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常常随着時間而沉澱于記憶之河的底下，而由于某種因素又會泛起漣漪．

看着照片，我不由得想起戰友聚會的一幕幕畫面，清晰如昨天。

2014年6月的一天，老戰友連舉打電話讓我馬上過去和戰友們聚一聚。我急忙趕到約定地點，看到老戰友國峰已經先到了。随即上菜喝酒，先拿十瓶冰鎮啤酒，邊說話邊喝酒。咕咚！咕咚！連舉喝酒象喝水，不到半小時左右就喝下六瓶啤酒。“這是喝水呢？”一問，這老夥計還真是口渴了，清早三點就趕到菜地幹活，到十點多鐘帶去的水喝光了，又熱又渴，見了冰鎮啤酒，樂不得解渴灌幾口。

我見連舉連喝六瓶啤酒，沒啥事，也沒有去廁所。就拍拍他肚子，感覺肚子并不大。我真是納悶呀，這酒喝到哪兒去了呢？

接着再打開一瓶，又一瓶……

連舉去廁所，我也随行同去。回桌落座之後，連舉說，“我身體好，喝啤酒還行，身體各項指标都正常，啥病沒有”。說着連舉用手指着口中，“我最近長出兩顆新牙，這就是健康的象征！”

我表示不信，非要看看真假。扒開連舉的嘴仔細一看，果然見到有兩顆小白牙，赫然長在立世牙的位置。我用手摸了摸，還真的是新牙。忘記了從廁所回來沒洗手，就把手指伸進了連舉口中。哈哈哈！ 連舉并未生氣，同時還和國峰哈哈大笑。老戰友嘛！毫不在乎！

國峰說，人到60出牙，牙老重生，必是長壽之星，是多福多壽的征兆。

從那年起，近年來我看過幾次，連舉的小白牙長的很是正常。我認定這就是長壽之牙，趙連舉必然生命之樹長青。

2019年6月22日，我和國峰再次去看望連舉時，他竟已卧病在床，說話艱難。看到連舉在流淚咳痰，我連忙用手紙幫他擦淚擦痰。

我讓連舉張開口，他明白我的意思，張開了嘴。我就又用手指再摸了摸那兩顆小白牙，牙還那麼好，那麼堅挺，那麼大！

6月27日上午七點半，連舉遺體經過火化。骨灰出爐時，我緊盯着頭顱骨，想再看看那兩顆小白牙是否還在，我驚奇地發現那兩顆小白牙還靜默在下颏骨上，其他牙齒均已脫落。我真想伸手去摸，溫度太高卻沒法摸，随後撿骨人員把顱骨擺正，用頭蓋骨蓋上，兩顆小白牙則再也看不見了。

兩顆白牙伴随着連舉，裝進骨灰盒，入土為安了。

長着小白牙的主人，原本應是長壽之人，不想卻英年早逝，看來兩顆小白牙也并非長壽之牙，它隻是我們大家的美好願望，是我們大家的希冀所在……

這些年和連舉相聚時常常說，連舉是牙老重生能長壽，能活到120歲，等你死的時候一個朋友沒有了，因為你的朋友都已經作古了。

我還調侃說，連舉能借我20年陽壽嗎？我多活20年陪陪你。連舉說，可以呀！我和連舉達成借陽壽20年的約定了。

2018年7月，在杭州同學劉全友家中，連舉當時已檢查出患有小細胞肺癌，但當時還沒有公開，這時連舉已經不能喝酒了。

我說，連舉你能活120歲還怕什麼，就是少活20年還是100歲呢！你說借給我20年壽命，說話還算數嗎？你我應該共進退，你是講誠信的，說話還算數嗎？連舉說，算數哇！

我從連舉那裡借來20年，倘若知道竟是這樣，我要把借來的20年還給連舉，連舉還能活到86歲呢！

連舉連舉，我後悔晚矣！欠你20年陽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連舉的兩顆白牙，是我永遠的回憶。兩顆小白牙将永遠跟随着連舉，永遠永遠……

同學連舉，戰友連舉，我們永遠永遠懷念你。

連舉連舉，你安息吧！

緻

敬禮！

同學加戰友 王華 含淚寫完

2019年6月29日淩晨

(王華：轉業老兵，北大畢業，從事高中物理教學，為@我形和我數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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