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每個周末,都能接到你的電話,聽到你一聲親切的問候,這個月你卻沒有按時打電話來家,因為要上一個月的夜班,每夜都在緊張地工作着,累壞了吧?
沒有你的消息,媽媽的心裡十分挂念,上次聽說你又瘦了幾斤,一米八五的個頭,才一百四十二斤,比考上大學時還輕,這麼累,這麼瘦,教我怎能不牽挂、不心疼!
想你的時候,隻有翻閱你的成長相冊,也不知是第幾次看那本《金色的童年》,那上面記錄了你每年中主要的學習情況和生活趣事,看着看着也就忘了憂煩,仿佛回到那充滿陽光的歲月。
二十五年前那個夏天,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你來到了人間,毫無顧忌地大聲啼哭着,此時此刻,媽媽的心裡充滿了欣慰,忘了懷你時的一切辛酸。
一個月内,媽媽的歌聲可以使你安靜;二十天時,第一次在睡夢中露出微笑;四個月開始紮牙;六個月能吃泡餅幹和雞蛋羹,能玩各種小玩具,很快會玩膩丢開;七個月喜歡坐兒童車,并在大人腿上學騎車的架勢,手搖腳蹬,口中發出嗷嗷聲,逗得親友不時大笑;九個月學會與人揮手再見;十個月看電視學會扭屁股,在大人懷中跳迪斯科;十一個月紮齊八顆牙,并能咿呀學語叫媽媽……
滿一周歲時,由于太胖還不會走路,你的奶奶早年過世,爸爸媽媽都要上班,這個階段隻好把你放在老家,由外婆帶你,你還不認識媽媽,和外婆最親。
你幸福的生長在親人的懷抱,一晃兩歲了。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叔叔姑姑、舅舅小姨無不喜歡你!你是大家歡樂的源泉、開心的果子。這一年中你又長高許多,比同齡孩子高出一頭,身體非常健壯。你已經能夠數10以内的數,分清楚身體各個部位和器官,已會走會跑會跳會說會唱,在你滿兩周歲生日的前兩天,爸爸媽媽為你領回了獨生子女證,給你起了學名,我們決定隻要你一個孩子,集中精力培養你,讓你的一生充滿陽光……
兩歲半,你就離開外公外婆,開始上幼兒園,生活在媽媽身邊,從此一直沒有離開媽媽,每個周末和爸爸相聚一次,把你爸當馬騎,玩得是那麼開心。爸爸非常喜歡你,記得媽媽第一次帶你來爸爸單位,那一夜,他坐在床頭上,看着我們母子二人入眠,竟然興奮得一夜未合眼。
你又是那麼好強,凡事都要自理,一天早上起床時,媽媽怕上班遲到,急急地為你穿衣服,系紐扣,你竟然嫌媽媽多手,生氣地坐在床上哇哇大哭,非要自己穿、自己系紐扣不可……
也許是和媽媽在一起吧,你上幼兒園沒哭過一聲,從第一天入園就和小朋友玩在一起。這一年你學會了很多東西,會背幾十首古詩和兒歌,會表演多首歌曲,參加了“六一”節的歌舞表演、古詩朗誦,還獲得表演獎呢。有一次,你爸出差了,那個星期天,媽媽帶你到你舅舅的建築工地上玩,你一點也不認生,吃過中午飯,在你舅舅的鼓動下,大膽地在那麼多民工面前拍着小手朗誦古詩,讓那些勞累了半天的人忘了午休,都興緻勃勃的看你表演,誇你是個聰明孩子。
眼看着你一天天長大了,滿了四周歲,上中班,識得漢子近百個,并能數數算算術,你是個又聰明又愛玩的孩子,喜歡和比你大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小小年紀已經結識了好幾個大班好朋友,經常被他們邀請到家裡做客,舍得把自己心愛的玩具送給好朋友玩。這一年,你身體長得更快,笑口常開,經常在課堂上鬧笑話,逗老師開心,讓媽媽難堪。一次你的老師問你爺爺是幹什麼的,你實話實說:“俺爺爺是收破爛的,可俺媽媽叫俺說他是賣菜的。”還有一次老師教你認識“牛羊”二字,你舉手說:“老師,俺發現牛是我去一橫,羊是俺媽加一豎。”
和往年一樣,你的四歲生日也是在老家過的,也許是天氣太熱吧,你一個勁喝雪碧,媽媽告誡你,這東西喝多了傷胃,不要一口氣把一瓶喝完,你眨巴着眼睛反駁一句:“媽,你不是教我幹什麼事都要一鼓作氣的麼?”
你五周歲上大班,雖說聰明過人,學什麼會什麼,但比較貪玩,而且玩起來就不想别的,一心一意,沉浸其中,有幾次你背着媽媽到小朋友家裡玩,也不告訴媽媽一聲,讓媽媽找的好苦。
六周歲生日到來之際,你的本家三姑給你買了一個生日蛋糕和一個書包,因過完了這個生日,你就要上學前班了。去年十月,你暫别幼兒園生活,跟爸爸媽媽去西安過了一個月,爸爸在西安昆侖機械廠包冷庫做水産生意,媽媽跟去給他做飯。那一個月,你和那裡看冷庫的工人師傅混熟了,他們上街采購都用三輪車帶着你,你跟一位師傅用煙盒上的錫箔紙學折立體飛機,學得是那樣專心,很快就學會了折各種形狀的飛機……
從西安回來後,媽媽辭去工作,專門在家帶你,你一直呆在家中,跟媽媽學習一百以内加減法和漢語拼音,為上小學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你的依賴性也是在這個時候培養的吧,似乎離不開媽媽一步,媽媽也離不開你了,每晚臨睡時都要媽媽給你講故事、唱催眠曲、和你互道晚安,每天你下樓玩耍,我都不放心,但隻要我喊你一聲,你馬上就奔上來,邊爬樓梯邊回應:“唉,來了,來了!”
七歲過後的每年記事沒寫什麼,隻貼一張生日照,在一年記事中記錄你的每學期期中和期末兩次考試成績。那些年,你借讀本市中心小學,是班上最調皮的學生,也是成績最好的一個,幸虧遇上好老師,在她們手裡幾乎沒撈到犯大的過錯,你的數學成績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幾乎全是滿分,語文和英語學得也不賴,這就讓你有了驕傲資本,把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
我每個星期都要被你的班主任叫到學校一次,聽她曆數你的劣迹,你真是一個頑劣的學生啊,上課不遵守紀律,在小紙條上寫一個笑話,随意亂扔,讓别的同學看了哈哈大笑,引起全班爆笑,老師查來查去最終查到你頭上,就讓你站在黑闆前反省,你回家還笑呵呵地告訴我:“媽,俺今天當了一上午嘉賓。”
雖然這樣,每個帶你的老師還是那麼喜歡你,偏愛你,因為你是一個機智勇敢的孩子,剛上一年級那個秋天,西安小紅花藝術團來本地巡回演出,當他們演完童話劇《烏鴉和狐狸》,主持人問小觀衆:“烏鴉為什麼上當?”其他六百多名學生都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唯有你舉起小手站了起來,朗聲答道:“因為烏鴉愛聽甜言蜜語。”
你就這樣出盡了風頭,當場得到主持人的表揚,還獲得一件紀念品,喜滋滋地帶來家向我炫耀……
此後曆年的“六一”節表演自然是少不了你,每次的集體聯歡你也是最活躍的一個,隻是沒撈當過班長,有一次我問你在班上擔任什麼職務,你大言不慚地告訴我:“路隊長!”我一想,你放學回來這一路沒有一個同伴呀,就故意問你一路上管理多少人,你依然面不改色:“怎麼,管我一個還不夠費心的麼?”
你是一個不按常規做事的孩子,總想标新立異,二年級時,有一次寫日記交給老師,讓我先過目一下,你寫道:“今天,媽媽買了火腿腸給我吃,火腿腸真好吃呀,我特愛吃它。”我說這麼寫不行,應該把感想寫出來。你問:“怎麼想就怎麼寫麼?”我點點頭,還引導你幾句,本希望你寫“火腿腸來之不易,吃了它應好好學習”之類,你卻出乎我的意料,寫下這樣一句話:“我想,要是再給我吃一根,那該多好啊!”
那幾年,你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最嚴重的是升四年級後,我忙于搬家,沒有按時去學校和老師交流你的情況,誰知你當了不到一學期的數學課代表,為了不讓一部分差同學拖後腿,竟然讓他們抄你的作業,被老師發現後自然又是一頓批評,撤銷你的職務。老師讓你通知家長到校談話,你卻不想讓我和老師見面,一再找借口敷衍老師,直到你的一個同學跑來告訴我,我才知道。
也許是你的頑劣成就了媽媽心願,因為對你盯得緊,不敢放松一步,我開始每周主動和老師聯系,時刻注意你的在校表現,不讓你錯動一動。進入五年級,你終于去除浮躁,死心塌地的開始學習了,在校積極上進,在家乖巧聽話,終于被評為“三好學生”,媽媽也被評為“好家長”。
到了六年級,第一次當上班長時,你又惹出麻煩,把一個同學從窗台上拽下來,扭傷了人家的腳脖子,爸爸媽媽隻好把他背來家養傷,因為他家住在很高的樓層,他爸不在家,他媽一個人背不動他。這次不管是怪誰,你的班長都當不成了,媽媽批評你幾句,你還不服氣,為此情緒低落好一陣。
後來,媽媽買了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小說送給你做生日禮物,你專下心來讀了這部小說,還寫了一篇讀後感,過了好幾天,突然對我說:“媽,我想改名字,改叫保爾!”我聽了覺得好笑,就笑着說可以呀,但你真的改叫保爾時,我又覺不妥,你這時據理力争:“大人說話不當話就是引導小孩走向犯罪的第一步!”
聽了這話,我心中一驚,猛然發現,你長大了。
十二歲生日到來之際,你以優異的成績被一家重點中學擇優錄取,按說我本該高興,可不知怎麼的又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十二年來,媽媽是以怎樣的心情盼着孩子你快快長大呀,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躺在媽媽懷裡嗷嗷待哺之際,媽媽就恨不得吹一口氣讓你長大,那時,對你抱了多大的希望啊!
這一天終于來了,你的童年時代即将過去,就要進入花季,美好的未來在向你招手,可是媽媽的心情就像一首詩中說的那樣真切——
半是喜悅
半是悲哀
最難與人言的
是慈母的情懷
盼望果子成熟
成熟了又怕掉下來
——寫于2013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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