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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 更新时间:2025-01-06 22:19:57

(徐保平 當初多問一句孩子能少受很多罪)1

畫面正中為徐保平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兒童醫院呼吸科主任,主任醫師,醫學博士。中華醫學會兒科學分會呼吸學組秘書、全國兒童呼吸系統疑難少見病協作組副組長、中華醫學會醫療鑒定專家庫成員、衛生部應急專家庫成員、首都醫科大學兒科學院和國際學院全英文授課教師。

出診時間:周三、周五上午

我不後悔做醫生,但我不讓兒子再做醫生了

北京晨報:醫生的壓力你做到這個位置也能感受得到嗎?

徐:當然能!特别是現在,病人對醫生不信任是普遍問題。但是,醫學是很專業的事情,你不懂,再不信任,這就讓醫生很難辦。

我昨天看病遇到一個哮喘孩子,開了治療哮喘的藥物,吃了一次之後孩子說脖子疼,他媽媽認定是那種藥過敏。我把“藥品說明書”拿來,一條條的給她看,沒有她孩子的這個症狀,旁邊的孩子家長也說,可能是其他原因,可以再試着吃一次看看。但是孩子媽媽不接受,就認定過敏,不肯吃。不吃藥還是喘,我說那就換局部用的激素,她一聽激素又急了,說激素我們不用,有副作用。

我又解釋,局部的激素量很少,基本上進不到血液中,很安全。但是她不信,和孩子父親商量之後又來找我。我說,治這個病基本上就這兩類藥,你都拒絕,不用藥又喘,我怎麼辦?她說:我們聽你的。我說……我快沒話說了。

你說壓力能不大嗎?病人不懂醫,又不信任你這個懂醫的,生命又那麼複雜,又不允許你沒辦法,不允許出錯……

北京晨報:你為此後悔過做醫生嗎?

徐:倒是沒想過後悔,一個是做習慣了,早就在慣性中,好像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我不會讓我兒子做醫生了,他自己也不做。他現在上初中了,好像是四、五歲的時候,就說不做醫生。有一次,他對我說他不當醫生。我為問什麼?他說因為見不到媽媽,或者是媽媽見不到他,總之就是說我沒時間回家的意思,沒辦法,從他記事我就忙,一直到現在。

北京晨報:像你這樣水平的醫生,很多去了外資醫院,那裡薪酬高,工作環境也好,想過去嗎?

徐:從沒想過。一是我負責科裡的工作,現在也沒有人能接手,我去了科裡怎麼辦?再有就是,那裡确實工作環境好,但是病人少呀,每天才能看幾個病人?沒有病人你自己的水平怎麼提高?醫學是實踐科學,醫生離不開病人。我工作二十幾年了,一直在我們醫院,要離開還真舍不得。

北京晨報:醫生理解病人,需要感同身受,你自己有看病的體驗嗎?

徐:前一陣,我父親出去買東西,電梯出故障,他摔了,頭磕破了,腰、腿也摔壞了。受傷本來就不能動,卻跑了幾趟放射科,每次隻檢查一個部位,之後是兩個醫院之間來回跑,轉院時叫急救車也沒有,多處不順,老人本身就血壓高。

這種情況放誰身上都得着急甚至動怒,但換位一想,當時隻有一位急診大夫,要同時處理幾個病人,肯定照顧不周全。第二天上班我就和科裡大夫說,在咱們這兒看病,千萬要替家長和孩子考慮全面些,能一次檢查完,就不要去兩次,千萬别折騰孩子。

兩種疑難病,

我在北京兒童醫院診斷了第一例

北京晨報:我注意了你挂号是“特需”,“特級”,是專科嗎?

徐:是專科。看我門診的病人,主要是複雜、嚴重的感染、咳嗽喘息待查和呼吸系統疑難病。我們是國家呼吸系統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國家臨床重點專科,很多基層醫院看不好的,診斷不清的,都會找過來。有兩個病,我是在全國第一個診斷出來的,一個是“雙主動脈弓畸形”,另一個是“囊性纖維化”,以前認為白種人才得這種病,這也是我現在的研究方向之一。

北京晨報:肺部感染?會嚴重到需要動用你這樣級别的專家?

徐:我們這裡因為肺炎遷延不愈,變得很嚴重的孩子有很多!很多是從一開始就給了“泰能”、“丙球”,“泰能”是頂級的抗生素,抗菌譜很廣,用上之後,肯定細菌全被殺死了。但問題接踵而來:細菌和真菌是相互制約的,如果把所有的細菌都殺死,真菌失去牽制就要泛濫,結果是細菌感染變成了真菌感染,新問題不斷出現,越治越重。

北京晨報:如果最初來北京兒童醫院,你們怎麼治?

徐:肺炎在孩子比較常見,在兒童醫院,如果懷疑細菌性肺炎和非典型病原引起的肺炎,最常見的是支原體肺炎,我們才用抗生素,最多的也就是第二代頭孢菌素,門診輸液或者吃藥也就能控制了,對于大多數肺炎,一開始就用“泰能”,肯定治療過度了。

當初多問一句,

孩子能少受很多罪

北京晨報:肺炎既然是常見的,臨床應該有“治療規範”,照“治療規範”治怎麼會治療過度?

徐:現在的醫生壓力大,有的病人大夫沒給開抗生素,結果肺炎了,家長說是大夫耽誤了病情,為了保險,就可能治療過度。

我兒子第一次生病,第一天是咳嗽,我開了咳嗽的藥,結果第二天又開始發燒了,我又趕緊開退燒的,第三天鼻子又堵了,我又開始對付鼻子……後來我發現,我居然開了半抽屜的藥!那時候我當臨床大夫快十年了,不是不會治,是“關己則亂”……其實,做醫生的非常理解家長的心情,和家長一樣希望孩子快快好,但每個人是不同的個體,任何治療方案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

另外,醫生的水平也确實有一定差距。每年,我們出院的孩子裡,有十幾個甚至更多,是因為吸進去了異物導緻的肺炎。這些孩子一開始都是因為不斷的咳嗽、發燒去的醫院,醫生判斷是肺炎,結果很快就又反複了,如果大夫當初多問一句:“有沒有嗆過東西”?可能很快就診斷出來了,大多數家長不會把“嗆過東西”和咳嗽、發熱聯系起來,這就需要大夫的經驗和細心了。

我們曾經用“支氣管鏡”,從一個1歲多孩子的氣管裡取出過一個麥穗一樣的東西,這是個農村孩子,這個“麥穗”周圍已經長滿肉芽組織了,說明早就被孩子吸進去了。但是來我們這之前,無論醫生還是家長,誰都沒往這裡想過,就是當普通肺炎給藥,這個異物不取出來,他的“肺炎”總也好不了。

早上四點起床,算職業習慣嗎?

北京晨報:我采訪過一個五官科專家,他專門做内耳手術,手術需要很精細,像繡花似的,為了保證手術時候手不抖,他從來不打保齡球,因為怕手緊張勞累後哆嗦,你有什麼因為做醫生而不敢做的事情嗎?

徐:我是内科大夫,沒有手術問題,這種禁忌會少一點。但我也沒有時間運動,更沒時間參加娛樂活動的。

昨天上午開會,我同事遇到我就問“你昨天發我的微信是幾點發的你知道嗎?”我一看,很尴尬,趕緊道歉,居然是早上四點發給她的。她說,你是已經起來了還是還沒睡?我說,已經起來了。

因為事情太多,早起算我從醫之後必須改變的一種生活方式吧。也是因此,我不想讓我兒子學醫,學醫本身時間長,艱苦,從業還有科研、教學的壓力,待遇和付出不成比例,傷醫事件時有發生,我不想讓兒子如此辛苦,更不想他面臨危險。

除了這個“擾民”的早起,還有一點是我自己發現的:語速越來越快,恨不得兩句話在一句話的時間裡說完,接下來趕緊辦其他事,這也是醫生的“職業病”吧。

北京晨報:最近看的一本書是什麼?

徐:《肺非腫瘤性疾病診斷病理學》,除了這種專業書,還有就是醫學期刊。我們是國家呼吸系統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除了承擔臨床工作之外,還有就是科學研究和對基層醫生的培訓,及時了解國内外最新的研究動态和成果,醫學期刊是必讀的。

■采訪後記

就像徐主任自己說的,她的語速的确很快,這個快是責任使然,她是想在有限的時間中,多看幾個孩子,多囑咐家長幾句。

就在采訪的前幾天,我陪親戚找上海中醫藥大學何裕民教授看病,何教授是腫瘤專家。去之前,何教授讓帶上CT片子,而且特意囑咐,不是做CT之後,醫院給出的寫在紙上的文字報告,而是CT片子!

聽着病人說症狀,何教授拿過片子,馬上指出病人的牙疼得無法進食,牙齒脫落是藥物的副作用,他指着CT片子上明顯的陰影示意病人。病人說,從她做了CT到找到何教授,之間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她就診的那家三甲醫院的醫生,并沒有讓她停藥,換藥,也從沒有像何教授這樣親自看過CT片子……

像何教授這樣,一定要親自看片子,而不是看影像科醫生給的診斷,是很多名醫的習慣,他們不是不信任影像科,隻是要更加清楚地了解病情,就像徐主任說的,當初如果多問一句話,是不是嗆過東西?孩子就能少受罪……這些看似小節,但能成就大師。

北京晨報首席記者 佟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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