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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杜拉拉到趙盼兒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4 15: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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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會覺得,如果我是千裡馬,是不是同時也可以做伯樂。就算沒到千裡馬的水平,我隻能每天跑六百裡,我也可以向前一步,試試看能不能多做點事情?

撰 文 | 周 琪

責 編 | 施 楊

很久沒有一部劇像《夢華錄》這樣出圈并引發大範圍的熱議了,這讓編劇張巍歡喜之餘,又難免忐忑。大結局播出那天,她發了一條朋友圈:“過了特别難忘的六月,在《紅杏枝頭春意鬧》的歌聲裡迎來了自己的又一個生日。”

入行20多年,張巍塑造過許多事業女性的形象,《杜拉拉升職記》中30歲成為世界500強中國區代理人力資源總監的杜拉拉,《女醫·明妃傳》中突破禁忌公開行醫并建立醫女制度的明朝女國醫,《陸貞傳奇》中一代輔佐皇家的女相……創作《夢華錄》之前,張巍處于人生低谷,至親離世,自己身體也頻頻出狀況;與此同時,她首部擔任制片人的作品也因為一些風波,無法按時播出,她40多年的人生中從未經曆這樣的迷茫和慌張,等好不容易熬過去後,決心寫一個“有點勁兒”的戲,希望可以治愈自己,也治愈一些和她有着同樣經曆的人。

這部在豆瓣開分即達到8.3分的劇證明了它在一衆古偶劇中的不俗,尤其擊中了觀衆的現實需求與當下痛點,但不代表沒有遺憾,對創作者而言,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和作品一起成長。

以下是張巍的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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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各方面都完美的角色,這不符合我的審美”

《夢華錄》中的三個主要女性角色多多少少會有我身邊人的一些影子,比如趙盼兒的勇敢堅強,果敢,做生意的頭腦,來自我在中歐(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讀書時身邊的商界女強人,她們向我呈現了很多女性的魅力和魄力,一方面,她們做生意非常厲害,另外一方面,她們是非常好的母親、女兒、姐姐。趙盼兒作為女老闆和女上司的形象,我從她們身上汲取到很多養分。

我是個藝術院校的老師,對文藝女青年有一些觀察,自己也是文藝青年出身,我理解的文藝青年通常會相對比較自我,有點小才華,也有點小驕傲,自視頗高,對人情世故不是特别通透,這樣的一些性格多多少少會放一點在宋引章的身上。

孫三娘身上有點我媽的影子,我媽很會做飯,但是不愛做飯,我天天求我媽說,你能不能給我做點什麼,我寫的孫三娘特别愛做飯,這其實是我的一個小小心願。我媽心地特别軟,說話比較直,别人容易一時不太能接受,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老聽她說,“這個話說得不是特别合适”,因為刀子嘴豆腐心,她吃了一些人際關系上的虧,我也在孫三娘身上做了這樣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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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寫三個完美的女性,我也不想寫什麼“惡毒女二”,寫一個人一壞到底,這不符合我的審美。一個人從出發點來說他可能認為自己做這件事是對的,或是為了争取權益,或是為了捍衛利益,不得不為之。我這些年寫作中會尤其注意描寫人物的弧光,無論是好人或壞人,都是複雜而立體的,沒有人是完美的。

《夢華錄》這個戲裡,我并不是隻寫了這三個女孩,20集之後,其實還有高慧、葛招娣、皇後這些女性形象,她們都逐一展現出人生的另一個側面,還有男性形象,每個男性角色身上其實也有我的想法。他們沒有一個是完美的人物,每個人都要處理和面對自己的人生課題,沒有一個人不是在解決問題的路上奔波。

這跟我當時寫作的狀态跟心境是有關系的,我那會兒遇到了很多狀況,整個人是懵的狀态,覺得人生就是“起落落落落”,真的已經被打到馬裡亞納大海溝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翻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去學習了心理學,我覺得要是不學點什麼新的東西,寫點不一樣的題材,當時可能真就過不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開始寫《夢華錄》,所以想寫一個古代的故事,寫一群女孩,就像今天的“北漂”女孩,她們有各種各樣的掙紮,謀求幸福和愛,這樣的願望跟今天的女孩是沒有區别的,這都是人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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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高于生活,高于多少,我希望是半尺”

我是寫時裝劇出身的,我的時裝劇早年也被人家講是偶像劇,我自己不這麼看,隻是因為演員都是年輕的帥哥美女,有很多粉絲,所以會被定義為偶像劇,我給自己定了一個寫作的标準叫“離地半尺”,而不是“離地三尺”。

為此,我需要做大量前期的調研和案頭工作,做實際的采訪,去采風,如果你不在這個行業裡去交流體會,甚至浸潤,寫出來的作品就會有懸浮感,隻有根基和框架立住了,再在這個基礎上去寫觀衆比較愛看的談戀愛的情節,才不會被覺得“假”。

《夢華錄》作為一個古裝劇,也許觀衆不會跟它的曆史背景那麼較勁,但是在我個人而言,我希望在能力範圍裡做得嚴謹一點。我筆下的主角不能是那種身懷各種技能,不受任何商業、道德、法律倫理和曆史框架的限制,需要的時候就開“金手指”的人物,這不是我所追求的,我希望我筆下的古裝人物有現代思維的同時,也尊重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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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劇我最花心力的其實是如何盡可能地做到曆史落地,才能顯出足夠真實的古代市井風情。為此我請了好多顧問,我父親是陝西曆史博物館的研究員,我請他幫我審過稿子;常彧老師(北京大學曆史博士、深圳大學文學院曆史系講師)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我請來的劇本顧問,全程一直在幫我。其他像《宋宴》的作者、茶百戲的非遺傳人等,我都輾轉托朋友去找到他們,在劇本寫作期間請求他們的技術支持。在劇組拍攝期間,劇組的老師們據我所知也一直跟他們保持聯系,觀衆能看到我們盡量對宋早期的一些生活風貌作了還原。宋代的官制特别複雜,趙冬梅老師(著名曆史學者)說,“能夠寫出‘勾當皇城司使’,說明編劇應該是做了功課了。”我看到這個評價特别開心,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我确實努力過了。

這一行有一個說法叫“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作品肯定是來源于生活的,但不是嚴絲合縫跟生活一樣,所謂高于生活,高于多少,我希望是半尺,别太遠,太遠就不接地氣了,就到空中去了。我追求的不是“飛在空中”的那種戲,飛在空中的戲,寫得好的也非常好看,隻是我不是這個類型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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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友誼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我們很擅長欣賞别人,也會鼓勵彼此”

2012年我在中歐上學的時候,班上有13個女生,我是其中歲數最小的,所以我是在全班女生的呵護下“長大”的。我認識的那些女同學,她們都非常優秀,也因為優秀,她們特别能夠欣賞别人的優秀,而且她們能夠發現别人的好,我身上有很多的優點是在她們的鼓勵下被發現的。

我覺得女性友誼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我們很擅長欣賞别人,也會鼓勵彼此。每個人都有閃光點,我們自己要發現特長,也要發現别人身上的與衆不同,就像我欣賞我的一個女同學,有一次,我跟她一路打車40多分鐘,她不停接電話處理工作,對電話那邊的每個人都細緻、耐心、不厭其煩,我非常佩服,換我肯定做不到。

我記得中歐有一門課是“360度測評”,我們全班幾乎所有人的自我打分都比周圍人打分要高,這也符合實際情況,因為如果沒有“大老虎”“大孔雀”的人格,你是做不到領導者的,對吧?隻有我給自己的打分要比周圍人平均低2分。中歐同學裡像我這樣的人非常罕見,因為這說明我當時對自我的接納是很低的,現在如果再做同樣的測評,我基本上可以做到别人打分跟自己打分持平了。這就是一個自我肯定和自我接納的過程,我有了更多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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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成長不是一下子的事兒,不會突然在某個階段“唰”的一下,從1米5長到1米8,就像養孩子一樣,你養一個内心的小孩,需要一點點給他陽光,雨水,等他長大。

我自己看5年前、10年前的照片,那時候臉上還有稚氣,還有嬰兒肥,現在膠原蛋白都沒有了,這就是歲月,好的不好的就得接受,它一天天慢慢把我們塑造成現在的樣子。我入行二十多年,寫了二十多部戲,我覺得自己還在路上,還在成長中。我現在的作品可能比十年前的作品更成熟,但是一部分銳氣可能也消失了,它就是成長的一部分,它就是愛的代價。

我筆下的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難,面對這些課題,有些時候能解決,有些時候解決不了,要跟它和解,接納它,心理學裡有一個森田療法,主張“帶着症狀繼續生活”,這就是我希望筆下每個人物真實的生存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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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杜拉拉到趙盼兒,我覺得自己筆下的女主角比之前的更主動”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寫一個女性,她要在工作中去體現人生的價值,她的所有價值都有一個前提,她必須是個職業女性,她應該在情愛和職業生涯遇到沖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事業,或者猶豫一下之後,選擇她的職業生涯。

《杜拉拉升職記》結尾,男主角王偉希望杜拉拉跟他出國,杜拉拉不願意,這個情節雖然是原著小說提供的,但在我的改編作品中,關于這一段情節我花費許多筆墨濃墨重彩寫了好久,我記得當時王珞丹和導演都為這個選擇跟我讨論過,我當時确實是認同杜拉拉所做的這個選擇的。

假設我是杜拉拉,花了那麼長的時間不眠不休,放棄所有節假日,終于做到了500強跨國企業中國區的人力總監。你現在讓我把這樣的一個位置扔掉,跟你一起去英國留學,我不願意。這是電視劇結尾之前,男女主感情上遇到的一個困難,當然最後是happy ending(大團圓結局),男主回國後主動找了杜拉拉,但是在真實生活中,大多數情況下男主就不回頭了,對吧?

到了今天,你會發現,我筆下的趙盼兒也好,孫三娘也好,她們會更加主動一點,不會等着男人來找我們,我們甚至會去找這個男的,說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喜不喜歡我?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我也看上你了,我覺得不錯,咱就挑明一下。你到底哪有問題,我治愈你一下。你不就是困在你爸這個事上了嗎?父輩的事屬于他們那一段,我們的選擇應該隻基于我們自己。為什麼你要被這個東西所困擾,我來幫你走出你的世界,我們一起帶着傷痛好好地生活,一起迎接屬于我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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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杜拉拉那個時代走到趙盼兒這個時代,我覺得我自己筆下的女主角會比之前的更主動,更通透,更勇敢。趙盼兒在感情上不受很多東西困擾,一旦認定一個人,覺得他不錯,就可以主動争取,她無所畏懼,就算試錯了,至少也沒有遺憾。

三娘也是這樣,她會直白主動地跟杜長風說,我看上你了。她超越那種“我難過,他走了,我就等着他回頭來找我,等着他想通”的被動式感情,超越了小兒女的形态;引章還要更進一步,從一個一心隻要脫籍的小姑娘,最後成長為人生已經不再局限于情愛的大女人,“永遠不要說永遠”,可以擁抱更廣闊的天地和更多的可能, 這樣的蛻變,也是我特别喜愛的。

我筆下故事裡的娘子們,其實也在啟迪着我。比如這兩年,我有了一個新的感悟。原來,我會希望别人來主動選擇我,希望命運之門打開,我這匹千裡馬可以碰到伯樂。現在我會覺得,如果我是千裡馬,是不是同時也可以做伯樂。就算沒到千裡馬的水平,我隻能每天跑六百裡,我也可以向前一步,試試看能不能多做點事情?也許,也不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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