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 ，欣喜相逢，如若喜歡，點點“關注”，讓我們一起陪伴，寫寫看看這人間的故事，取一抹通透。

文/端木婉清 圖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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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兒時在家鄉，經常會有算命先生光臨。

他們裡，眼睛或明或瞎，年紀或老或輕，頭發或茂密或斑秃，臉色或白淨或暗沉，身材或高矮或胖瘦，都不打緊。

因為都生有一張巧嘴。

這張嘴能道古言今，也能妙語生花，仿若有扭轉乾坤的本事。

他們唇齒一張一合間，天機奧秘便流了出來，但又常常言到一半，故作玄虛，擺出一副再不可洩露，隻可點到為止的神秘。

這種火候他們掌握得特别熟練。

往往能撩撥的那些去算命的人，心情起起伏伏，歡喜或憂慮。

算到後來，算命先生又成了來渡你救你的人一樣，變成一棵救命稻草。

好像隻要你虔誠求助與他，或者給他多些金錢，他便能點石成金，扭轉乾坤，能讓你逢兇化吉，喜上加喜，平安長命。化解你千年來的困惑，三生三世輪回的悲喜似的。

這時候，我總能看到大人們會給算命先生雙倍的錢，哪怕自己已經窮得叮當響。

Part.2

或許對于苦難和未知，人們天然懼怕和好奇。

急于找到一個可以窺見自己和家人未來命運的途徑。

算命先生的生意就這樣火了起來。

他們的口袋是鼓的，至少衣食無憂者多。還受人“尊重”。

這種“尊重”，一方面來自人們淺薄的見世面，一方面來自對未知的敬畏。

我母親也喜歡算命。

她不僅給自己算，也喜歡給我算。

不是算一次罷休，而是會找不同的算命先生算好幾次。

那幾年，但凡巷子裡傳來算命先生的吆喝聲，母親都會放下手裡的活，差我出去瞧一瞧。

瞧瞧那人長相是不是清爽和善？

算命先生會吆喝：算命喽，看相算命測字喽，不準不收取喽……

母親的關注點在後半句的“準”字。

我的關注點是，怎麼算，怎麼測，怎麼看？

我和母親都有好奇心。

于是家裡總會請來一個算命先生，坐一坐，算一算。

Part.3

時隔多年，我早已記不得那些算命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隻依稀記得母親的一些表情。

有時蹙眉緊張，有時歡呼雀躍，有時波瀾不驚，有時熱情高漲，有時耐心傾聽，有時急于表述，有時溫柔如水，有時些許躁動不安。

遇上母親心情好的日子，也是我的小确幸時刻。

母親也會給算命先生雙倍的錢，因為他給她算了個還不錯的命運，是苦盡甘來。

這個苦盡甘來的未來，讓我母親眼裡有了光芒，心裡有了一絲絲甜蜜，有了安慰，有了希望，有了在苦難裡繼續昂首挺進的勇氣和力量，也平息了她内心幾多的憂愁和委屈。

這是一個盼頭。

足矣帶給母親歡喜。

而我可以在那日裡，吃到母親平日不舍做的美味佳肴，比如吃到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

更幸運一點，我可以免去一次割豬草的任務，換自由活動。

那時我是感謝那個算命先生的。

覺得他是奇人。

如今回首往事，覺得算命先生倒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奇人，他倒騰的也隻是一門吃飯的手藝活。

這門手藝活，有點像現在的心理醫生。

掌握了去算命（看病）的人的一些心理活動，多了幾分善于察言觀色，熟谙人性的本事。

所以他不過是對母親：對症下藥。

他們根據母親的生辰八字，面相，母親斷斷續續的自述，母親所處的家庭環境來推理解說。

不說了如指掌，起碼也早已洞察人心一二。

Part.4

前幾日回家，我和母親說起那年的算命之事。

母親有點不好意思。

她說，我那時喜歡算命，是覺得當時日子難熬，迷惘，要是現在，我肯定不會去算命了。

當時算命先生揭開的未來，其實不過是好多人都會有的經曆。

命運這種事，哪是旁人可以幫你算得清楚，算的明白的，又哪裡是旁人能夠左右改變你的未來的。

自己活了年紀，慢慢才會明白經曆過什麼，未來要什麼，不應要什麼，也會明白當下該怎麼做人做事。

很多事是摸索出來的，命運也是邊走邊行進在不斷變幻之中。

要是人人都能洞悉未知，能求人左右命運，那豈不是人人都成一個結局了。那是不太現實的。

命運的好壞，最終和自己的性格和認知有關。

我捂着嘴，悄咪咪地笑。

母親說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你過去也是那個喜歡算命的女孩啊。

我說，那時我喜歡，不過是好奇他們怎麼算命測字看相的，我對這個有着求知求解的精神。

我喜歡的是你開心了給全家人加菜的感覺，以及我可以省去一次割豬草煮豬食的任務。

母親也捂着嘴笑。她說，我當初想你命好的話，我就好名正言順少為你操點心。

結果現在還是操不完的心。

Part.5

我至今記得有個盛夏的午後。

巷子裡傳來算命先生的吆喝聲。

母親命我去看人。

我看了。他拿個鳥籠穿個長衫，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在巷子裡吆喝“算命喽 ，不準不收錢了……”

但眼睛好像是瞎的，戴一副墨黑的眼鏡。

算命先生被我請到家裡，客客氣氣站在院子中央，頭四下裡看。

他不是眼瞎嗎？我好奇心起來。

母親讓我搬椅子給他坐。

她問了問算命的價格。

應該是覺得可以。

然後她進屋沏茶，出來招待算命先生。一邊招待一邊說：麻煩先生給我女兒算一下命運。

算命先生的頭又偏向我，好像他還有另一副眼睛看得見似的。

我搖晃着馬尾，眨着好奇的眼睛，坐到了他的一旁。

随後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個被主人刻意“裝扮”過的鳥籠上。籠子裡有一隻麻雀，正叽叽喳喳叫喚不停。

那麻雀也好奇地打量我。

我問算命先生：麻雀真會算命測字嗎？

他拍着胸脯肯定以及自豪地說：那當然，它可靈了，小姑娘算不準我不收錢的。

頓時，我決定要好好犒勞（巴結）下麻雀，因為我的命運掌握在它嘴裡。我進屋到米缸裡拿幾顆米出來喂食，但很快被算命先生阻止。

他說：要不得，這麻雀是我養的，旁人的米它不吃。

我嘟囔下嘴，隻好作罷。接着和它打了個招呼，期待麻雀給我叼出一個好命。

Part.6

母親習慣性地告知算命先生我的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煞有介事地翹起幾個指頭，在那裡算來算去。

指頭輪了幾遍後，他故作神秘地拿了幾粒米投喂鳥兒。

麻雀叽叽喳喳。算命先生對它說了一些我彼時根本聽不懂的術語。

我稱他說的是鳥語。

自然又挨了母親的罵。

我好奇大人為什麼要罵我，我說的不過是實話，他和鳥兒通話，鳥兒要聽命于他，那不就是用了鳥語嗎？

麻雀飛起飛落，來來回回，也模仿它的主人，煞有介事。

最後，它在一排紅紙前停下。

它像戴了一副透視鏡，東瞧西看，準備給我找出一個命運。它叼出一張紙來，放在一個槽裡面。然後跳回自己的地盤，開始叽叽喳喳邀功。

算命先生喂食了幾顆米。然後把紙張拿在手上，慎重展開來，漸漸眉毛也展開來。

他開始掉書袋，念了幾句不知是詩是詞的句子。說的人雲裡霧裡。

但母親聽得格外認真。

大概還算可以吧。我見母親臉色是平靜中有些歡喜。

而我隻記得一句：這個女孩，春風得意，四海皆友。

算命先生說我将來不管在哪裡，從事什麼工作，人緣比較好，到處是朋友，像春風一樣自在得意。

人緣什麼的我彼時壓根不懂，但小孩子聽到春風得意幾個字還是開心的。

Part.7

許多年後，我和朋友偶然聊到這件小事。

她問我當初鳥兒叼出的命運，準不準？

我和母親一樣有點不好意思。

我說我算命不過是為了配合母親，為了加餐吃點肉，少割一次豬草。

朋友哈哈大笑。她說她母親也給她算過命，她自己也算過，不過是想确定一件事，能不能嫁個好人。

我們又倒在一起哈哈大笑。

但是我對會算命的麻雀是真的無比好奇過，至今搞不明白，它是如何懂得人心的？還是算命先生和他進行鳥語時，暗示了他什麼？

我年輕時，确實有很多朋友，朋友也遍布五湖四海。

許多人說幾句話，交往幾次，就成了朋友。往來密切。

我母親之前歡喜，歡喜我朋友之多人緣好，後來一波波接待我帶回家的那些朋友們。她說，你怎麼那麼多朋友啊？你是在讀書工作還是光交朋友了？

我自己也驚呼過神奇。

而我對每個稱為朋友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真誠友善。那時，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用在交友這件事上。

我現在的二個閨蜜。

一個是高中時代的同學，一個是剛走上社會參加工作時，一個眼神一句話，彼此認定的知己。

如今都有20多年的友誼了。比婚姻還久。

周先生也是在我朋友數量鼎盛時期，相識的。

而且随着工作因素，朋友數量一直有增無減。但質量漸漸就參差不齊了。

那時的我手機裡每天湧入很多信息，電話不斷，就是在還沒有手機時，也有很多筆友，保持頻繁的書信往來。

我結婚時，光來喝喜酒祝賀的朋友就有四桌。請的還是比較核心的朋友。

可我看，周先生的朋友也不少，來喝喜酒的朋友也有四五桌。

想來，20幾歲的時候，我們每個人的朋友都是很多的，都是四海皆友，都是春風得意。

那是青春葳蕤的時刻，是我們人生多有激情澎湃的時刻，也最有力量心神去交付的時刻。

Part.8

如今我虛歲41歲，生命躍進了一個新的裡程。

朋友的數量卻在不斷做減法，漸漸少到隻剩下那麼幾個常往來的知己。

她們溫柔了我的曾經，陪伴了我的現在，一直不曾遠離。

而那些五湖四海裡的朋友，很多人都漸漸散了，淡了，不再往來了。有時我根本想不起，我們是在哪一天走散的？

有的人還在網絡上偶有相遇，但也很少聯系，平常的點贊和偶有留言，已經是不錯的牽挂和記得了。

多數是蘸着回憶的溫情， 溫一溫過去友誼的茶水。

而且聯系的人，也漸漸随着光陰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少。有些人，容易來，也容易散了。

如今，不知道您是不是這般。

我的狀态是，微信裡有幾千個朋友，但經常能交心而聊的人還是那麼幾個。

通訊錄裡也有大幾百個聯系人，但打我電話的人，除了父母老公孩子摯友，最多的是各種推銷電話。

而我也不知道該打給誰？

大都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我便知道是誰打來的。

朋友說，那是一種人到中年的孤獨。

而我覺得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

流走的不僅僅是光陰，還有那些隻能陪伴走一程的人；留下的不僅僅是經曆，還有我們慢慢開悟通明的性情，以及珍貴真實的存在。

那些曆經歲月滄桑，還在你身邊的人，早已是和你息息相關刻入骨髓深處的人。

沒有所謂的春風得意，但卻彌足珍貴。也像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好喝。

她們從你年輕時候走來，走過無數春夏秋冬，相陪至今，參與了你生命中很多重要的時刻，無話不談，真心真意，默契心疼真心和輕松。

Part.9

如今，我還是會認識很多人，結交新的朋友。

但坦誠地說，我已經沒有春風得意的感覺，而換做了心心相惜。

我沒有力量再能夠全身心投入經營一份新的友誼，對陌生人投入無比的熱情，我開始變得随遇而安，順其自然。

還是會像過去一樣真心對人，真誠相處，這是我生命的底色，但也不再奢求他人回以我同樣的真誠和真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遇到合拍的人，舒服的人，多相處；遇到志不同道不合，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虛情假意的人，悄然轉身。

不再問為什麼？也不再歡喜五湖四海皆友，而是希望能有知己三兩足夠。

我熱愛和珍惜那些走進我的生命裡，從此把我也視若珍貴的人。我開始拒絕無效社交，習慣一個人的清歡。

人們說，那就是成熟。

Part.10

30幾歲時，有朋友陷入婚姻的僵局，找人算命。

她算過後不再死去活來折騰了。

算命先生沒有給她說具體的因果關系。隻是告訴她不管如何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生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說那個人可能是個假算命先生，但他說的話，她愛聽。

過不好，煩躁時才會尋求他人渡你，但當我們明白命運掌握在自己手心的那刻起，也明白了萬般苦難，唯有自渡。

誰也無法真正揭開一個人波谲雲詭的生命。

唯有明白，活着的每一天，盡善盡誠，好好生活，一切才有希望和機會。

Part.11

時代車輪滾滾向前，物質精神文明飛躍。

我想每個願意吃苦耐勞，勤勞奮鬥，向陽而生活的人，都會迎來苦盡甘來。

每個内向外向的人，都有屬于TA的青春葳蕤，屬于ta的畢生摯友，都會出現春風十裡不如你的，閃亮迷人的時刻。

端木婉清：情感作者，你的感情閨蜜，已出版暢銷書《懂，是塵世裡最美的情話》，感謝您的閱讀，期待您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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