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那是什麼,也不明白溫逸如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我還是點了點頭。
下班後,溫逸如的司機開車,我們一起去了醫院。
病房裡,強強剛剛輸完液,秦素敏在哄着他玩。
我和溫逸如走進去,強強明亮的眼睛立即望了過來,繼而,小嘴一彎,甜甜地叫了一聲,“阿姨。”
我的心立時柔成了水一般,我快步過去,将小家夥從床上抱了起來,對着那小人兒嫩嫩的臉蛋左右連親了好幾下,親的強強咯咯笑不停。
“阿姨,那個阿姨是誰呀?”
強強看到了溫逸如,溫逸如雖然實際年齡有五十多歲,但看起來,也就是四十出頭,或許是保養有道,也或許是氣質天成,這個人就是比别人顯的年輕。
尤其是吳娟。
記憶裡,吳娟是怎麼保養,也不會有這種效果的。
“哦,那是溫奶奶。強強叫奶奶。”
我對強強說。
強強黑眼睛看了看溫逸如,小人兒身體恢複的很好,也愛笑了,對着溫逸如甜甜地說了聲奶奶好。
溫逸如那張美麗的如秋水一般的面容,綻開了一抹柔和的笑,帶着幾分欣慰走過來,“讓奶奶抱抱好不好?”
許是溫逸如滿身的書卷氣,沉靜溫婉的感覺,讓強強覺得親近,溫逸如抱他的時候,小人兒沒哭沒鬧,還低着頭,小手玩起了溫逸如的水晶胸針。
秦素敏輕扯我的衣角,用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他不會是那姓莫的母親來要孩子的吧?”
我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溫逸如和莫子謙根本是風馬年不相及的兩人,莫子謙的母親,怎麼能跟溫逸如比,兩人無論長相、學識、風度,差的都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我有個很古怪的感覺,拿溫逸如跟吳娟比,那簡直是在侮蔑溫逸如。
“這是我律所的老闆,你放心吧,他們不是一家人。”
秦素敏這才不放心地哦了一聲,但還是小聲說了一句,“你就沒發現嗎?他們長的其實有點兒像。”
而我正被溫逸如懷裡的小家夥吸引着注意力,根本沒有留意到養母的話。
強強玩夠了溫逸如的胸針,正抱着一隻玩具小飛機玩,那是溫逸如事先叫助理買好的,連我都不知道。
助理把小飛機的開關打開,小飛機便在病房裡嗖的一下飛了起來。
強強立刻拍着小手發出清脆響亮的笑聲。
門口有人走進來。
一男兩女。
秦素敏低聲問了我一句,“他們是什麼人?”
我才看到,門口站着的吳娟陳麗嫣,還有一個身着白大褂的男子。
他們竟然會知道強強的存在,我蹙了蹙眉,又想起那個坐在車裡的神秘男子,會是他告訴他們的嗎?
“不說這孩子是莫家的骨血嗎?采他一點兒血,驗個DNA”
吳娟鐵青着一張臉走進來,吩咐身旁穿白衣的男子。
旁邊,陳麗嫣抱胸冷笑。
“媽媽,”
強強一見到這态勢,小人兒如驚弓之鳥,吓的立刻便要秦素敏抱。旁邊的溫逸如助理收了小飛機,吃驚地看着這走進來的幾人。
我伸臂攔在吳娟和那白衣男子的面前,“你們是強盜嗎?誰允許你們進來的!這孩子跟你們家沒有任何關系,都給我滾出去!”
吳娟喲呵一聲冷笑,“賤人,你在這兒正好,你說,這野種是誰的,别讓子謙抱回去,污了我們莫家的門庭!”
我自信,我除了害她兒子受過很重的傷,我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吳娟的事,在我和莫子謙的婚姻期内,我甚至對她極是尊敬,即使她一向對我冷言冷語,風涼話說過一籮筐,我都不曾跟她計較過,把她當親生母親一般的孝敬,因為他是莫子謙的母親。
我便把她當成了我的母親。
可是這人一句賤人,一句野種,讓我心頭突突冒火,許多壓制的憤怒一起湧出來,我狠狠地一耳光揮在吳娟臉上,“這一巴掌,打的就是你的賤嘴!以前你是我愛的人的母親,我敬你愛你,你可以辱我罵我,但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你卻罵我,還侮辱我的兒子,你小心我把你嘴巴撕爛了!”
罵我可以,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兒子,吳娟挑戰了我的底限,我不管她是不是一把年紀,也不管她是不是莫子謙的母親,莫城的妻子,我隻想抽她這張嘴。
吳娟一下子就被我打蒙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你……你竟敢打我?你真是膽大包天了你!”
吳娟沖過來,便要跟我拼命,門口處,陳麗嫣依舊抱着胸冷笑。
吳娟揮過來的巴掌,被溫逸如一把攥住了,接着又狠狠甩開,“二十九年了,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吳娟這才看清溫逸如的臉,她不可置信地手指着溫逸如,“你……你是……”
“你說我是誰。”
溫逸如懷裡依舊抱着強強,強強依賴地小手摟着她的脖子,而她卻面目冰冷,眼睛裡如淬了冬日的雪花。
吳娟疾言厲色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變的煞白,“你……你回來做什麼?你什麼也别想得到,他們都不是你的!”
吳娟驚恐無比,見到溫逸如,竟如見了迎面的煞星,直到門口有人走進來,吳娟一頭撲進了那人的懷裡,“子謙,這裡的人都欺負媽媽,我隻是要讓這孩子認祖歸宗而已,他們竟然打了媽媽……”
“是誰做的!”
莫子謙一身凜冽,他已然看到了吳娟臉上的手指印。
“還有誰啊,還不是你那個可愛的前妻?”
陳麗嫣涼涼插嘴,眼睛裡的冷笑化成了嚴厲,“子謙,你總得給她點兒教訓,生孩子這樣的大事都瞞着你,孩子流落在外兩年,受盡了苦不說,現在又打了媽媽,你若不教訓她,不是太給她臉了嗎?”
“媽媽隻是想讓孩子認祖歸宗而已,怎麼着,這孩子也是莫家的骨血,不能讓他在外邊随便找個人叫爸爸,你說是吧?”
陳麗嫣最會不着痕迹地扇風點火,偏偏還句句為别人着想,莫子謙眼中的陰色越聚越濃,他厲聲道:“道歉!”
我哧了一聲,“你妄想!”
莫子謙揚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沒有人能傷害我媽媽,你也不能!”
莫子謙眼睛裡迸出越發陰沉的怒氣,我被他這一耳光,打的耳朵嗡嗡響。
秦素敏發出一聲驚呼,強強當時就吓哭了,哭聲尖銳。
我看到陳麗嫣眼睛裡那得意的笑,越發濃豔了,吳娟在莫子謙的身後,對我也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夠了!”
溫逸如将大哭的強強交給秦素敏,眼神淩利地射向莫子謙,“原來莫總這麼喜歡不分清紅皂白打人,看來,莫總的溫文爾雅隻是表像,骨子裡也不過是渣男一個。
“現在,我不想再看到你們,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立刻滾的話,我會立刻讓我的助理服警!”
溫逸如一手創立凱威爾律所,一個女人叱咤律師界那麼多年,她的一言一行,甚至她的眼鋒,都自帶了種說不出的淩利。一種讓人不得不服從的威攝力。
本就心虛的吳娟眼神開始發毛了,她在扯莫子謙的衣角,那意思是趕緊走吧。
陳麗嫣卻蹙眉盯視着溫逸如,她在無聲地打量這個氣質不凡的中年女人,猜測着她的身分。
莫子謙臉上陰沉之色不減,清眸裡摻進幾分諷刺的意味,“溫總什麼時候有興趣管别人的閑事了,也對,溫總這麼些年,一直是獨身的吧?一個幾十歲、有錢有事業,卻沒結婚、沒有孩子的獨身女人,的确有大把的時間,來摻乎别人的事。”
莫子謙話落,我看到溫逸如的臉色一點點地白了下去。溫逸如一直是獨身,這是圈子裡都知道的事,她沒有結過婚,沒有生過孩子。
沒有人知道她幾十年前,經曆過什麼,若是她要戀愛,要結婚,應該并非難事,她長的那麼美,全身上下有一種沉靜溫婉的氣質,事業有成,身邊應該不乏追求者,但她一直保持獨身,或許是曾經為情所傷,也或者是身體上有什麼隐疾,總之,莫子謙的話像是戳在了溫逸如的痛處,她的臉色白的吓人。
一雙清水明眸就那麼直直地盯視着莫子謙,像一雙利箭要直直射進他的心裡頭去。
良久,就在我想要扶住她的時候,她卻是緩緩開口,“是,我的确有大把的時間來摻乎别人的事,因為我的兒子,他打一出生,便認賊做母了,所以這幾十年,我便一個人過。莫總罵的對,我這樣的人,确是太閑了,閑的發慌,才會來管别人的閑事”
溫逸如說完,平靜地向外走去,助理見狀緊随其後。
溫逸如的話說完,當先變了臉色的就是吳娟,她的臉變的鐵青,眼色發慌,然而卻是哆嗦着嘴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麗嫣看看吳娟,又看看莫子謙,她蹙蹙眉尖,聰明如她,想是聽出了什麼。
身後,秦素敏在不停地哄着大哭的強強。
而我,卻被溫逸如的話震驚到了。
她那句認賊做母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說,她其實生過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現在正被她的仇家扶養?
莫子謙會是她的兒子嗎?
我想起校慶時,莫城對溫逸如的欲言又止,或許,我對他們曾是戀人的猜測,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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