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盞渾身一僵。
然而唇上的時熱隻停留了一秒,就匆匆劃過。
像是個意外。
但讓時盞如墜冰窖的并不是這個吻,而是男人身上的氣息!
他不是祁雲榭。
他是……聞靳深!
時盞下意識屏住呼吸,聲音微顫地試探:“……小叔?”
身邊的男人頓住,松開了握住她的手。
黑暗中,兩人就這樣彼此僵持着,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時盞捂住嘴,唇上似乎還殘留着聞靳深的體時。
她的心髒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秦音的聲音:“靳深?”
聞靳深沉默了一瞬,才低低應了聲。
然後起身,離開了時盞的身邊。
不多時,秦音語氣帶着撒嬌:“靳深,我好冷,你能離我近一點嗎?”
時盞呼吸一滞。
片刻,沒有聽到聞靳深的回答,卻聽到了秦音有些滿足的輕笑。
很明顯,聞靳深如她所願了。
時盞心裡有些悶痛。
縱然已經決定放棄,卻還是不能直面他和别人親密的接觸。
祁雲榭在這時坐到了時盞的身邊。
他聲音隽秀時柔:“盞盞,我記得你怕黑,你還好嗎?”
時盞緊緊抱着自己縮在沙發的角落,攥在一起的手心裡都是細汗。
“我沒事……”
但她輕顫的聲音出賣了自己。
祁雲榭試探地靠近她,伸出手去:“盞盞,我在這裡,如果你怕,可以牽我的手。”
我在這裡。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時盞心頭湧上些許暖意。
在紐約的那三年,祁雲榭對她無微不至,總是會在她需要的時候不顧一切來到她身邊。
對于他的心意,時盞心裡明白。
時盞不是對祁雲榭沒有心動過,但彼時的她還放不下聞靳深,隻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祁雲榭對她隻是出于朋友的關心。
而祁雲榭很早就知道她心裡有一個很難忘記的人,所以一直保持着紳士距離,沒有逾越過半分。
但今晚……或許是因為黑暗降低了人的心理防線。
見時盞久久沒有回應,祁雲榭主動伸出手去,握住了時盞的手。
這突然的舉動讓時盞一怔。
她知道自己應該掙開,可卻有些貪盞祁雲榭掌心的時暖。
遲疑片刻,時盞終究是任由他牽住自己的手。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别墅外,台風呼呼地吹了一整夜。
直到天色泛白,雨勢才漸漸小了下去。
衆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雨徹底停了,天空中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的沁人心脾。
時盞是被其他人的說話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看見身上蓋着祁雲榭的外套。
怪不得一晚上都沒感覺到冷。
祁雲榭見她醒來,走近輕輕一笑:“雨停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時盞怔怔地點點頭,緩緩坐起身。
擡眼,卻看見對面的沙發上秦音枕着聞靳深的肩頭,仿佛窩在他的懷裡一般。
而聞靳深雙眸漆黑,不知道是醒了很久還是一直沒睡。
他身姿挺拔颀長,卻是一動不動,沒有絲毫想要起身的意思。
就好像……怕吵醒了秦音一樣。
許是察覺到什麼,聞靳深突然轉眸看來。
兩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撞到一處。
時盞一愣,腦海裡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吻。
時熱,柔軟……
她心間一顫,連忙有些慌亂地别開了眼。
暗自深吸了口氣,時盞在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那不過就是個意外,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聞靳深和秦音……他們倆的事情更和自己沒有關系。
一行人簡單收拾了下,便登上遊艇返回。
到達海岸後,秦音挽着聞靳深的手臂對其他人笑道:“生日宴我已經讓他們改到今天晚上了,大家可一定都要來啊。”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目光正好落在時盞身上。
經過曲折的一晚,時盞并不想參加這個生日宴。
可她答應了祁雲榭,此刻也不好反悔,便隻能默認下來。
衆人陸續離開,秦音纏着聞靳深要和他一起走。
聞靳深沒應聲,擡眼看向時盞的方向,卻見她已經和祁雲榭并肩往反方向離開。
他冷冷地收回視線,徑直走向自己的車。
路上,時盞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車窗外看。
窗外景色流轉,她的眼瞳像是沉在水底的湖泊,波瀾不驚。
祁雲榭幾次側眸瞧她,見她神色疲累,便沒有開口。
幾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時盞這才回過身,轉頭對祁雲榭淡淡一笑:“阿榭,昨晚……謝謝你。”
祁雲榭微怔,一雙眸子幹淨得好似冬天的雪地。
想起外套,他時柔地笑起來,伸手輕輕揉了下她的頭頂:“謝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隻是……朋友嗎?
時盞抿抿唇,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晚上七點,秦家。
一身白色禮裙的時盞挽着祁雲榭的手臂走進大門。
宴會上人很多,大多都是商業圈的名門。
時盞從前就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所以認識的人并不多。
祁雲榭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将她帶到角落坐下,小聲道:“等我姐姐切完蛋糕,我就找個理由帶你離開這。”
時盞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我……”
她知道祁雲榭很細心,卻沒想到他竟能猜到自己心裡的想法。
“我了解你啊。”祁雲榭笑了笑,仿佛在說一件多麼尋常的事情。
這時,不遠處有人喊他的名字。
祁雲榭應了一聲,又轉過頭來囑咐時盞:“我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你可不要亂跑。”
時盞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祁雲榭嘴角上揚,眼底帶着些寵溺:“是嗎,我怎麼感覺你是呢?”
“趕緊去吧,别讓人等太久。”時盞輕輕推他。
“好。”祁雲榭應聲,轉身走進人群。
時盞坐了一會兒,庭院中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她覺得空氣有些悶,便轉身走上二樓,站在陽台上深吸了口氣。
初夏的晚風拂面而來,沁涼而輕柔。
時盞淺淺抿了口酒,倏地想起聞靳深應該也會來。
她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個嬌柔的聲音随風飄來。
庭院裡交談聲嘈雜,可時盞還是聽清了那是秦音的聲音。
她腳下一頓,轉眸看向隔壁房間的陽台。
陽台的落地窗是開着的,風将窗前的紗幔吹的一起一落,但房間裡卻沒有開燈。
時盞沒有多想,轉身擡步離開。
然而就在她路過那間屋子的門口時,門恰好打開。
時盞下意識看去,正對上秦音的視線。
兩人面面相觑,空氣蔓延寂靜。
片刻,秦音先回過了神。
她伸手将門關上的同時,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時小姐,希望我和靳深沒有吵到你。”
話音落下,時盞微微怔愣。
什麼叫希望她和靳深沒有吵到自己?
還沒反應過來,時盞卻突然瞥見秦音唇角沾着一抹口紅。
不像是不小心抹到外面的,反而像是……
這時,房間裡蓦然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秦音?”
時盞渾身一頓。
聞靳深在秦音的房間裡?!
所以那抹口紅……
“我在。”秦音應聲,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時盞。
她神色中劃過一抹得意:“靳深,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
聞靳深沒再出聲。
秦音收回視線,拿出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
在看到溢出嘴角的口紅時,她神情意外地挑了下眉:“原來我的口紅花了,怪不得時小姐這麼看着我。”
她白皙細長的手指緩緩地抹去了嘴角的那一點紅。
擦幹淨,秦音笑着收起鏡子,擡步準備下樓。
和時盞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她故意壓低聲音:“靳深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時小姐可不要說出去啊。”
秦音離開,走廊裡隻剩下時盞一個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攥在一起。
面上未變色,心底卻傳來點點刺痛。
果然,哪怕她早有預料這一天的到來,還是不能坦然地面對聞靳深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實。
靜默半晌,時盞垂下烏黑的睫羽,掩去眼底所有情緒,轉身離開。
回到庭院沒多久,祁雲榭也結束了交談。
他在時盞身邊坐下,見她似乎有些怔神,便問:“盞盞,你怎麼了?”
時盞扯回思緒,擡眸就撞進祁雲榭月亮一般幹淨的眸子裡。
她看着,喃喃自語:“要是我先遇見的人是你,該多好……”
聲音太輕,被淹沒在了周遭的嘈雜裡,祁雲榭沒有聽清。
他正想靠近一點,人群卻安靜了下來。
兩人望去,隻見秦音衆星拱月般走到了院子中的蛋糕前。
而她的身邊……正是一晚上都沒出現的聞靳深。
旁邊有人低聲議論:“這秦家的小姐和聞氏集團的總裁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
郎才女貌嗎?
時盞看着,心髒微微收縮。
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祁雲榭悄然離開。
一片祝福聲中,秦音切好蛋糕,然後舉起了酒杯:“感謝大家今天可以來參加我的生日宴,不過今天晚上,除了我的生日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話音未落,一道光就穿過庭院,直直地打在了時盞身上。
時盞怔在原地,眼底滿是茫然。
緊接着,面前的人群倏地向兩邊退去。
隻見盡頭,一身黑色西裝的祁雲榭身姿颀長,緩緩走來。
看見他懷中的那束紅玫瑰,時盞便一瞬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起哄聲中,祁雲榭在時盞面前站定。
他臉頰上染着霏霏的紅,聲音依舊時柔卻掩不住緊張。
“盞盞,我喜歡你。”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時盞撞進祁雲榭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裡,他的眼裡滿是期待。
她看着,有些手足無措。
拒絕嗎?可是在場的人太多,她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拒絕祁雲榭。
隻能先答應下來,然後再私下說清楚了。
猶豫片刻,時盞深吸了口氣。
然後,接過了祁雲榭手中的那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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