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獨酌》
唐·李白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随我身。
暫伴月将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風花雪月,本不是有情人生的點綴,也不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它們是穿越年光時不可缺少的情感元素。它們是人生的生生之證,印證了我們的此刻,也印證了我們的永恒。如果大家願意相信,那麼每一個生命其實都有自己的一輪明月。
每一個生命跟明月之間都有一種默契,當每個生命願意被明月照見秘密的時候,我們會突然發現月光下的自我跟陽光下的自我注定不同。陽光下的自我永遠都被名片覆蓋着,是一種堅持與實現,永遠都在一種身份的蹉跎中,而月光下則是一種釋放與和解。人生中堅持多了一定就會有沖突,在我們的工作中,如果堅持自己的學術觀點,可能跟别人就要打“筆仗”;堅持自己公司的利益,可能跟别的公司就要發生沖突。我們在做堅持的時候,是充滿了沖突的。
陽光的世界其實是充滿沖突的,所以高級的人生一定要學會給自己一個和解的世界,這其實就應該是月光下的和解。倘若沒有這樣的和解,那我們應該怎麼樣去感受這一切?怎麼樣能夠讓自己重新滌蕩之後回到一種狀态,每個人的明月到底在哪裡呢?
豪放飛揚的李白,不是沒有他自己的憂思和孤單,他也有過“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的時候。李白是一個多麼澎湃激蕩、天真歡喜的人,他情感中的遼闊的蒼涼,浩瀚的悲傷,突然墜入的絕望,也一定是大于常人的。按照現代的說法,李白其實就是敏感人格。
李白能夠感知的歡喜憂傷都幾倍于常人,他一定擁有自己與世界和解的秘密。我一直主張去看武俠小說,在武俠小說裡會發現江湖上的獨門功夫實在是千奇百怪。金庸、古龍、梁羽生和溫瑞安,他們筆下的獨門功夫各有各的路數,有些是曆史上真實存在的,有些是憑空杜撰的。我們會發現武俠小說裡練什麼功的人都有,這就是每一個人都有他獨步江湖的那一條路,關鍵看他自己适合練什麼功。所以在我們逐漸成長、步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就不是我們要怎麼樣選擇江湖,而是已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們一定要去了解自己的特質,練就自己的獨門功夫。李白就是這樣的人,他作為一個悲喜過人的詩人,當然有跟世界和解的方式。他有一個屢試不爽,陪伴了他一生方式,“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在孤獨的那一瞬,他可以天真地舉杯,向月亮發出邀約。而為了回應他這份天真的邀約,月亮愈發明亮,清輝流光,潑灑在地上,勾勒出他翩跹的影子,人、月、光影,交相輝映,李白不是獨自一人了。
但是李白也不是在癡人說夢,“月既不解飲,影徒随我身。”我知道月亮不能喝我手裡這杯酒,我知道影子白白地跟着我。但是,那又何妨呢!“暫伴月将影,行樂須及春”,既然有了明月和身影的陪伴,我就真的不再孤單,就讓我在這個春天裡痛快地暢飲吧!這不就是抓住了當下的春意嗎?“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你看,我歌,月亮跟着歌聲的節拍躍動;我舞,影子努力跟上我的舞姿的跌宕;我醉了,影子也是一派陶然天真的淩亂。醒的時候,我、月亮和影子在歡喜地舉杯。而現在醉了,我們就分手吧,去浪迹天涯,去雲遊四方——我們約定,永不離棄,終有一天,相會于浩渺雲波之端。
這樣的詩我們今天一定是寫不出來的,因為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相信。天真的李白對明月的信任比别人要強很多,所以明月也特别鐘情這位詩仙。所有的交流、所有的信任都是相互的,人與人相約如此,人與明月相約也是如此。學會與明月相逢,與明月相知,讓月光照徹生命,這是一種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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