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最根本的還是“适口充腸”，其餘嘗鮮求新的好奇與花樣，都離不開那個根本。

疫情封控三個月，街道居委每隔一段時間，會發放一次“保供物資”。這時候，最怕的是發一些“花裡胡哨”的食品，最為歡迎的，除了大米、豬肉之外，就是普通的蘿蔔青菜和豆腐之類。炒個青菜，燒一頓菜飯，做一個蘿蔔湯或者豆腐湯，雖然簡單，卻也清清爽爽，大家都能“對胃口”。

封控生活當然是無奈，但在特别的環境中，對于日常生活有新的想法，卻也是事實。想想人的吃飯，最根本其實還是古人簡單的四個字“适口充腸”，其餘嘗鮮求新的好奇與花樣，都離不開那個根本，或者不應該與那個根本隔得太遠了。

大約六七年前，作為一個跑“農口”的記者，我曾經做過一篇報道，題目是：上海人吃遍“天下菜”。那裡面說道：

“上海買菜人總是抱怨，天天買菜，天天碰上的都是青菜、米苋、韭菜、白菜、 卷心菜這些‘老面孔’，做菜天天要翻花樣實在難。上海蔬菜專家們說，這樣的抱怨今後将會越來越少。他們新近建立了一個‘遍引天下菜種’的龐大蔬菜新品庫，金光菜、京水菜、埃及野菜等上海人從未‘謀過面’的新品種，已經在超市、飯店露面 。”

如今，六七年過去了，上面報道裡說到的奇怪名字的蔬菜“新品”，如果你費了心思用力去找，也不一定就找不到。有些品種，當時比較“稀罕”，現在也可能已不大陌生了。不過，嘗新的願望，再怎麼強烈，試個幾次、嘗個幾頓，也便足夠了，頂替不了日常“蘿蔔青菜”的主角地位。

記得有一次，農科單位新培育了幾種特色蔬菜，讓大家每一種都帶一點回家嘗嘗新。我把它們交給家裡掌勺的妻子，她束手無策，勉強燒了幾樣，端上飯桌，大家都“動了幾筷子”，新奇是新奇，但說不上是什麼味兒。還剩下幾樣，實在沒有勇氣再嘗試，送鄰居或者朋友，也不合适，一則數量不多，二則也無法告訴他們怎麼弄，隻能讓他們遇到和我們一樣的困難。沒辦法，帶着這些“珍貴的”蔬菜到延中綠地去，喂給當時在綠地裡“定居”的一群鴨子吃。沒想到，那些鴨子走到這些菜跟前，低下頭，湊近看了看、嗅了嗅，扭頭走了。連鴨子也不想吃。

看來，“嘗遍天下菜”，做做吸引眼球的标題，或許還可以，但做不成日常生活的題目。

家裡小朋友，自小就特别喜歡吃蔬菜，尤其是生黃瓜，洗幹淨了切成塊，能夠津津有味地吃掉一大碗。媽媽總為孩子想得更周到一些，希望他能夠吃得更多更好一點，所以每天要動腦筋想辦法，讓菜品有更多的搭配，燒法有更多的花樣，免得孩子同樣的菜吃多了會厭煩。小孩看到媽媽這樣蠻辛苦，有一次很誠懇地對媽媽說：“不用太擔心天天吃一樣的菜。你看電視裡的那些牛，天天吃的是青草，也沒有吃厭。”

現在，小朋友長大了，他的“食譜”當然更廣了，但吃起生黃瓜來，卻依然是小時候的那種勁頭。每當這時，我們都會記起說起他的“童言童趣”，開開心心地笑一回。日常生活，其實根本不需要起什麼“标題”，也沒有“标題”。（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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