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告訴你的絕不是詩和遠方的田野

文/馬慶雲

讀者們發私信催着我聊一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原來，幾天前，高曉松作詞、許巍演唱的這首歌曲已經上線了。聊電影和讀書，我還算半個門内漢，聊歌曲，實在連毫毛都沒進去呢。好在高曉松的作詞，可以略微聊那麼一丁點，畢竟這詞寫的有詩歌味道，要是讓我聊“摩擦摩擦我的滑闆鞋”，我就真是趕鴨子上架了。

這歌出來之後，我見有朋友說，“太雞湯”。我有不同的看法。一首歌曲，出來之後，過幾年，能被傳唱的，實際上也就隻有一兩句。這個，跟現代詩差不多。我們現在回應知道的一些詩歌，能完整背誦出來的不多，但能記住幾句。比如，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再比如，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歌曲是不是應該跟詩歌類似，文眼的一兩句托得住，就應該是好東西？

至少，無論是詩歌還是歌詞，都講求賦比興，都是有引子，有鋪墊，有很多技法之後，托住一兩句重點的。看高曉松的這首歌，幹貨實際就是這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作為一句現代詩來看，這句有沒有幹貨呢，是不是雞湯呢？

認為是雞湯的，可能隻關心了“詩和遠方的田野”。這個向遠處去，到遠方放縱自己的論調，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的現代詩中，早被論及，确實不新。乃至于中國的傳統詩歌氛圍中，也是大江大河大詩歌，傳承上是一緻的，都是中國文人的一種山水人文追求。尤其當下，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那麼火，樓宇裡盒子間的白領們，更迫切的需要一場旅行。所以，到遠方去，帶着你心底的詩歌，成了一種普遍性地追求。這種追求一普遍性了，當然會讓人覺得雞湯。

可這句的關鍵，是“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我們面對的诘問是，要不要眼前的苟且？能把這一項看明白了，就知道這首歌，可不是什麼雞湯歌曲。詩歌和遠方，一定是和眼前的苟且相互對應的，沒有眼前的苟且，尤其是沒有對眼前苟且的哲學思考，你哪來的什麼詩歌和遠方呢？覺得這歌是雞湯的，可能會更認可，“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辭掉工作，說走就走。

不覺得是雞湯的，可能就會在眼前的苟且中尋找一種詩歌和遠方的精神，而不是遠行。不是遠行，這一點，非常重要。我熱愛詩歌，熱愛遠方，但我的生活中，又不會如詩歌般随性甚至随便，又不會對社會與周邊不管不顧說走就走。大苟且，就是大詩歌。沒有苟且，哪有詩歌？

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就需要有太多苟且的生活閱曆才行了。這首歌，真正有閱曆的人，會聽出，讓你要做好眼前苟且的意思來。苟且的生活都做不好，哪來的什麼去遠方。從這一面來講，我覺得高曉松的詞是比很多先鋒詩歌更有現實價值的。我們很多先鋒詩人很激進，不管不顧去遠方。這個倒是激勵人。但，激勵人，必須以顧及現實為原則的，先告訴讀者和聽衆，生活必須有眼前的苟且才行。

帶着詩和遠方，在苟且中生活，這才是最大的堅定，歸根結底是生活。這個，雞湯嗎？高曉松曾批評一個清華畢業生，滿腹經綸，不想着為國為民，隻想着如何找個那啥的工作，對不起自己受過的教育嗎？這其實，就是告訴讀者和觀衆，生活，必須在苟且中尋找到詩歌和遠方，不是去遠方，是在眼前找，怎麼才能找到呢？吾生善養浩然之氣，孟子這麼說。高曉松說，你丫挺的受過正規的大學教育，有點家國天下的情懷，自然有了詩歌和遠方。

如是我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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