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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13 17:26:58

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首批00後遇史上最難就業季)1

外部世界稱呼肖迪和她的同齡人為“千禧年出生的一代”。知乎上“回憶千禧年”的話題下,有人寫下那一年中國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縣城廣場上有人舉着國旗慶祝。那一年也有亞洲杯,半決賽中國隊碰上了當時最強的日本隊,一度遙遙領先。更重要的是,前有騰訊、阿裡巴巴、百度成立,後有搜狐、新浪、網易在美國上市,中國的互聯網進入1.0時代,一切看起來欣欣向榮,充滿希望。那為什麼到了自己畢業這一年,會如此艱難?找工作的00後們都想知道答案。

文 | 周鑫雨

編輯 | 金匝

運營 | 栗子

夢碎

2022年夏天,00後們求職夢碎,隻需要一句話。

“實在對不起,我們部門沒有HC(Headcount,坑位)了。”面對肖迪,某大廠運營部的主管露出抱歉的表情,“希望你可以繼續努力,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HC還會給到你。”

肖迪是00後,就讀于西北某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去年12月份來到這家大廠實習。今年4月25日,午餐時間,她再次詢問主管關于HC的消息,對方以最直接的方式澆滅了她的希望。

這頓午餐吃的是新疆炒米粉,又麻又辣,是主管請的,“像是一種補償”,但肖迪覺得滋味全無。她渾渾噩噩回到工位,隔壁的員工們正在聊天,她無心參與——在平時,她一定是加入話題最積極的那個。她不斷暗示自己,不要在辦公室哭,不要被情緒綁架,要體面,“我也是有自尊的”。

因為手頭上還有兩三個項目,那天,肖迪還是加班到晚上11點,離開的時候,大廈頂端的logo十分耀眼,從前,她看到這個logo會不自覺地笑,但那一刻,她哭了。她想打電話給遠在陝西的父母傾訴一場,可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之前我對他們把話說得太滿了,現在不想讓他們擔心”。

一個人從陝西來北京實習時,肖迪的父母就一直放心不下,覺得她單靠個人,無法在北京立足。但肖迪覺得,從公司接收到的一直是積極的信号。“今年部門有一個HC,很大幾率就是你的。”來實習後,肖迪就多次從直屬領導口中聽到這樣的話。4月初,她還拿着和直屬領導的聊天截圖給父母看:“你們看,沒有意外,我是可以留下來的。”父母這才放下心來。但沒想到,這份工作最後還是出了意外。

就業艱難,同為00後的程露對此并非毫無察覺。

交通是對疫情最為敏感的行業,2021年初,正在找實習崗位的程露發現,幾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停止了招聘。昆明航空一個隻招10人的空乘崗,就有超過1500人來競争。程露聽朋友聊起那場面試,順序全憑先來後到,早上八九點才開始面試,淩晨三四點就有應聘者在打地鋪等候。

程露是聽着飛機的轟鳴聲長大的。2000年,她出生在昆明機場航站樓附近的一個村莊裡,父母都在機場國内出發層做保潔員,大她十多歲的哥哥也在機場附近開出租車,整個家庭的生存都與機場聯系緊密,在考慮未來出路時,程露的設想也是:找一份和航空有關的工作。

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首批00後遇史上最難就業季)2

▲ 圖 / 視覺中國

高中畢業後,程露進入昆明的一所大專,就讀于服務專業。在這裡,許多學生曾靠着分配,或是參與學校與機場的一些就業合作項目,留在航空公司,成為一名乘務員。今年也是程露的畢業年,若不出意外,她也會找一個在昆明機場的實習機會。

疫情讓程露脫離了原定的軌迹。往年,她所在專業的三四十人,總有四五個能順利進入航空公司,但行業蕭條,去年6月,學校原定的機場實習轉正項目取消了,程露沒有料到,她和同學們被分配到了湖南的一個平闆電腦制造廠裡,幹起了擰螺絲的活。發通知那天,學校領導勸她們:“現在能找份謀生的工作不錯了,放低要求,沉住氣。”

廠裡又悶又熱,防護服将程露渾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早上9點到晚上10點,她站到幾乎要暈厥。這樣強度的工作,一個月的實習工資隻有兩千多元。十多個同學受不了這苦,第一天就整理好行李,偷偷逃走了。

程露原本想再熬一熬,再向學校老師打聽進航空公司的門道,但那時,找中介成了唯一的通道。想進東航、南航這樣的頭部航空公司,少說得花上四五萬的中介費。中介隻是第一關,要想留在航空公司,還要交三個月的培訓費,程露打聽了一下,昆明航空的培訓費要一兩萬元,就算中途淘汰也一概不退還。她不好再張口向父母要錢,徹底打消了留在航空公司的念頭。

實習三天後,因為長期拿着鑽頭,程露的雙手疼到無法握住筷子。她不想回家,老家的女性們大都在20歲左右相親、結婚,“我不想這麼早就嫁人”。那晚,程露用半個小時收拾好行李,再花了100元,買了一張前往深圳的最便宜的夜間車票,投奔朋友,“先去找份能幹下去的工作”。

有多拼?

1076萬,是今年教育部統計的畢業生人數,創下曆史新高。去年,這個數字是909萬。這1076萬裡,就包括肖迪和程露這樣的本科應屆生,她們恰好也是第一批“00後”。

00後們沒有料到,踏入真實社會的第一年,會面臨這麼多的變故和打擊:經濟增長有壓力,疫情在延續,競争在增加,HC卻在收緊,大家的起點似乎被拉平,無論是高職大專生,還是985的畢業生們,都要闖一闖“就業難”這一關。

HC什麼時候開始收緊,誰也無法說出一個準确的時間點,但能被感知到的震蕩,是從2021年底開始的,各家大廠們相繼裁撤不少非營利性部門,先是“畢業式裁員”,再後來,“毀約校招生”的狼狽和不光彩也擺到了台面上。

盡管裁員風暴離自己這樣近,但那時,在大廠實習的肖迪并不相信達摩克利斯劍會落到自己頭上,她曾天真地想:“既然裁員,那大廠怎麼還在招人呢?”

在大廠,肖迪主動攬下了許多用戶運營實習本職外的活,寫自媒體文案、跟進流程、做直播……原本晚上七八點的下班時間,一度延遲到午夜十二點。那幾個月,她一度壓力大到經期紊亂,但她覺得,隻要能留下來,“累也很值”。

肖迪珍惜這次實習機會,因為在這之前,她經曆過一次“得而複失”。

那是去年12月,肖迪給字節跳動和快手的新媒體運營崗投遞了實習簡曆。不到一周,兩家企業的HR都給了肯定的答複。“現在去實習,半年後可能轉正。”字節的面試官曾和肖迪提過,留下來的機會很大。實習确定的那天,肖迪還特意去學校食堂的網紅窗口排了40分鐘的隊,買了室友們想吃的菜一起慶祝。

但沒想到,一場疫情在12月扼住了西安的咽喉。不到一個月,西安累計出現上千例感染者,為控制疫情進一步蔓延,12月23日起,西安實行全市封閉管理,封城也讓肖迪的入職變得異常困難。出于保密的需求,字節規定,員工即便遠程辦公也需要使用公司的電腦,得知肖迪被困在西安,HR主動和她商量,将公司的電腦從北京快遞過來。但此時,西安已掐斷了物流,快遞無法進城。

肖迪不甘心,問HR自己能否延遲入職。對方發了個無奈的哭臉:“不能再拖了,公司有規定。不然隻能等下次的招聘了。”那晚,肖迪哭着放棄了字節的實習offer,“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垮了,曾經多麼高興,現在就有多麼絕望”。到了2022年1月,收到另一家大廠的實習offer時,肖迪立刻訂了去北京的機票,“不能再讓意外把我困住”。

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首批00後遇史上最難就業季)3

▲ 圖 / 視覺中國

這樣的狀況下,這一屆00後“卷”起來是不可避免的。上海一所985大學的夏悅,就敏銳感受到了今時不同往日。

夏悅的男朋友是上海人,一開始,她一心想留在上海。聚集着金融、快消、廣告就業機會的上海,也是許多畢業生夢寐以求的城市。據上海市政府統計,2021年,上海新增就業崗位63.51萬個,正規就業規模創曆史新高,達1084.5萬人。去年6月,58同城發布的《2021年高校畢業生就業報告》顯示,上海是2021屆畢業生工作首選的城市,支持率達8.7%,高于同為一線城市的北京(5.4%)、深圳(7.9%)和廣州(7.3%)。

但夏悅發現,今年,上海的崗位都在縮減。她向在騰訊上海公司工作的學姐打聽崗位的情況,發現一些條線的HC縮了一半,商業分析崗也不例外。不少往年順利進入頭部互聯網公司的學長、學姐們在校友群中透露一些風聲:“今年的機會可能沒有去年多,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連學校招聘經驗分享會的主題也在透露一種訊息,去年還是“教你拿到某廠offer”,今年就變成了“教你offer大滿貫”,這意味着,隻拿到一家大廠的offer,也不意味着順利“靠岸”。她還記得秋招一次線上宣講會上,幾名熱心的直系前輩分享了自己的面試經驗,會議結束後,他們的微信立刻出現了幾十條好友申請,都是來要内推名額的。

無奈之下,除了騰訊,夏悅還瞄準了三四家上海公司,投簡曆和準備面試就填滿了她封控在家的時間。即便無法準确得知互聯網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還是早早給自己的求職順位排了序:互聯網商業分析崗、咨詢業、快消,每個大類又細分到了具體的部門和崗位。根據每個崗位要求的不同,她把自己的簡曆改了側重點各異的好幾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沒有找到心儀的工作,夏悅隻能把目光從上海投向别的城市。那段時間,所有陌生來電都讓她緊張,“以往我是很少接陌生來電的”。她還把自己的郵件設置為有聲提醒,生怕錯過郵件。

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首批00後遇史上最難就業季)4

▲ 圖 / 視覺中國

她也為自己上海畢業生的身份感到擔憂。上海被封控後,有企業甚至直接放棄了上海的求職者。一名互聯網公司的HR告訴每日人物,當時公司要求給求職者發通知時,一定要詢問所在地點,“一看你現在在上海,立馬就pass了,畢竟也沒辦法立刻入職”。

4月28日18:00左右,一個顯示“廣東深圳”的來電讓夏悅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進行了約莫半個小時的面試後,她回到電腦前,不斷刷新着招聘網站,“我有種預感,很快就會出結果”。沒過多久,系統上申報流程的紅點就從“HR面”跳到了“錄用評估中”——“按往年的經驗,這基本是有戲了。”

但6月1日這天,HR給夏悅來了電話:“不好意思,因為業務調整,我們無法給你offer了。”這一天是上海全面複工複産的日子,路上全是期待解封已久的行人,不少孩子拿着氣球奔跑在路上,這天也是屬于他們的節日。夏悅走在許久沒有走過的熟悉街道上,隻覺得“歡樂不是屬于自己的”。

求職繼續

肖迪曾被家人寄予厚望。她家在毗鄰西安的一個小城市,去一線城市,或是至少留在省會工作,是父母對她的期待。她自己心氣更高,社交平台常常給她推大廠的實習帖,對她來說,那是另一個世界:光鮮,有吸引力。她想留在北京,去探一探潮水的方向。

外部世界稱呼肖迪和她的同齡人為“千禧年出生的一代”。知乎上“回憶千禧年”的話題下,有人寫下那一年中國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縣城廣場上有人舉着國旗慶祝。那一年也有亞洲杯,半決賽中國隊碰上了當時最強的日本隊,一度遙遙領先。更重要的是,前有騰訊、阿裡巴巴、百度成立,後有搜狐、新浪、網易在美國上市,中國的互聯網進入1.0時代,一切看起來欣欣向榮,充滿希望。

那為什麼到了自己畢業這一年,會如此艱難?找工作的00後們都想知道答案。

肖迪本想歸咎于疫情,但同樣在西安的朋友拿到了美團的offer後,她感覺失去了借口,一度隻能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我不該浪費秋招的時間去考研。”

她就讀的西北某大學以地質學和自然科學見長,學漢語言文學的她,在同校學生的擇業競争裡,并不具備優勢,大三秋招期間,班上2/3的同學都在準備考研。她跟許多考研的同學聊過,大家的判斷都是,以自己的學曆和專業,是無法找到滿意的工作的,既然就業嚴峻,不如再等一年。但一個意外是,今年“考研也特别卷”,400高分的落榜者比比皆是,考研失利那一刻,肖迪才意識到,“秋招失去的時間和機會是回不來了”。

可即便是擁有985的“原生學曆”,夏悅也并不覺得輕松。她從大二就開始實習,密度高達每半年一次,一張A4紙已經放不下所有的經曆。在985高校,“社會時鐘”是自然被建立的,大家都遵循着“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的準則。大二那年,夏悅就記得許多學長、學姐開始在朋友圈發“人販貼”——一些頭部公司的實習生招聘。學院也将實習算進必修的學分,實習的公司越好越頭部,拿最高檔績點的可能性就越大。

她周圍,不管是畢業還是繼續讀研,幾乎人人都在朝着top努力:打算出國的同學,大三就把英語成績刷完了,proposal(注:陳述書)都請院裡最好的教授修改了好幾遍;如果是國内升學,那就要保研到更好的985;至于那些和她一樣,計劃本科畢業後就業的同學,在大三第一個學期就幾乎修完了所有的學分,剩下的時間,都留給了實習和求職。她自己也是如此,做好了應對就業的萬全準備,她想不通,怎麼還是這麼難。

終面通過的offer 概率(首批00後遇史上最難就業季)5

▲ 圖 / 視覺中國

至于程露,她的處境更艱難一些。某種意義上,在深圳,不缺賺錢的門道。914條公交線路和12條地鐵線路連接着華為、騰訊、富士康等世界500強,還有222萬家帶着淘金夢的創業公司、服裝廠、電子廠。但好機會對程露又是吝啬的,拿着專科的學曆,她隻接到過酒店前台和網站客服崗的面試機會。最後,不看學曆、服務員月薪能到六七千的海底撈,成了她最好的去處。

她和朋友在靠近東莞的郊區租了個一室一廳,客廳還能勉強塞下一張床,平攤後,每人每個月隻需要500元。隻是,她怕家裡人失望,還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逃離流水線的事實。

不論怎樣,求職還得繼續。

夏悅又投了兩家快消公司,順利進入了最後一面。不過,上一份offer的毀約依然讓她心有餘悸。6月3日,她花了800元的高價,找一個求職機構做了咨詢。看了簡曆後,對方肯定了她的選擇。夏悅放心了一些:“這種時候,我就需要一個人來鼓勵自己。”

5月初,大廠備戰“618”,用戶運營部更忙了,肖迪也接了不少項目,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手頭的工作,“我知道要好好交接,但是我失去了工作的動力”。5月末,她對主管領導提了離職,趕着春招的尾聲,去參加了幾場招聘。

留給應屆生們找工作的時間不多了。5月5日,中國傳媒大學學生工作部發了緻用人單位的一封信,請求“通過線上方式,給學生們提供實習崗位或面試機會”;在教育部發了《關于高等學校做好2022年開發科研助理崗位吸納畢業生就業工作的通知》後,複旦大學開始向畢業生開放校内派遣制崗位,針對“受疫情影響暫未落實去向的應屆畢業生”。大學輔導員李嘉很希望自己的學生能找到工作:“應屆畢業生的身份還是很有分量的,于公于私都希望學生們抓住機會。”

2021年8月,程露從深圳的海底撈離了職。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甘于同一個地方,浪費自己學到的專業技能。她先是進了一家蘋果專賣店,幹着月薪隻有4000元的銷售工作。兩個月後,她又跳槽到了一家服裝公司。年末是服裝銷售的旺季,她每天在店鋪叫賣到12點,理貨到淩晨2點,工資終于漲到了六七千。但2022年3月,疫情又來了,深圳的夜晚不再熱鬧,再怎麼熬夜,程露也達不到一天賣出2000元的KPI。

她也聽哥哥說起空姐近期的遭遇。空姐的薪酬,是在飛機離地那一刻才開始計算的。一個在疫情前常年飛行的空姐,每個月能拿到一萬多。而現在,昆明機場隻留下了自助檢票通道,成都雙流機場的安檢口從30個變成了3個。哥哥告訴程露,一個待業家中的空姐,每個月隻能拿到兩三千的保底工資。

程露索性想開了,沒有進入航空業,似乎也沒有多可惜。她打算在深圳休息一段時間,逛一逛這座因為工作而無法好好看看的城市後,再去尋找新的機會。

(文中肖迪、程露、夏悅、李嘉均為化名;導語圖來源:泱波(江蘇分社)/中新社/視覺中國)

文章為每日人物原創,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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