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一場冒險，我們的世界無限廣闊，總有人遇到一些難以理解的現象——有的讓人感到新奇，有的則讓人感到驚悸。受限于我們自身的認知水平和探究真相的能力限制，隻能将其歸為未知的經曆埋藏在記憶深處。

一件事情十二年困擾一個人十二年是什麼感覺？

我的朋友凱哥曾經跟我講述了一件讓他每次想起來都困惑不已的事，時過境遷，恐懼的感覺已經沒有了，每次回想起來更多的是不得其解的煩躁。

「這事我跟好幾個朋友都講過，他們也猜測了很多可能，聽起來也都有點道理，可是仔細琢磨過之後我還是想不通。」

他每次跟人講這個事之前都要強調這一點，這跟他的性格有關，凱哥凡事講邏輯看證據，經不住推敲和沒有證據的說法他接受不了。

我能做的就是默默聽他叙述。

那年我剛大學畢業，對未來兩眼一抹黑，女朋友也跟我吹了，家裡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給不了我什麼幫助，凡事就靠自己想辦法。那個時候真是迷茫啊，背着書包就去了陌生的城市，投了很多簡曆，但是對一個普通的二本學校畢業生來說，想找一個專業和興趣都對口的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找一份收入夠自己日常開銷的工作都困難，太多惡心人的事就不說了。

那段時間感覺天都是灰蒙蒙陰沉沉的，每天都在網吧瘋狂地投簡曆，晚上回到幾個人合租的宿舍裡，每次聽到誰面試成功了準備上班或者講起自己的公司發生了什麼事，心裡的焦慮感就越發的強烈。

終于兩個月後有一家私立培訓機構通知我去面試，過程比較順利，負責人是個年輕人，表示願意給我機會試一試。當時我感覺真的是天都晴了，雖然這個學校比較偏遠，周邊都是荒地，但提供住宿，這樣我又能節省下一大筆費用。

我記得面試結束後是下午一兩點，我突然發現已經到了舒适宜人的十月金秋，也注意到了街上行人衣服的色彩，原來這個城市還挺美的。

入職之後的日子沒什麼特别的，尤其是在培訓機構工作，對于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還有那麼一點熟悉感，畢竟剛剛經曆了學校到社會的巨大落差感，重新進入學校可以說還有回家的感覺。

「真看不出來你這種無趣的人也有感懷的時候。」

凱哥瞟了我一眼，皺起眉頭：「還聽不聽？」

他讨厭别人打斷他的話我是知道的，方才隻是一時忘記了，我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說到哪了？對，到學校上班後其實也注意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這樣一個教網絡技術的培訓機構一進門居然供着一座很大的佛像，當時隻是以為做生意求财求平安麼，多少還是可以理解的。

之後沒多久吧，有一個星期一早上來到辦公室，發現桌子上和房間各個角落稀稀拉拉地散布着一些米粒或者差不多的什麼糧食。問老員工周末學校是不是搞什麼名堂了，一個個語焉不詳的顧左右而言他，我又是個沒耐心的人，周一大早上的挺忙，幾個打岔這事就過去了。

學校的學生都是初高中畢業的孩子，每天厮混在這些青少年中間才讓我意識到我也是個年輕人。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底，學生們在二十五六兩天已經先回家了，老師和其他員工也陸陸續續開始放假，整個學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兩棟宿舍樓基本清空了，因為學校規定最後幾天還需要有人值班所以辦公樓還有少數人沒有走。

領導找到我說你家不遠，二十九那天你值最後一班吧。我合計反正自己單身，坐火車到家就一個小時，沒太多猶豫就答應了。

其實我的盤算是正好用辦公室的高配置電腦好好玩一天遊戲，畢竟上學的時候條件一般，隻能跑網吧玩會遊戲，現在整天抱着高配電腦卻隻能下班偷偷玩一會，早饞的心癢癢了。

大年二十九一早我就起床出門采購，偌大的學校就剩下大門口門衛室的大爺和我。我買回一堆吃的和啤酒，跟門衛大爺随便吃喝了一會就迫不及待地鑽進教學樓，鎖好大廳的門後直奔辦公室開機，遊戲我早都下好了。

不知道玩了多久，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外邊寒冬北風嚎叫聲在夜裡聽着尤其瘆人，由于玩的太投入忘了開燈，這會才感覺到眼睛一陣陣的疼。

正當我起身準備去開燈的時候，肚子突然一陣鑽心的痛，我心說糟了，肯定是那堆泡椒鳳爪什麼的吃壞了，本來我腸胃就不太好，這下要成噴泉了。

抓起衛生紙拉開辦公室的門，面對着黑咕隆咚的走廊我才想起來二樓辦公區沒有衛生間，隻有一樓大廳和三樓教室那邊有。一樓的味兒有點重，三樓幹淨些，所以我想都沒想就直奔三樓摸了上去。

咬牙爬上三樓後發現這個樓層的電閘已經被拉了，雖然在這裡上了小半年班，但我還真不知道電閘在哪個位置。借着窗外微弱光亮，看着三樓大廳在黑暗中影影綽綽的電腦和桌椅以及最深處通往衛生間方向更加黑暗的通道，肚子的劇痛讓我沒有猶豫，舉着比諾基亞還老一點的功能機，在屏幕微弱的光線下繼續向黑暗深處摸了下去。

大概一分鐘吧，我終于摸進了衛生間，裡面不分男女隻有兩個坑位，摸索着随手拉開右側的門就沖了進去，終于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前就位了。

拉肚子的時候能及時沖進廁所真是世界上最爽的事了。

當我解決了問題渾身舒暢之後，一個方才腹中劇痛使得我沒時間細想的事突然就冒了出來：

整個學校隻有兩個人，看門大爺在大門口的門衛室裡。而兩棟宿舍樓加一座辦公樓中，隻有我自己。

說實話，這時候我心裡多少有那麼一點發毛，整個樓空蕩蕩、黑漆麻烏的，學校又地處郊區，最近的是幾百米外的一個工廠。平時這一帶就有點人煙稀少的意思，到了這臨過年的時節就更僻靜了，上午出門到下午回來，這附近我就沒碰到幾個人。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進辦公樓的時候我确定把一樓大廳的門鎖好了，當時還反複扭了門鎖，大過年的賊也不會跑這麼偏的地方來吧？

想到這我決定趕快回到狹小又溫暖的辦公室，把門一鎖玩夠了就在辦公室湊合睡一覺，去宿舍樓睡覺雖然舒服，但明顯那種地方一個人待着更瘆人。

就在我起身準備摁下馬桶沖水按鈕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的，旁邊的隔間裡“嘩啦”一聲馬桶沖水聲劃破了寂靜。

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人炸毛是什麼狀态：當時我隻覺得手腳冰涼，後背到後腦勺卻一陣陣的發熱，同時像有無數根細針紮在上面，如果我能看到我的後背的話，我猜我的汗毛應該全都站立了起來。

我處于一種半宕機的狀态，腦海裡反反複複隻有一個念頭在回蕩：

樓裡一個人沒有，馬桶需要使勁按才能沖水！

樓裡一個人沒有，馬桶需要使勁按才能沖水！

樓裡一個人沒有，馬桶需要使勁按才能沖水！

………………

足足有幾分鐘，我就那麼定定地站在原地，手保持着推門的動作側耳傾聽着隔壁的聲音，在沖水聲停止後我仍然屏住呼吸凝神聽着。

說到這裡凱哥停住了，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沒了？」

「我不知道後來是不是我的錯覺，過了很久，我似乎聽到了微弱的聲音——就像人的腿關節動了一下的聲音。」

他看到我的表情後有點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但當時給我的感覺就像有人在旁邊一動不動站了很久後，稍稍換一下姿勢發出的聲音。」

「後來你沒去隔壁看看嗎？」我不太甘心就聽到這些。

「沒有，我連自己是怎麼回到二樓的都不記得，隻記得我在二樓的樓梯口借着辦公室打開的門透出的光死盯着三樓樓梯口的方向，站了很久。」

「真的沒有别人也在學校？」

「我可以肯定沒有其他人，前一天最後幾個同事也走了之後，大門口的看門大爺把大門也鎖上了，隻留下一個小門出入，想進門不叫大爺給開門是不可能的。」

「有沒有可能是馬桶壞了，或者是水滿了自動沖水？」

「我在那待了幾個月了，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如果說馬桶壞了，第一趕得太巧了，偏偏趕上隻剩我一個人的時候壞掉。第二，壞的方式也太巧了，一直不沖水，隻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沖水，水滿之後那麼久又不沖水了。」

說到這他突然擡起頭，雙眼直直盯着我：「你猜我為什麼沒過去看一看？在我屏息凝視聽了很久才聽到那一聲細微的聲音後，那聲音給我的感覺是對面有人面朝着我的方向緊貼隔闆站着，太像了，就那麼一直站着，眼睛透過隔闆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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