開欄語

“常言道”是國内首個以炎症性腸病為主題的中醫科普欄目，寓意為“腸炎道”；“常言道”的創作團隊是以陳延教授為主體的廣東省中醫院炎症性腸病慢病管理團隊，陳延教授是中華中醫藥學會科普骨幹，強調中醫科普的專業性是他的風格，所以本欄目也可理解為“腸延道”；本欄目力求以通俗易懂的行文風格，為炎症性腸病患者選擇中醫方案出謀劃策。

克羅恩病的常見發病年齡為18-35歲，我們慢病門診很多病人都是青少年。所以，經常會有患者的家屬問這樣一個問題：“我們孩子可以喝牛奶嗎？”對此，我們的回答比較堅決，“不能喝！”除了牛奶之外，牛奶制品也最好不要吃。

對于我們的回答，很多患者家屬非常不理解。他們提出質疑：“不是說一杯牛奶強壯一個民族嗎？我們的小孩正在長身體的階段，牛奶中含有很多人體生長發育和新陳代謝所需要的營養成分，也是最有利于消化吸收的食品之一，為什麼不讓我們喝？”

說到對牛奶的評價，我想起一位名老中醫跟我說過的一句話：“牛奶這種東西，牛都不吃，人為什麼要吃？”這句話雖然略顯絕對了一些，但也非全無道理。中醫講究天人相應，縱觀整個動物界，所有的哺乳動物都隻在未成年時飲用母乳，基本上沒有在成年後還飲用乳汁的。很多人可能會擡杠，說成年動物無法有效得獲得乳汁。這個從表面上看似乎有些道理，但不是關鍵的原因。“優勝劣汰”是自然的法則，自然的法則是非常殘酷的，如果乳汁真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根據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一定會存在長期以乳汁為食物的動物；那麼，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呢？這還需要從對牛奶的認識入手才能獲得準确的答案。

談談中醫對牛奶的認識

在前面的推文中我們曾經分析過營養液，說營養液跟中醫講的“濕”有密切的關系。牛奶也是一樣，牛奶呈糊狀，比水密度高，不易于流動，富有營養，這些特點其實跟營養液非常類似。從中醫的認識來看，它也具有“濕”的特性，正是這種特性決定了它的應用範圍。

“濕”性的物質，要轉化為人體所需要的營養物質，最關鍵的是脾胃的運化功能。中醫認為，兒童是純陽之體，脾胃之陽氣充沛，即使長期飲用牛奶，也能有效的進行轉化，将濕性的食物轉化為人體的氣血。但随着年紀的增大，人體的陽氣會逐漸衰敗。《黃帝内經》說：“女子五七陽明脈衰，……男子六八陽氣衰竭于上”，這是自然規律，所以，原則上成年人，尤其是老年人是不适合飲用牛奶的。因為陽氣的衰弱會使人體化濕的能力下降，容易産生因運化不及導緻濕邪内生而停聚的情況。當然，造成這種結果的關鍵不是年紀，而是人體内陽氣的充沛情況。因為古人生存時間短，才會有上面的條文。現在很多人的平均年齡都超過了70歲，所以如果老年人身體健康，陽氣充沛的話，還是可以喝牛奶的。

前面講到，牛奶更适合年紀小的人服用。那麼，為什麼我們要拒絕年輕的克羅恩病患者食用牛奶呢？

這跟我們對于克羅恩病的認識有關。兒童是純陽之體，脾胃陽氣充沛是一般規律，正常的兒童都是這樣的。但克羅恩病的患兒不同。我們通過研究發現，克羅恩病的患兒大多數都存在脾氣下陷的基礎，“脾以升為健”，脾氣下陷，則無法運化食物中“濕”性豐富的物質。在疾病的早期，主要表現為濕邪困阻中焦的症狀，如腹瀉、腹痛等。但濕邪在體内困阻日久，就會聚而成“濁”。“濁”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邪氣，它多數内伏于髒腑。正氣充足時則伏而不發，正氣虧虛時則引而發之。這就造成了克羅恩病發作期與緩解期交替出現的情況。濁氣内伏，還會衍生出很多的病理産物；濁氣内伏日久，郁而化毒，會使其緻病能力明顯增強，導緻克羅恩病病情迅速加重。本病伴随的各種瘘管及膿腫，都與内伏之濁毒有關。

綜上所述，克羅恩病患者确實是不适合食用牛奶以及奶制品的。

可能有人會說，這是純理論、純推理的過程，沒有什麼證據證明。而且有些小孩喝了牛奶之後也不會出現腹瀉、腹痛等情況。首先這個問題我們在上一期的推文中已經講過。克羅恩病的患者病情發展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能因為喝了牛奶沒有問題就支持他喝，另外，上面的内容也不僅僅是我們的認識和推理，在《中國炎症性腸病飲食管理專家建議》中就指出：“牛奶富含優質蛋白、脂肪和鈣等礦物質，是機體重要的宏量和微量營養元素來源。但是，生鮮牛奶具有較強的免疫原性，IBD 患者本身就免疫功能過激，而具有強烈免疫原性食物更容易通過損傷的腸道黏膜屏障激活腸道免疫系統，從而誘發或者加重腸道炎症。同時，生鮮牛奶含有半乳糖，而中國人對半乳糖不耐受的幾率較高，容易因半乳糖不耐受而誘發或加重腹痛、腹瀉。此外，生鮮牛奶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脂肪，而 IBD 患者因為腸道炎症常常有不同程度的消化和吸收功能障礙，從而誘發或加重 IBD 患者的腹痛腹瀉。因此，IBD 患者尤其是活動期 IBD 患者不宜喝生鮮牛奶。緩解期 IBD 患者由于腸道結構和功能恢複正常，可謹慎地酌情嘗試生鮮牛奶。其他生鮮奶，如羊奶、駝奶等，生物及理化特點與生鮮牛奶相似，IBD 患者也宜慎用”。

世間萬物，各有所屬，所以，牛奶本身并無好壞之分，牛奶的産生，本身就是給小牛喝來促進它生長發育的。我們借用它的功能，也可以促進小孩的生長發育。從這角度來看，說“一杯牛奶強壯一個民族”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現在小孩的身高和身體素質都比我們有明顯的提高，說明喝牛奶也是有益于健康的。但這種有益是有條件的，隻有在脾胃陽氣充足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其有益的作用，如果本身脾胃功能不好，還是建議少喝為宜。

看到最後，可能有些人會問，既然從中醫的角度來看，營養液和牛奶都屬于“濕”性的東西，你們為什麼不讓患者喝牛奶，卻又建議他們吃營養液呢？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會在後面的推文中推出，敬請關注。

醫學指導：

陳延，主任中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廣東省中醫院芳村醫院消化科主任，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人，廣東省中醫院青年名中醫。廣東省中醫院炎症性腸病慢病管理團隊負責人。廣東省中醫院補土學術流派研究團隊負責人。中華中醫藥學會科普骨幹，廣東省醫師協會消化科醫師分會委員，世界中聯消化病專業委員會常務理事，中華中醫藥學會中醫藥文化分會委員，廣東省中醫藥學會消化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吳階平醫學基金會中國炎症性腸病聯盟中西醫結合專業委員會委員，中華中醫藥學會脾胃病分會委員。

目前負責中醫補土學術流派理論研究工作，在中醫理論方面有一定優勢；作為炎症性腸病慢病管理團隊負責人，擅長使用中醫藥治療炎症性腸病（克羅恩病、潰瘍性結腸炎），跟師廣東省名中醫餘紹源教授，擅長使用中醫藥治療痞滿、洩瀉、便秘等慢性消化系統疾病。主編中醫專著9部，撰寫相關論文60餘篇。

炎症性腸病慢病門診：周四下午，廣東省中醫院芳村醫院門診樓4樓。（明确診斷為炎症性腸病患者，可至慢病門診現場加号。）

供稿：廣東省中醫院脾胃病科 陳延 鄭婕

執行編輯：盧悅明

審核校對：莊映格

責任編輯：宋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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