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好像很多事件都被扯上女權主義,支持的、反對的、搖旗呐喊的、恥笑漫罵的,熱鬧非凡,不一則足。
那麼,女權,這個被頻繁提及的概念,究竟是什麼?
女權與反女權近一百年的纏鬥,到底是在争什麼?
或許這部由Cate Blanchett 主演的劇集《美國夫人》,能夠給我們答案。
# 反 女 權 #
故事發生在上世紀70年代的美國 ,當時,第二次女權運動風起雲湧。在《平等權利修正案》幾乎就要全國通過時,一位反女權領袖的出現,直接導緻這次女權運動的失敗。
讓我們回到20世紀70年代,中産階級女性被包裝成精緻的洋娃娃。她們看似在消費主義浪潮中如魚得水,實際上逐漸淪為男性注視下的“商品”。《緻命女人》裡第一個全職主婦Beth就是當時一個典型形象。
女主菲利絲·施拉夫利,是一名共和黨保守派人士,也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最活躍的社會活動家之一。她一生堅持右翼立場,反對女權主義、同性婚姻和堕胎合法化。
但在起初,她并沒有投身相關活動,而是更關心核限制協定、國土安全等議題。隻可惜,因為女性的身份,她連續兩年在議員競選中失敗。為了能夠脫穎而出,她決定另辟蹊徑,從當時正被火熱讨論的《平等權利修正案》和風頭正盛的女權運動入手。
《平等權利修正案》,簡稱ERA(Equal Rights Amendment),早在1921年就在美國國會中被提出過。後來因被認為“會改變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扭曲傳統家庭價值”等理由,而遭到擱置。直到1971年,随着第二波女權主義興起,ERA才被再次提出,并于1972年在參議院獲得通過。整個法案,其實一句話就能概括:不得以性别為理由否認或剝奪法律規定的平等權利。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是天經地義的,沒有任何讨論的必要。但在當時,菲利絲認為性别歧視是女性為自己的失敗找的借口,這種話放到今天,就是政治不正确的活靶子。菲利絲利用一場精彩的演講解釋了她的觀點:
首先是,将男女平等,曲解為抹殺男女之間的差異。
菲利絲就曾經聲稱,一旦ERA通過,男女會共用衛生間,女性會像男性一樣被征兵。
其次,一些女性“自身存在的價值”會被女權抹殺。
那時候有相當多的家庭主婦,她們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的傳統,擔心ERA會讓自己在照顧家庭的同時外出工作,背負雙重負擔。
劇中的家庭婦女們之所以會支持菲利絲,就是源于激進女權對家庭和婚姻的否定。平權法案沒有考慮到家庭主婦的處境,少數精英團體正在用“女權”的名義,打擊家庭主婦的存在,瓦解了美國傳統家庭觀念。
所以她提出口号:反對奪走我們的特權。
菲利絲所說的“特權”,指的就是那些被保護的“妻子”、“母親”和“女兒”,她們,作為弱勢群體,受到家庭和全社會的照料。比如保障女性最低工資與最高工時,防止女性從事高危工作等等。如果男女之間的社會性與生理性差異被抹掉,對于女性來說,将迎來另一種形式的末日。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這就是真實的曆史。事實上,哪怕是到了今天,劇中人物反對女權的理由、對反女權進行辯護的邏輯,在我們周圍也十分常見。
最終,菲利絲成功讓不少人轉向她的陣營,ERA平權修正案沒有通過。
在美國真正的曆史上,女性關于争取“權利”與“權力”的故事,比劇中更加曲折艱難。反女權運動以來,之後又受到反堕胎合法化運動的影響,共和黨自1980年起,就站定反堕胎、反平權的立場,并且自裡根之後的共和黨總統,都對平權修正案持否定态度。
自特朗普當選總統後,保守派 "捍衛生命" 的反堕胎陣營聲勢大振。《使女的故事》成為警醒美國人的魔幻現實。
# 極 端 女 權 #
在女權主義成為政治正确的當下,拍一位反女權人士,她利用“反女權”來達到自己的事業成功,很耐人尋味。作為本劇的主演兼制片人,Cate Blanchett曾在采訪中表示:去回溯一個曆史時刻的唯一原因,是找出我們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女權運動在追求平權的路上,抛棄了作為家庭主婦的那部分“姐妹”,從而導緻女權運動的失敗。而反女權的女性,要重拾自己作為男性附庸的特權,繼續被家庭生活束縛着。雙方都有自己的合理之處,也都有着各自難以逾越的局限。《美國夫人》穿插了反女權和女權主義的兩方視角,讓我們得以窺見一個更完整的女權運動現場。
同樣,這部劇對國内女權話題的讨論也同樣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我們處于性别戰争的新時代,它的标志是在網絡空間上直接指向女性的暴力與刻薄言論。”來自英國倫敦政經學院與美國南加州大學的研究者Sarah Banet-Weiser與Kate M. Miltner在2016年的一篇論文中,言簡意赅又憂心忡忡地總結了當前歐美女權運動面臨的全新狀況。用同樣的句子形容當前中國女權運動的局勢,似乎也恰如其分。
自從反性騷擾運動在中國爆發以來,女權行動者們通過網絡媒體彙聚了無數女性的個人經驗,揭露社會中壓抑女性的客觀環境,沖撞大衆習以為常又限制女性的規則,激發了公衆對性别議題空前的熱情。
前幾天,papi醬上了熱搜,話題的讨論中心,是因為Papi醬的孩子沒有跟她姓,而是跟老公的姓氏,所以被部分所謂的女權大V及部分偏激網友嘲笑為「驢」。(此處冷知識:「驢」是部分極端女權主義者對于已婚女性的稱呼,在她們看來,結婚對于女性來說就是賣身為奴,失去自我。)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極端女權其實也是一場道德綁架。要求所有女性都尋求絕對的獨立自主,和要求所有女性都在家相夫教子,在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别呢?
真正的“女權”,是賦予女性選擇的自由:選擇成為母親,選擇走向職場;選擇成為女權領袖,選擇成為家庭主婦。
極端女權錯誤的理解了平等的含義:平等并非通俗地指所有人都一樣,都擁有相同的東西或做相似的職業,平等的意思是指社會制度給男性和女性提供相同的選擇,并且不會因為其性别因素而剝奪女性選擇的自由;并且平等總是内含着差異的(“各盡所能”),沒有差異的平等是極權。
不是每個男性都比每個女性有力量,也不是每個女性都比男性更善于照顧家庭。那麼為什麼我們要用性别作為最主要的因素,來決定誰有資格參軍而誰又應該在家做家務呢?
女權要反抗的不是男性,而是讓男性成為權力主導的背後的一切邏輯和機制。這個權力邏輯是指把女性和男性進行二元劃分,比如認為男性是強壯的、理性的、獨立的,女性則是脆弱、感性、需要依靠的。誇獎女性的時候都會用上“獨立”“理性”“有力量”這樣有男性氣質的詞,可是當人們把男性與女性特質的詞進行關聯時,幾乎都是帶有侮辱性的。
不要因為一些表面現象而忽略了“房間裡的大象”,任何曆史進步,都是靠一代代人持續的探索與犧牲換取來的。平權之路任重而道遠,它既需要全人類的共同努力,也考驗着全人類的集體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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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Giselle
撰文 - 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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