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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西紅柿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5 03:53:14

重回童年|猶記那年賣茄秧苗,我餓着肚子來回跑了二十多裡路

文|驿運隋唐

兒時西紅柿(猶記那年賣茄秧苗)1

大概是1988年五六月的一天早晨,我被母親叫醒。揉着惺忪睡眼,我迷迷糊糊爬起來。

我穿好小背心和小褲衩,左手挎着母親準備好的小竹籃,右手拿了塊饅頭,邊啃邊向外走去。

日長夜短,太陽一天比一天出得早,四周已天光大亮。我出了家門,順着公路往西走。我今天要去西邊十裡外的鐵佛鎮趕集,賣自家的茄秧苗。父母都說了,賣的錢全部由我支配。我已想好了用途,買個面包帶回來給侄子。侄子屬虎,1986年生人,那時也就一歲多點,剛學會走路。他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甚是可愛,我經常帶着他玩。

走出村莊,四周不再有房屋。田野裡有早起的農人在幹活。都這樣,趁着太陽不毒,有風,天涼快,地裡的活計能多幹點是點,待到九十點鐘,再回家吃早飯。公路兩邊的樹郁郁蔥蔥,枝丫伸向天空,像兩隊士兵護衛着公路向遠方不斷延伸。

公路兩邊是兩條深溝,寬約兩三米,深約一米半至兩米。形成深溝的原因很簡單,一是保護公路,避免農民把莊稼種到公路上去;二是夏秋時雨水多,可以洩洪。在哪塊地頭的哪兩顆樹之間有個洞,我一清二楚。因為,我曾經推着架子車來這裡挖過土。

這公路東起宿州,西至永城,大體呈東南西北方向,與明清時期的睢陽古道基本上吻合。公路線上有道河堤迤逦綿延望不到頭,堤北是南宋前後由黃泛沖積形成的沙壤土,堤南是古老地層所形成的大面積沙礓黑土,兩側土壤明顯不同。再往前追溯,大業天子開鑿大運河,洛陽到洪澤湖段稱為通濟渠,又叫汴河。通濟渠系隋朝開挖,堤是隋朝所築,後人稱河堤為隋堤。堤有南北之分,南堤略低于北堤,北堤高出地面約5米,而南堤僅高4米。

黃河以南地勢總體上向南向東微微傾斜,黃河一旦決口,就要向東南方向流去。為了不使黃水流進通濟渠,就要把北堤築高一些,所以有“北築長城防鞑子,南修隋堤防洪水”“黃水不過隋堤”的說法。堤南有許多的沙土嶺子,其成因是南堤較低,一旦黃水奪汴而洩溢出,從南堤形成決口。在水勢迂回舒緩之處,黃沙逐漸沉積,水退後就會形成一道道的沙土嶺子。

靖康之變後,康王趙構泥馬渡江,中原政治經濟中心南移。加上屢遭戰亂和黃水泛濫,通濟渠通航作用大減,河水逐漸斷流。通濟渠的河床上遍布着黃泛所沉積的泥沙,久而久之,河床擡高,水流變遷,水運受阻,以緻運河幹涸淤廢。使得一河兩堤合為一體,形成了凹形大道,即通常說的“檩子路”。之後兩堤逐漸攤平,呈現出一條東西走向的大土垅。

公路下邊的土都是沙土,黃泛所沉積的泥沙。沙土用途很廣,可以墊廁所、豬圈、牛鋪,也可以和泥蓋房子。揀出石子瓦礫,把沙土捏碎揉細放鍋裡炒熟,晾幹後,可以給孩子當枕頭或尿褥子。當然,沙土最廣泛的用法是腌雞蛋、鴨蛋或鵝蛋。取一個陶罐或陶缸,鋪上一層沙土,放上一層雞蛋,加水,以沒過雞蛋為宜,再撒上一大把粗鹽;以此類推,不斷循環直至罐頂。拿塑料紙蒙住罐口,用繩子紮緊,放在屋裡陰涼的地方。時間是最好的魔術師,慢慢地腌漬,雞蛋發生變化。一兩個月後扒開泥土,鹹雞蛋或鹹鴨蛋就橫空出世。到了麥忙季,大人們在地裡割麥、打場,老人或孩子去送飯。煮熟的鹹雞蛋、鴨蛋,與洋蔥、鹹魚幹、變蛋搭配在一起,就是一頓豐盛美味的下酒菜了。

往西走,靠近棗園村時,公路北邊有五個大土堆,連在一起,密密麻麻長滿了雜草,大略能看出是五個墳頭。據老人們說,當年打淮海戰役時,很多犧牲的戰士都埋在這裡。由于沒人祭奠、清理,墳堆上長滿了野草、灌木,成為了蛇類、老鼠和黃鼠狼的樂園。我很是害怕,急急忙忙快步跑過。

過了墳堆,往北邊走不遠就是棗園。奶奶的娘家就在這裡。每年春節或中秋節,父親會用自行車馱着我,來大舅姥爺、二舅姥爺家走親戚。那時候表叔還沒娶妻,表姑尚未出嫁,舅姥娘作出一桌飯食,父親和大舅姥爺在喝酒、閑話,能從中午一直喝酒到晚上。作為年紀最小、輩分最低的我,則在一旁大快朵頤,美美地吃上一頓。

我咽了口唾沫,覺得肚子有些餓了,籃子也愈發得沉重。于是,竹籃從左手換到右手,在挎和提之間徘徊。籃子裡

裝滿了茄子秧苗。茄秧苗高約5厘米,三五棵用草繩捆作一把。根上帶着泥土,肥碩的葉片上挂着露水。為了保證新鮮,賣個好價錢,這是父親早早起床去菜園裡挖出來的。

“喂!前面的小孩,你幹嘛去?”

就在我咬緊牙關,苦苦挨路時,後邊有人喊我。

我回頭,發現後面有五六個騎着自行車的大人跟了上來。他們約莫二十來歲,與大哥年齡相仿。

我沒有回答,把竹籃往上擡擡,兩手搭在一起,靠着腰部的力量,盡量多支撐一會。

他們跟上來,停下車。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人繼續問我幹啥去。我說去西邊的鐵佛趕集賣茄秧苗。他瞧了瞧我籃子中排列得密密麻麻的的秧苗,又問我怎麼個賣法。我秉承父母的教誨,說要價是5分錢一把,1毛錢3把也賣;待到最後,一毛錢5把也可以商量。

他們笑了,說我一籃子秧苗能賣上不少錢呢。他們跨上自行車,繼續上路。其中跟我搭話的那個人讓我坐在後座上,要捎我一段路。

一路上都是他問,能回答的我就答,不能回答的我就不說話。他問我賣了錢幹嗎去?我說給侄子買個面包帶回去,再吃上幾個包子,喝上一碗油茶。他說我帶了你一路,怎麼也得給我買個燒餅吃吧。我就說現在沒錢,等賣了錢一定給你們買上幾個燒餅吃。

坐在車上,就是比走路快,不知不覺中已到了鐵佛中學。學校附近有個大煙囪,滾滾冒着黑煙。公路邊上有個新華書店,後來的日子裡,我曾經和夥伴們來這裡買過畫本(小人書)。

他們停下車子,說隻能帶我到這裡了,讓我再往西走不遠就到了。分别時,他們還說我欠着他們的燒餅,以後見了面一定要還。

我提着竹籃,邁開大步繼續西行,心中充滿了希望。

很快就到了個十字路口,路面因長年跑大車而坑坑窪窪。後來,我知道這是鐵佛最繁華的地方。往西走,路兩邊商店、飯館、照相館、茶社、雜貨店、診所、大車店林立,公路的盡頭是永城、商丘;往南去,能到嶽集、渦陽,渦陽有個比較出名的老子武校,廣告做得鋪天蓋地,婦孺皆知,很多人都把孩子送過去,成績好壞不說,最起碼練得一身本領,打起架來不吃虧;往東北看,一條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通往縣城,人們站在路邊,看見車就伸手攔截;往東,就是我來的方向。

聞着街邊小飯鋪裡美食的香味,我挎着籃子,一路問人,到了趕集的地方。我沒有手表,自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幾分。問人也是白搭,大家都是擡頭看太陽,估摸個大約時間。

人真多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叫賣聲、讨價還價聲,吵得我頭疼。

我随便找了個空位,蹲下來,剛準備擺上籃子,就被人攆走了,因為那是他的攤位。沒辦法,我隻好随着人流往前走。太陽高高地挂在頭頂,毫不吝啬地把光和熱撒向大地,表達出他對煙火人間的熱愛。沒有一點風,我在人群裡鑽進鑽出,擠出一身臭汗,很快就辨不出東西南北。

我昏頭轉腦,好不容易找了塊空地,蹲了下來。好久都沒有人來詢問。我左顧右盼,發現左邊是賣肉的,右邊是賣鐮刀鐵鍁的。後來有位好心人說這是日雜百貨區,指點我應該去賣蔬菜、瓜果梨桃的區域。

我謝過他,一路問人到了蔬菜區。周邊都是賣菜的、賣瓜的、賣水果的。我松了口氣,找個空位蹲了下來。

太陽越升越高,直直的挂在天上,一動不動。我蹲在太陽地裡,周邊沒有一棵樹,沒有一絲風,我離家時也忘記戴草帽。過來一個人,打量我一番,問我茄苗怎麼賣。我按照父母給定的價格回複,他聽後一言不發,走了。後來,相繼有幾個人詢價,我稍微降了降,對方還價超出了我的心理價位,自然不能成交。再往後,就沒人問價了。我呆呆地蹲在地上,像隻被人遺棄的小傻狗,守着個籃子,不敢離開。

天越來越熱,人潮洶湧中,有你有我。終于等到了罷集,我一棵茄子秧苗也沒有賣出去。

看着籃子裡蔫巴巴的秧苗,我有點灰心、喪氣。真想都扔掉,但又不甘心,想着帶回家喂豬喂羊也好,總不能浪費了父母的一番心血。種子灑進地裡,從露頭到長成秧苗,每日的澆水、捉蟲,真的是很不容易。

走過飯鋪的時候,聞着空氣中香味,我咽了口唾沫。摸摸空無一文的口袋,我挎着籃子,默默往家走。

雖然秧苗被太陽曬蔫了,失去了水分,但籃子的重量并沒有減輕多少,我拖着沉重的雙腿,順着公路的樹蔭,一步一步往家挨。路過一口壓水井,我給人說了聲,喝了個水飽。

回到家,母親問我賣了多少錢。我說一分沒有。看着籃子裡的秧苗,母親直說我傻,二十多裡路,那麼重的籃子怎麼帶去的,又怎麼帶了回來。

就這樣,1988年,我10歲,一個人獨自出門遠行。

出發時熊心萬丈豪氣滿懷,卻落了個铩羽而歸。

曾經的美好期望,最終歸于幻滅。隻有那紅的花、綠的草,還有那微微拂過的風,似乎還萦繞在眼前,永遠停留在記憶中。

老人們常說三歲看老。以此可見,我從小就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以至于現在窮困半生,一事無成。

兒時西紅柿(猶記那年賣茄秧苗)2

壹點号驿運隋唐相淮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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