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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浪鼓的文案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3 10:33:38

作者:石 川

撥浪鼓這種小物件,過去司空見慣。不論在城鎮還是在鄉村,撥浪鼓咚咚一響,挑擔推車的貨郎,掮着冰糖葫蘆的小販,就會緊跟着出現在不遠的前方。不知道從何時起,它從我們的生活中漸漸消失了,如同你的一件心愛之物,某天忽然就不見了蹤影一樣。說實話,看完電影《撥浪鼓咚咚響》,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如此。仿佛影片為你撩開了記憶的一角,讓一段被歲月塵封了的時空、一段被人們漸漸淡忘的鄉土生活,不經意間又回到了眼前。

撥浪鼓的文案(撥浪鼓咚咚響他們不是在創作)1

《撥浪鼓咚咚響》海報

影片的故事和人物都來自偏遠的西北鄉村,風格質樸而粗粝,但不潦草、不簡陋,有着一股撲面而來的泥土氣息和不事雕琢的人物寫生。比如男主人公貨車司機苟仁那一頭油膩淩亂的頭發,胡子拉碴,還有指甲縫裡黑乎乎的陳年老垢,連同“熊孩子”毛豆嘴唇上的鼻涕嘎巴兒,小臉蛋上兩坨布滿皴皺的“高原紅”……這些毛細血管般無處不在的小細節,與其說是電影人的藝術創造,不如說就是一種原汁原味的鄉土生活印記。

這讓我想起不久前看過的另一部國産片,男主角是一位山林中的體力勞動者,由某位當紅影星飾演。他的造型粗犷,表演也很賣力,卻還是沒能躲過一處細小的穿幫鏡頭。畫面中,隻見他的一隻手從觀衆眼前劃過。那是一隻膚色白嫩、纖細修長,常常用來刷手機、敲鍵盤、打電玩的手,見不到半點幹多了重活、累活留下的痕迹。大概,這也算不得是導演、化妝師的大意,而是說,一旦創作者遠離了劇情中的那種生活,就算再高明的造型師,也很難彌補這種細節上的疏漏和瑕疵。

《撥浪鼓咚咚響》的價值正在于此。它對當下中國農村現實的還原度,甚至要遠勝某些大卡司、高投入的頭部影片。至少它能兌現電影的“照相本體”所追求的對生活本來面目的逼真揭示。而事實上,本片主創要麼是一衆新手,要麼是一群“素人”。他們沒有過硬的專業訓練,沒有成熟的制片團隊,更沒有大牌明星和雄厚資本的加持。能為影片提供品質保障的核心要素,唯有他們與生俱來的鄉土生活經驗,以及他們關注當下農村現實的古道熱腸。所謂拍電影,對于他們而言,不僅僅是一種“藝術創作”,而是要借助鏡頭去重現他們自己的日常生活。重生活,重體驗,重積累,重内涵,而非片面地去強調方法,強調技巧、工藝或者某種特定的外在形式。套用一句“舌尖語體”就是,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饪。或許,這才真正是現實主義美學的命脈所在。

好比苟仁和毛豆,原本是一大一小一對陌路冤家。經過一路糾纏、一路較勁,最終兩人化敵為友,情同父子。人物關系的這種前後變化,是構成劇情流動的叙事主軸。這裡既無人為的反轉,也無笨拙的硬拗,有的隻是原生态的人物和場景,以及角色與角色之間、心靈與情感“生活流”般的自然呈現。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一切又是那麼水到渠成。

或許有人會說,電影叙事上的這種流暢感,主要取決于編導叙事技能上的熟能生巧。因此,國産片想要克服叙事淤滞、笨拙的弊端,就要在創作方法上、技術上、工藝上不斷取得進步和完善。雖說此話不無道理,但它忽略了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方法、技術、工藝上再怎麼進步和完善,也解決不了生活積累匮乏、生活底蘊不足的問題。是為創作上的源流、本末、體用之辯,任何時候都不能把它們的主次關系颠倒過來。《撥浪鼓咚咚響》正因為理順了這種關系,才在影片風格上獲得了一種嚴肅而端莊的現實主義底色。

不過,這不是19世紀歐洲那種破壞性的、暴露式的、灰暗的現實主義,它中間不乏感同身受和悲天憫人,在嚴峻犀利的冷色塊中,至少還摻雜了不少共情和溫暖的色調。這讓人想起《十字街頭》《馬路天使》等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現實主義電影。它們展現了一種被本土化了的、發乎情止乎禮、怨而不怒、哀而不傷、有着樂觀和浪漫氣質的現實主義。

《撥浪鼓咚咚響》最後,當苟仁把毛豆馱在肩頭,為他燃放煙花的那一刻,毛豆“哇”一聲大哭起來。淚水沖淡了他内心的孤寂和苦澀,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璀璨的光焰照亮了他眼前那一片殘破而陰冷的現實。有人說,這一幕就像是一張心靈的“創可貼”,雖然它改變不了現實,卻能護住人們的傷口,讓它慢慢愈合。

劇情的時空環境和地域特質,使得影片與創作者之間不僅存在一種高度的共情關系,并且在銀幕中的“他”與銀幕外的“我”之間,還能額外塑造出一種“自傳”式的意涵投射。因為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文化血脈中,或多或少都還保留着傳統鄉村生活的基因。随着時光的流轉,生活的遽變,它會逐漸沉澱于我們的靈魂深處,凝結成一幕幕秘而不宣的集體記憶,或者一股股濃得化不開的文化鄉愁。所以當下任何有關鄉村題材的作品,對于成長于都市中的一代人來說,大概都會帶有某種“懷舊”的韻味。它不隻勾連着一種當下社會中相當普遍的文化心理,同時,也為創作者遙指出一片更為廣闊的文化創造空間。

不信,我們可以到各大短視頻平台上去看一看,不論是前兩年流行的“李子柒”,還是最近爆火的廣西“康仔農人”、福建“鄉愁”(沈丹)、東北“張同學”、貴州“念鄉人周周”,他們無一不是借助短視頻的工具,向人們展示他們各自的鄉村生活場景,并由此一步步成長為吸粉過千萬乃至數千萬的網紅自媒體。與本文标題一樣,他們所拍的短視頻,某種意義上并不是在“創作”,而是在其中“生活”。反觀電影市場,農村題材影片不僅分享不到同類短視頻的市場熱度,即便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正面臨被日益邊緣化的危機。個中原因,頗費思量。究竟是電影人太過遲鈍,還是國産電影早已遠離了作為中國人文化原鄉的廣大農村?

好在,還有像《撥浪鼓咚咚響》主創團隊一樣的創作者,在鄉土電影的寂寥之地默默堅守和耕耘。有他們在,才能維系住電影與鄉土的最後一絲牽挂,才能讓中國鄉村不至于變成電影之光照射不到的“燈下黑”。

(作者石川系上海電影家協會副主席、上海戲劇學院教授)

來源: 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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