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HypnosiaVX5

在遊戲生涯中，我難免會買到不合心意的作品。花冤枉錢固然不開心，但至少可以“喜 1”或幹脆退款，并不至于有多難受。。

但有些作品，不僅不對口味，還會像那紮進肉裡拔不出來的小刺兒，持續鬧心。

比如今天要說的《The Underground Man》。它的翔味源遠流長，它的惡意曆久彌新，卻能頂着“特别好評”的帽子招搖過市。讓人不由得思考衆測之局限、幽默之邊界、人性之怪誕。

讓我們回到2016年9月初，《The Underground Man》發售的那個秋天。

彼時，《輻射4》已引領過一波廢土風潮，《地鐵》系列證明了俄國人其實很懂這類題材，而《Undertale》等獨立遊戲則教會大家“遊戲不可貌相”。

所以，打着“輻射廢土 俄産 像素獨遊”标簽的《The Underground Man》，就坐到了steam獨立遊戲區首頁推薦位上。此外，它的預告片也不差，還有上百條溢美之詞彙集成的“特别好評”，以及“精英遊戲博客”（Elite Gaming Blog）授予的年度遊戲獎。

跟同期阿貓阿狗一比，Mehsoft的《The Underground Man》顯得相當出挑。

我相信“群衆眼睛是雪亮的”，同時也偏好後啟示錄題材與像素遊戲，于是立刻購入。沒想到，卻開啟了一場噩夢……

一開始，得在“輻射”味兒的綠字黑底界面裡挑選頭像、設置年齡、分配技能。詭異的是，必須編寫140字以上的“角色傳記”才能繼續遊戲……

瞎扯一頓後，遊戲正式開始。避難所監管者（Overseer）向我的角色面授機宜。可怕的是沒法跳過對話，也沒法有效加速對話。隻能眼睜睜地看這老頭兒唠叨：

“……以前是送過人去廢土啦，但十個裡隻回來一個……他改穿紅色修身褲，神神叨叨瞎晃蕩，還勾引男人。我們用鏟鏟把他拍死了，往他屍體上沖尿，兩次！……為了保證你不會遭此厄運，我準備了一個測試……但你得先付給我300格裡夫納（烏克蘭貨币）……這是核戰後唯一幸存的貨币了呀……”

熬過浪費人生的長篇大論，我終于進入價值300格裡夫納的“測試”。也就是一些“按D向右走”、“按A向左走”之類的普通教學關内容。

鬼畜之處在于，監管者會像訓狗一樣，要求把每個動作重複十來次；而隻要按錯一個鍵，任何一個鍵……監管者就會認定我“不可教”（ineducable），拖出去就地槍斃。

是的，為了截圖，按一下F12，都會暴斃！

這還沒完，一個嘲諷度拉滿的Game Over畫面緊跟着拍在我臉上：

你理應被遊戲規則擺布。但你跟規則系統對着幹。事實證明，系統就是更叼。以後，别再犯這種錯咯

根據成就統計，教學關讓一半以上（58.9%）的玩家慘死當場。我也是鬼迷心竅，重開教學關，像個傻缺兔子一樣上下蹦跶，好不容易得到了監管老頭認可，得以正式踏足莫斯科的戰後廢土……

……不出5分鐘就毫無尊嚴地嗝屁了，甚至都來不及好好截圖。

廢土上的敵人主要是下面這種混混——天知道為什麼核爆沒有摧毀俄國“社會人”對縱條紋運動服的熱愛——隻有“靠近-攻擊”一種單調行為模式。但玩家角色的軟弱拳擊沒法有效阻攔混混靠近，很難避免損血。

幹翻這些設計粗陋的廢土混混後，我隻剩最後一點生命值了。這時空中飛來一隻竄稀的烏鴉，撒下的粑粑跟背景雨滴幾乎混為一體。稍不注意，我被澆了一頭一臉……

……然後就死了！！

廢土吞噬了你。沒人記得你跟地下居民啦。但是捏，一群鬃狗開始把你的屍骨當便坑用了哦

接着我被丢回到主菜單，發現得從創建人物和教學關重新開始……這中宛如懲罰玩家一樣的設計到底是鬧哪樣？

在血貫瞳仁瀕臨怒退之際，遊戲的Credits還不忘奉送一句補刀：

“獻給意志欠缺之人”

素聞俄羅斯開發者是喝着伏特加做遊戲的。但這種把我當狗一樣調戲，讓我像蟲一樣枉死，最後還把頭蓋骨當便盆使的遊戲，到底是吹了多少瓶伏特加才做得出來呀？！

“好評”泛濫的遊戲評論區

這個世界上，在“好玩”與“不好玩”交界上反複橫跳的凡品有很多；而《The Underground Man》連“基本的可玩性”都無心追求，昂首闊步地走到我面前，甩手就一大耳刮子。

我有一句“蘇卡不列”，現在立刻就要在評論區講！！

然而，點開評論區，湧來的卻是整屏整屏的褒獎。這遊戲（即使到了現在）steam 好評率高達83%（1244條），Metascore 用戶評分則是8.6（320條）。

在數量爆棚的俄文評測中，“10/10”、“GOTY”等字眼頻繁出現，想必是把遊戲誇上了天；而數量稍少的英文評測中，也不乏連篇累牍的溢美之詞。

是你能在steam上買到的最好遊戲！——Desuseka

陀思妥耶夫斯基水準的佳作……甚至更棒！——artekillo

這不止是一個遊戲，這是生活本身——Lamppost

就像用迷人畫風把“輻射”與“巫師”打包在一起——Morphine_OD

正所謂衆口铄金，面對滾滾好評，我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了；留個差評噴一通？不如匿了吧。帶着深刻的困惑與挫敗，我悄咪咪退款保平安，不留下一點痕迹。

實際上，并不是沒有人在聲讨這款遊戲：

開發者應該吃官司，罪名是虛假宣傳！——King Fausto II

這遊戲如同俄羅斯的嚴酷寒冬——babydick-jones

希特勒（打你們俄國）一點錯都沒有——Karma

還有極個别差評在煞有介事地“揭示内幕”：

“别買！這是個俄式詐騙。就是某個俄羅斯油管UP主用來詐steam玩家的玩意兒。遊戲的開發組Mehsoft就一“喂~我是你老同學”式騙局

可惜的是，這些零碎的差評從2016年9月初開始出現，持續到2019年，始終數量稀少，遠不足以扭轉評價結果。

《The Underground Man》明明有巨大的設計問題，卻能坐擁1200 評論量成為“特别好評”——按照一般認知，這裡邊大概率有“水軍”出沒呀！從steam評價統計來看，确實像有水軍：發售時好評一柱擎天，随後幾乎銷聲匿迹。

問題在于，steam今年已經調整過評價系統。隻要涉嫌刷評價，無論是刷好還是刷壞，都會像下面那樣被“标記”，不計入遊戲評分。

就算遊戲質量出衆，隻被認定為“跑題評測”，再多好評也會被視若無物

但《The Underground Man》并沒有被“評價蒸發”——不管遊戲本身多麼難受糟心，不管評論區多麼有違常理，不管差評多麼義正辭嚴——結果就是它在評價方面勝利了。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到底是哪路水軍不落把柄地刷了好評？是誰鼓搗出這樣一款遊戲？

我混進讨論區，開始在俄文的汪洋中尋找能理解的隻言片語，最終有所收獲，下一期跟大家分享。

本文系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杉果遊戲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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