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夢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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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分，春意萌動，萬物複蘇，草長莺飛，紅情綠意，如此節氣，如此風景，很容易激發靈感，成就佳作。古往今來，誕生了很多流傳千古的清明名篇，其中尤以杜牧的《清明》一詩最為脍炙人口：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首小詩，風格簡約，情感真切，沒有華麗辭藻，沒有生澀典故，卻用最通俗的語言，描繪出一幅最有畫面感的清明遇雨圖。短短四句話，卻一句一景，完美對應了起、承、轉、合四大模塊，結構完美，意境悠遠，堪稱清明詩篇的典範之作。

（杜牧《清明》詩配圖）

論知名度，杜牧的《清明》固然千古無二，但若論詩詞美感，卻也不乏傳世佳篇，柳永的《木蘭花慢·拆桐花爛漫》便是其中的驚豔之作。

柳永，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當時有“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說法，柳永在北宋的地位，大緻相當于極盛時期的周傑倫。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二者的知名度相當，但柳永的文學成就和曆史影響力則要勝出許多籌。

柳永詞，結構深細缜密 ，風格細膩柔婉，精于用詞，善于鋪叙，兼具畫面美與韻律美。但是，你若以為常年流連于勾欄的柳永隻會寫莺莺燕燕，那就大錯特錯了，兒女風情之外，描繪自然美景與盛世繁華也是柳永的強項，這首《木蘭花慢·拆桐花爛漫》就完美體現了柳永創作風格的多樣性，與此同時，又把柳永的絕世才華展現到淋淋盡緻：

拆桐花爛漫，乍疏雨、洗清明。正豔杏燒林，缃桃繡野，芳景如屏。傾城。盡尋勝去，驟雕鞍绀幰出郊坰。風暖繁弦脆管，萬家競奏新聲。

盈盈。鬥草踏青。人豔冶、遞逢迎。向路傍往往，遺簪堕珥，珠翠縱橫。歡情。對佳麗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傾。拚卻明朝永日，畫堂一枕春酲。

（白衣卿相柳永）

拆桐花爛漫，乍疏雨、洗清明：桐樹花開，絢麗爛漫，突然一陣疏雨來過，洗淨萬物，一片清澈明淨之景。

正豔杏燒林，缃桃繡野，芳景如屏：開得正豔的紅杏猶如燃燒的火焰，淺紅色的缃桃花裝飾着郊野，這般美景，恰似畫屏。

傾城。盡尋勝去，驟雕鞍绀幰出郊坰：為了遊賞這美麗春景，人們傾城而出，紛紛縱馬駕車奔向遠郊。

風暖繁弦脆管，萬家競奏新聲：暖風吹來了繁弦脆管之聲，那是千家萬戶競相奏起的美妙音樂。

盈盈。鬥草踏青。人豔冶、遞逢迎：清明時節的遠郊佳麗如雲，少女們出門踏青采花鬥草，其中還有豔麗妖冶的歌女迎合往來。

向路傍往往，遺簪堕珥，珠翠縱橫：對面的道路旁，随處可見不拘形迹暢飲的男人，亦不乏盛裝出行的女子。

歡情。對佳麗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傾：面對這麼多的美女佳麗，歡愉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于是縱情暢飲，随後便陶然大醉如山倒。

拚卻明朝永日，畫堂一枕春酲：此情此景， 甘願明天宿醉不醒，今天也定要一醉方休。

（清明遊賞圖）

柳永的這首《木蘭花慢·拆桐花爛漫》，上阕描繪清明郊外的美景以及百姓傾城而出的情形，下阕則具體刻畫人們出遊賞景時的盛況。全詞借由對江南清明郊遊景象的描寫，生動展現出北宋的盛世繁華景象。

柳永生活的北宋真宗、仁宗兩朝，堪稱中國曆史上經濟最繁華、文化最昌盛的時期，柳永作為那個時代的歌者，雖然不受當權者喜愛，被排斥在官場以及主流文化圈之外，但他仍願意不遺餘力地歌詠這千載無二的盛明之世，用寫詞的方式再現了當時的都市繁華和富庶生活，為後世描繪出一幅絕美的北宋社會風情畫卷。

另外，這首詞還有一個顯著特點，那就是其中有很多特别難的生僻字，比如缃、绀、幰、坰、罍、拚、酲等，以至于幾乎無人能一字不差完整讀出此詞（不服你試試），這也是這首詞流傳度不高的重要原因。筆者認為，這或許是柳永有意為之。北宋不僅是經濟最繁榮的時代，更是文化最昌盛的時代，而柳永隻是那波曠世文豪中的一個，《木蘭花慢·拆桐花爛漫》的用詞深邃，展現的不隻是柳永一個人的絕世才華，也是那個時代整體的文化底蘊。

（北宋繁華街市圖）

參考資料： 《全宋詞》

文中圖片源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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