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感恩每一位可敬的老師。
教師自古以來就是備受人們尊崇,中國深厚的文化積澱就是他們這群人一代代傳承下來。他們教授學生,從牙牙學語到出口成章,所付出的汗水和辛勞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2012年5月8日夜晚,黑龍江省佳木斯市第十九中學門口,孩子們洋溢着歡聲笑語,家長們忙着把孩子沉重的書包拿過來,噓寒問暖,他們即将迎來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生轉折點——高考,在這段時間中,孩子無疑是全家人的重點關照對象。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這句詩無疑诠釋了教師的本質,教書育人,保護學生是他們的人生信仰,是刻在骨子裡的銘文。
放學時段,一輛客車好似死神的座駕,向着這群天真爛漫的孩子疾馳而來。但是作為學生老師的張麗莉顯然無法坐視這一切的發生,她用那瘦弱的身軀推開被吓傻了的學生,從死神手中搶回了他們,但是自己卻……
“虎口”奪人,舍生忘死2012年5月8日晚,佳木斯第十九中學校門外,客車司機将車停靠在路邊,等待學生們上車。因為等待時間短,她也就沒有熄火,隻是将檔位挂住,就扭頭和旁邊的熟人開始聊天。這也為接下來的災禍埋下了伏筆。
本來客車司機在停靠後都會将手刹拉起熄火,這是作為一個司機的基本習慣,但這位司機可能是覺得時間短,而且自己也跑了這麼久,覺得不會出什麼問題。然而危機往往就是這樣,在不經意之間就突然襲來。
司機在與人聊天時,腿部不小心撞擊到了變速杆,從而導緻客車車輛滑動,感受到不對勁的司機在慌亂中,誤将油門當成了刹車一腳踩下,沒有熄火的客車瞬間沖了出去。
而此時,正在門口叮囑學生們的初三三班老師張麗莉看到了這一幕,客車如同見紅的公牛向着自己的學生沖去,她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替她做出了抉擇。眼看被吓傻的學生即将被卷入車輪下,麗莉縱身一躍,推開了學生,自己卻被疾馳而過的客車重重碾過。
這一幕吓到了在場所有人,和麗莉一起在門口送學生的老師不由得驚吓尖叫,将車停住的客車司機也僵在了座位上,他撞人了……
幾噸重的客車從張麗莉的雙腿上碾過,大腿被狠狠地擠壓,骨頭被一點一點碾碎,骨渣刺入血肉中,這種疼痛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而張麗莉正清晰的感知這一切,巨大的疼痛感使她意識模糊,直到昏去的最後一刻,她留下的最後一句卻是:“别管我,先救學生。”
客車沖出去三十四米,張麗莉和四位學生靜靜躺在血泊中,路邊都被飛濺的鮮血染上點點紅漬。張麗莉老師的雙腿嚴重扭曲,外翻的血肉中還摻雜着白色的骨渣,慘烈的場面讓人不忍目睹。
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而來,張麗莉老師很快被送往哈市中心醫院進行搶救。看着從救護車上推下的麗莉老師,周圍的人都越發的焦急,被鮮血染紅的推床,留下了一條蜿蜒的血迹。
1984年,張麗莉在黑龍江省佳木斯市一戶世代書香的家庭呱呱落地,教書育人仿佛就是她們一家的标簽,張麗莉的爺爺、父親、大伯大娘都在教師行業生根發芽,自幼被書墨暈染的張麗莉也對教師一職充滿了無限的向往。
2003年,為了陪伴身患癌症晚期的母親,張麗莉毅然放棄了成為師範生的機會,匆匆趕回家去。母親最後的一段時光,也是張麗莉最後複習的一段時光,母親看到孩子如此努力傳承“家業”,無疑是幸福的,唯一可惜的,便是無法看到張麗莉踏上三尺講台的那一天。
在陪伴母親走完最後一程後,張麗莉通過自學,成功從大專考入哈爾濱師範大學,就讀于漢語言文學教育專業。大學期間,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把家人的照片帶在身上,“我和爸爸相依為命”這句話寫在照片背後,更烙印在心中。
2007年,順利從哈爾濱師範大學畢業的張麗莉婉拒了來自多個院校的邀請,毅然回到了生她養她的故鄉,成為了佳木斯市第十九中學的一位老師。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她也決定将自己的餘生奉獻給故鄉的莘莘學子,成為他們人生路上的領航塔。
作為一個用生命踐行銘言的老師,張麗莉對于學生的好是毋庸置疑的。在她的課堂上少有訓斥,更多的是師生之間的歡聲笑語,同學們對于這個愛笑的老師也甚是喜愛。
“世上沒有教不好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麗莉老師對于學生們十分有耐心,更在于她對于學生的關心是真誠的,全方位的,溫柔體貼一詞在麗莉老師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
張麗莉作為一名編外老師,每個月的工資隻有不到一千元。但是當她聽到學生張旭的父親去世,母親也身患腎病。她第一時間找到其母親安慰對方:“大姐,您放心,有什麼困難咱們慢慢解決,張旭的事情,隻要我還是他的老師,就斷然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随後麗莉老師便替張旭向學校申請,将其的學費減免掉。由于害怕傷害到孩子稚嫩的自尊心,她便趁着學生活動時,偷偷地從自己那微薄的工資中抽出一百放入學生的書包中,每月都如此,三年之間不曾間斷。
還有一次,麗莉老師帶着班幹部一同去醫院探望生病的學生,走在路上時因為路滑一輛自行車來不及刹車,徑直地向兩人沖過來。麗莉老師下意識将學生抱入懷中,背向車輛,待到車輛摔倒在地,她顧不上褲子被撞爛,淤青泛腫的腿,反而第一時間關心懷中的學生有沒有什麼事情。
如果說上面兩例隻是麗莉老師對于個别學生的關懷,那麼她為了學生的身體,自費購置熱水壺放在教室燒水,以避免學生們在寒冷的冬天喝不上熱水;夏天燥熱,她便每天每節課之間都在教室灑水降溫;下雨天她将自己的雨傘讓給學生,自己冒着瓢潑大雨跑回去……
如此種種,在這個很多師生感情淡漠的社會實屬難得。
2010年,擔心孩子們長久坐着學習會導緻身體出現問題,也為了增強孩子們的體質,她每天提前到校陪着孩子們做操,這本來并不需要她去每日盯着,她的愛人也勸她:“明天就别去了吧,給孩子們放個假,你也歇一歇。”
這句話壓根沒有進入張麗莉的耳朵,她依舊堅持每日陪伴,要知道,當時的張麗莉即将實現自己的願望,成為一個母親。
懷胎十月的痛苦是我們難以想象的,不停地孕吐,不僅吃什麼都不香,而且早上起來還會一直惡心。雙腿浮腫,導緻行動不便,每走一步就要多付出十分氣力。
麗莉老師頂着這些痛苦與不便,堅持每日到場。直到這天半夜,突如其來的腹痛将張麗莉一把從睡夢中扯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她蒼白的臉上滴落,丈夫見此吓了一跳,連忙将她送去醫院,卻聽到一個令其崩潰的消息。
因為麗莉老師在懷孕期間身體超負荷運轉,運動量過大導緻腹中胎兒流産,身體也受到一定的影響,需要在家靜養一段時間。當麗莉老師得知這個消息,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嚎啕大哭,她的孩子,她成為人母的願望,還有她這段時間所遭受的痛苦都沒了、都白費了……
即便如此,出院沒兩天後,她就又跑回學校繼續上課,她說害怕孩子們無法适應新的老師,害怕會因此對學生們的成績造成影響,這可是他們學生生涯中最為重要的一年,成敗在此一舉。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麗莉老師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這54個學生,有何不是她的孩子呢。
如果沒有這場事故的話,麗莉老師會站在三尺講台上繼續燃燒自己,溫暖她的學生們。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一念善起,天堂已生“麗莉,我告訴你個消息,你要挺住。”
“怎麼了?如此嚴肅?”
“你的雙腿,不在了,但是以後我就是你的雙腿,我帶着你遊覽大好河山。”
丈夫李梓烨帶着悲痛的神色向妻子張麗莉說着刺痛人心的事實。
“下肢遭受重物碾壓,已經完全傷毀,雙手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腰椎、骨盆、骶骨、肋骨等出現骨折,心髒挫傷,右側氣胸,連枷胸……”
随着醫生話語的落下,麗莉老師的父親張愛東的心也跟着不斷下沉。還未等其家人從悲痛中緩過來,一聲噩耗傳來:“病人的一條腿保不住了,需要家屬簽字!”
為了能保住麗莉老師的性命,唯有高位截肢才有一線希望。麗莉老師的父親和丈夫,兩個大男人如同小孩一樣茫然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手術單上簽下姓名。但是未等他們消化截肢這一消息,另一張手術單也被遞到兩人眼前,麗莉老師的另一條腿也保不住了。
經過一夜的時間,麗莉老師從昏迷中醒來,張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關心學生的安危。
“那幾個孩子沒事吧?”
醫生心頭一痛,看着這個虛弱的老師,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雙腿,卻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學生。
“他們沒事,你放心”
得到回答的麗莉心神放松下來,看着護士在裝成腿部的枕頭上輕輕按壓,開始想象自己痊愈後回到講台的人生,思考着下次懷孕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後面還有幾場關乎生死的手術,死神就漂浮在窗外,自己能否存活下來都還是個未知數,誰也不敢保證。
最終,這位可敬的老師在經曆了8次手術,數次踏足鬼門關的情況下,以高位截肢為代價,僥幸活了下來,可是她的願望也變的難以實現。由于高位截肢,她的生育風險将會比常人高出數倍,成為一場以生命為籌碼的豪賭。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麼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長的路
得知自己高位截肢,身為人母的願望難以實現的麗莉老師,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摸着大腿下方空蕩蕩的被褥,她隻能任憑淚水滑落臉頰。
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因為學生流産,自己的雙腿也因為學生失去,自己想要成為母親的願望更是成為了需要以生命為賭注的豪賭。沒人知道此時的麗莉老師是怎麼想的。
有人曾問過:“麗莉老師,你後悔過了嗎?”
麗莉老師隻是笑了笑:“這個是我的本能,我已經28歲了,和父母度過了28年的幸福生活,但是那些孩子還小,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
她不但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還反過來安慰家人:“當時車禍發生的場景我還曆曆在目,我們應該慶幸,車輪隻是從我的腿上軋了過去,若是從頭部軋過去,你們就見不到我了,現在不是很好嗎?不僅救了學生,我的性命也保住了。”
麗莉老師在醫院昏迷住院期間,不斷有學生和家長們前來探望,病房中滿溢着花香。丈夫李梓烨知道妻子最為看重的就是這群學生們,便叮囑他們:“不要再來了,将這些時間用于學習上,你們的成績就是對老師最好的回報。”
就在人們為張麗莉的遭遇感到惋惜,對她的“無悔”贊揚有加的時候。
張麗莉看着自己丈夫頭上些許白發,不由得心痛難忍,難道自己要抱着這樣殘破的身軀拖累他一輩子嗎?要強的張麗莉顯然不會,她向丈夫平靜地提出了離婚。
但是這一決定卻刺傷了丈夫李梓烨的心,他向麗莉質問到,如果是自己躺在這裡,向張麗莉提出離婚,她會同意嗎?張麗莉感受到丈夫的決心,也收起了自己這幼稚的想法,這無疑是對丈夫努力的否定。
在丈夫的支撐下,張麗莉終于在經過一年多的康複訓練後,憑借15公斤重的假肢再次站立在大地上,本以為這将會是新的開始,一切都會好起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一次路途上,假肢走着走着就自己脫落了,張麗莉隻能看着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卻無能為力。也是這一次,讓她徹底認識到,自己終究隻能在輪椅上度過,想要如同常人一樣的生活,已經成為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個孩子,但是醫生告訴她,由于這次車禍的創傷,她生孩子将會面臨大出血的危險,極有可能為其付出生命的代價。
且不說身體狀态,如果真的有個孩子,她能為孩子做什麼呢?她自己的飲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顧,更何況去照顧别人呢。而且在學校,孩子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遭受歧視,孩子承受得了這種心理壓力嗎?
每每想到這些問題,張麗莉就對自己的願望感到絕望。好在丈夫李梓烨一眼就看穿了妻子的擔憂,為了疏導她的心理壓力,不停地在一邊安慰她,給予她信心。
按理來說,高位截肢的人生孩子會有極大的風險,一般來說,不會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許是上天也不忍心看到張麗莉的願望破滅,特地送來一份特殊的“禮物”。
2015年4月27日,張麗莉順利誕下一名男嬰,名為“派派”,意為上天派送的禮物。
2017年,名為“添添”的孩子有驚無險的躺在張麗莉的懷中,這是她始料不及的幸福。
命運不是放棄,而是努力。命運不是運氣,而是選擇。麗莉老師為了救四個孩子,選擇挺身而出,失去雙腿後,在家人的支持下,她也沒有放棄人生,反而迎難而上,積極生活。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對努力的人刻薄以待,運氣也不會青睐放棄生活的人。
麗莉老師溫暖了十數年的學生,如今無法走上講台的她選擇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孩子不在乎你不能做什麼,而在乎的是你能給他什麼,母親本身就已經是孩子最為美好的禮物了。
如今的張麗莉積極投身于殘聯事業,她的光和熱,繼續在殘疾人群裡散發。雖然換了舞台,但是未曾改變的,是她那份耀眼的溫暖與勇敢。
命運從來都不會去定義人生,隻有你能定義自己的人生,命運隻會給予你反饋。愛和奉獻就是張麗莉交給命運的答案,命運也饋贈以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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