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盛年。前有妹妹們閃亮成團，後有姐姐們乘風破浪，馬上哥哥們的披荊斬棘之旅也将啟程。一場選秀裡的新鮮面孔還沒被大家記住，很快就被下一場選秀的話題掩蓋風頭。

即使“出道即巅峰”的命運難以改寫，練習生們還是争前恐後踏上獨木橋，朝着成團的目标直進，夢想着被看見，出道成為愛豆。

對于練習生們而言，選秀節目中幾分鐘的舞台是可以決定他們命運的關鍵一球。實力之上穩定發揮，再加上顔值或是個人魅力吸引觀衆的視線，射入球門，就可能赢得通往成功殿堂的入場券。

武漢女團BIG FACE有過這樣的幸運。因為武漢封城，她們差點與《創造營》失之交臂，但幸好，她們最終等到了屬于她們的舞台，哪怕隻有短短的一分四十八秒。

燈光點亮，音樂響起，五個紅衣女孩由一字散開，舞蹈有力，戲腔婉轉。這首在《創造營》舞台上由武漢練習生們帶來的《哪吒鬧》表演隻有短短一分四十八秒，卻在當晚登上了熱搜前五，獲得了2.2萬的讨論量。

整齊标準的動作，成熟到位的技巧，這支小團隊由來自武漢哇偶文化的五位練習生組成，她們中最小的成員名叫王姝穎，出生于2001年12月，還不滿19歲。

王姝穎

因為年初的疫情，武漢封城，已經得到《創造營》錄取通知書的她們未能與其他練習生一樣前往深圳參加節目，而是受困于各自的家中，一年多來的辛苦準備化為泡影。幸而，在武漢解封之後，應節目組邀請，她們重新擁有了一次登台表演機會。

撥動表盤倒退回上台前的幾個小時，是屬于五人的一個不眠之夜。

Rap擔當張秋絮淩晨三點才被通知改詞，讀了四個月的詞一夜之間要推翻重新背，壓力可想而知。

張秋絮

除此之外，節目錄制的程序複雜，各個環節一點點的延時組合起來落到選手身上，就是很長時間的等待，與此同時還要不斷經曆彩排、等待、再彩排的過程。即便已經身心俱疲，她們仍然需要一直調動着情緒，不讓自己放松下來。

“其實前一天晚上大家根本都沒怎麼睡，睡不着。第一是興奮，第二是真的都非常珍惜這次機會，真的不想有什麼萬一。”

梅子

時間再往前倒推十幾天，4月11日，五個女孩在武漢做了一次核酸檢測後自己坐飛機來到深圳，在深圳隔離了七天又做了一次核酸檢測，接着又隔離了七天，才終于開始了自己的《創造營》圓夢之旅。

而早在3月26日淩晨，她們就接到了可以回到舞台的通知，隔天，隊内的大姐姐羅楊雲子已經坐車趕回武漢，剩下的人也是等高鐵第一班通車就返回武漢，回到公司開始了緊張的訓練。

羅楊雲子

看着她們近乎完美的舞台表現，很難想象她們在此之前經曆的重重曆練。盡管仔細瞧，在舞台巨大的照明設備烘烤之下，她們精緻的妝容有微微花掉的痕迹，眼神中也有不易察覺的緊張，但她們仍然是當晚的舞台上最讓人矚目的焦點，因為身份，更因為實力。

“（參加《創造營》印象最深的）是所有人看到我們發出的那一聲感歎和喊出的‘加油’，特别是還有教練對我們實力的肯定，這是最難忘的。”

何勤

“武漢女團”的身份之外，五個女孩的故事并不為人熟知。

她們的團體名字叫作BIG FACE，意在表達這群酷女孩較之傳統女團的與衆不同——她們敢于表達自我、不懼任何條條框框。

參加節目的五人中，除了王姝穎專業是學前教育，此前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其他四個人都是科班出身，全都就讀或者畢業于武漢音樂學院。她們中，隻有大姐姐羅楊雲子曾經有過演出經曆：她曾經參加過湖南衛視的《我想和你唱》和愛奇藝《這樣唱好美》，不過那時候都是獨自一人，并非以團隊形式。

在最晚進公司的老小王姝穎眼裡，四個姐姐各有不同魅力：羅楊雲子是既漂亮又有實力，會真的像大姐姐一樣教導她一些行業裡的東西，注重細節；梅子自制力極強，有舞蹈生的嚴謹又不失親切，還有些不自知的冷幽默；何勤細心又溫暖，同時也有小女生的可愛；張秋絮台上台下反差萌爆棚，看起來高冷實際也很容易親近。

從接到要去《創造營》面試的通知起，她們就幾乎一刻不停地在訓練。因為訓練的日程排得很滿，五個女孩很少有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

公司的入口在一個商場裡面，而她們每天都是踩着商場開門的點就來，商場關門了她們還在訓練，以至于每天從公司離開的時候，都必須央求門衛大叔給她們開門，才能回宿舍。

五個人在排練室排練

苦中作樂，日複一日的訓練，是為了成為女團。也因為如此，她們都對參加《創造營》這次機會無比看重。

得知不能去參加《創造營》的那一天是大年初二，封城時的忐忑坐實，這個年注定在不甘心中度過。

何勤開始和羅楊雲子商量着一起開店，開始思考怎麼為繼續女團夢想準備資金；家在武漢的王姝穎開始做社區志願者，充實自己，盡自己所能幫助别人。

為了《創造營》辭掉了知音号演員工作的羅楊雲子沒有哭，隻是崩潰。

“（當時想）可能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劫吧，挺崩潰的，因為年紀也這麼大了，就覺得必須要熬過去了。但是後面我知道我們已經買了機票，真的又可以去深圳的時候，哭了。”

張秋絮哭過之後，冷靜下來：“因為都在和你說，這個節目好好把握，所以可能這兩年你的人生目标就是上這個節目。接到這個消息，這個目标突然間倒塌了，可能當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事情已經沒有結果了，那下一步我應該去做什麼。”

梅子沒有掉一滴眼淚，一直覺得仍有希望。“沒有到節目播出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就還有戲，而且我們是有實力的，不能放棄自己。就算是不能參加這一個節目，還有别的節目等我們。”

但幸好，她們最終等到了屬于她們的幸運，哪怕隻有短短的一分四十八秒。在網上，她們被親切稱呼為“武漢女團”，代表着“武漢精神”，被看見，被記住。

熱度像潮水般湧來，也可能很快退去。在沒有完備的偶像機制和打歌舞台的國内，做女團并不容易。

昙花一現，是絕大多數偶像團體的宿命。

代表着“武漢精神”走上《創造營》舞台，五個年輕女孩身上不服輸的勁頭點燃了觀衆，一些人從中獲得了力量，對她們有了關注。

節目播出之後，有人給她們發來私信和評論，支持的、感謝的、喜歡的，都有。

王姝穎收到了同在學前教育專業的粉絲評論：“因為武漢而關注到你們，因為學前教育而了解你，因為你們的實力而喜歡你們。”

一位粉絲私信張秋絮，講到他在工作中遇到的不公平，他說，看了《哪吒鬧》的表演之後，覺得沒有什麼是跨不過去的，自己可以的。

這是她們與觀衆之間的相互打氣。一次舞台讓一些人看到她們，記住她們。

張秋絮

但流量褪去後，那些關注的目光有多少還能持續停留在她們身上，仍未可知。回歸到練習生生活之後，日複一日的枯燥訓練重新成為她們生活的唯一重心，而下一次能登上舞台是什麼時候，又是否能幫助她們離女團的夢想更進一步，并沒有人能給出準确答案。

對于做女團這件事情，她們有過迷茫。何勤形容那時的感受是“就像走在隧道裡，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光。”

她們身邊不少人，也對做女團這件事情抱着懷疑或者反對的态度。何勤的父母對她做女團的事情始終存疑，王姝穎家裡也曾經一度隻有母親和在上海的舅舅支持她想做的事情。

羅楊雲子

羅楊雲子的家裡分成兩派意見，一派是母親一個人支持着她，另一派則是其他家人勸她趕緊找正經工作。在考普通院校還是藝術類大學這件事情上，她的父母經常争吵。

梅子的大學專業老師很看重她，非常希望她能成為一名專業的舞蹈演員。梅子做練習生、做女團一度讓老師覺得她走偏了。

直到梅子參加了《創造營》，老師才逐漸肯定了她的女團之路，還在朋友圈幫她轉發。

梅子

比起參加《創造營》之前，現在的她們有了更多的底氣與堅持，但來自身邊人的壓力和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不論她們願不願意，也必須被拿出來反複考量。

羅楊雲子說：“我現在就是想做出一些成績，來證明給我的爸爸和所有親戚看，我可以的，我媽媽沒有看錯我。”

能夠獲得一次被看見的機會，她們已經比很多練習生要幸運。

或許未來她們會有更大的舞台，發出更強烈的光；又或許她們終将回歸人們眼中的平凡日常，與自己妥協，但至少這一刻，選擇繼續走在這條獨木橋上的這個瞬間，她們心裡的女團夢前所未有堅定。

這就足夠。

text | 慕遙

photo | 由受訪者提供 部分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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