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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4 00:21:41

時至中伏,又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今年的中伏更是足足二十天的“加長豪華版”。若是被炎炎暑氣逼回屋内,不妨就此效仿古人宅在家裡,“萬卷古今消永日”,于詩詞的山水勝景中覓得夏日清涼。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動靜之間,意趣萬千。可以于天下大治後暢沐舞雩春風,亦能在失意彷徨時寄桴浮出滄海。閑聽天籁,卧觀流雲,詠物懷遠,自性逍遙,盡在山水之間。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1

遊赤石進帆海

謝靈運

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

水宿淹晨暮,陰霞屢興沒。

周覽倦瀛壖,況乃陵窮發。

川後時安流,天吳靜不發。

揚帆采石華,挂席拾海月。

溟漲無端倪,虛舟有超越。

仲連輕齊組,子牟眷魏阙。

矜名道不足,适己物可忽。

請附任公言,終然謝天伐。

說起中國古代的山水詩,便不能不提起謝靈運。後世對靈運的詩文毀譽參半,有人以為其詩如出水芙蓉,精工清美,盡攬山川之秀氣,亦有人認為其于爐錘之功不遺餘力而失之自然。謝靈運出身陳郡謝氏,是東晉不折不扣的高門貴族,家境優渥,少時便以文章名揚天下,祖父是大名鼎鼎的謝玄,家裡門生故舊衆多,可謂真正的“高富帥”。靈運性喜奢華,常犯禮法,使役無度,曾和數百人從始甯一路伐木開道前往臨海,讓臨海太守以為是山賊來襲。他自恃才高,任職期間卻沉迷于山水,少有造福一方的行為。觀靈運生平,锢于尋幽而耽于虛名,但僅以《遊赤石進帆海》一詩論,誠可謂匠心獨運而近乎天成,幾得自性逍遙之秒詣。

“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夏日清和,芳草未歇,“清和”與“未歇”,道盡初夏的勃勃生機。“水宿淹晨暮,陰霞屢興沒”則于朝霞夕輝的光影變化中歎歲月不居。靈運好訪奇景,倦了近郊的逐波而遊,便順流“揚帆采石華,挂席拾海月”。石華與海月,本為海中珍馐,遇靈運之匠心,别有一番超然之意。海面一平如鏡,浩無際涯,泛舟于此,自然有出塵超越之趣。靈運出涯涘而睹汪洋,心境為之開闊,聯想海上隐者的種種逸事,有“矜名道不足,适己物可忽”之感慨,看淡得失名利,堅守本我自性,和其光而同其塵。全詩取意于莊周,情理典故合若符契,行文風華流麗而不傷于巧,以匠心工筆,寫得沖虛清和之自性逍遙。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2

讀山海經·其一

陶淵明

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

衆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

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

窮巷隔深轍,頗回故人車。

歡言酌春酒,摘我園中蔬。

微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

泛覽周王傳,流觀山海圖。

俯仰終宇宙,不樂複何如?

曆史往往造就了許多巧合。在文學史上,大家往往習慣于将生卒年代相近第一位山水詩人謝靈運和第一位田園詩人陶淵明進行比較。靈運世代高門,衣食豪奢,淵明則戴月荷鋤,安貧樂道;靈運性喜暢遊山水、放浪形骸,淵明則以“宅”在自己的草廬中為樂……

二者的人生軌迹截然不同,在詩文中亦體現的淋漓盡緻。靈運的工筆山水,極盡精巧風流,淵明的詩酒田園,則質樸天真,不滞于物,處有意無意間窺得天人合一之樂趣。同為初夏所作,靈運在詩中泛舟滄溟而求盡興,淵明則躬耕田畝,于故人鮮至之窮巷草廬,伴草木之陰,和衆鳥之鳴,摘時蔬佐春酒,觀《山海經》,悠然自得。“微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一句,清新雅淡,不事雕琢而氣度自彰。“俯仰終宇宙,不樂複何如?”于平凡處沖破時間與空間的界限,一樂足矣。淵明筆下之田園,實不愧千古文人精神之巢美譽。

莊周的逍遙哲學傳至魏晉時,曾有一分流:各盡其性,亦得逍遙。靈運之山水,可謂盡興,而淵明之田園,悠然物外,盡得莊周真意。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3

積雨辋川莊作

王維

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饷東菑。

漠漠水田飛白鹭,陰陰夏木啭黃鹂。

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

野老與人争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及至盛唐,政通人和,山水田園詩少了許孤憤之意,多了些山水之間的清新曠遠。唐朝詩人中以山水詩而聞名的,莫過于王孟——王摩诘與孟浩然。

王維于開元年間進士及第,仕途雖幾經波折,但依舊存身官場,肅宗時官終尚書右丞(正四品官職)。宦海沉浮,沒能污染王維的心靈,他一直過着半仕半隐的生活,位于陝西藍田的辋川莊便是他常居的别院。

王摩诘之詩,常以筆墨作畫,于清新淡然中見心性。“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饷東菑。漠漠水田飛白鹭,陰陰夏木啭黃鹂。”朦胧恬淡的雨後疏林與緩緩升起的鄉裡炊煙合于一卷,既有缥缈高遠的逸趣,又多了縷紅塵氣息。田野間其樂融融的勞作,則為這幅畫卷更填了份喜樂祥和的韻味。白鹭于水田間起舞,黃鹂在樹蔭下高歌,一動一靜、一冷一暖、一遠一近,相映成趣。隐居山中,靜觀花開花落,餓了便順手摘些山野菜,物我渾然、天人兩忘,于山水田園的“動”中求得心靈之“靜”。摩诘有“詩佛”之譽,其詩不用禅語而多得禅意,本詩于“蒸藜炊黍饷東菑”的田園勞作間隐有儒家真義,花開花落藏禅宗機鋒,“争席”“海鷗”二典則源出《莊子》,三家哲學于一詩之間氣脈相連,毫無滞澀,可見唐時三家學派之融通。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4

彭蠡湖中望廬山

孟浩然

太虛生月暈,舟子知天風。

挂席候明發,渺漫平湖中。

中流見匡阜,勢壓九江雄。

黤黕凝黛色,峥嵘當曙空。

香爐初上日,瀑水噴成虹。

久欲追尚子,況茲懷遠公。

我來限于役,未暇息微躬。

淮海途将半,星霜歲欲窮。

寄言岩栖者,畢趣當來同。

大唐開放的胸襟氣度,蘊育了當時各家思想和諧并存的“學術氛圍”,與之相應的,唐時的文人圈也很和諧。今天大家耳熟能詳的詩人,往往“互粉”。作為盛唐田園詩派的開創者之一,孟浩然自然也有衆多“粉絲”。李太白的名句“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可謂“簡單粗暴”,毫不掩蓋對孟浩然的尊崇,而杜甫“複憶襄陽孟浩然,清詩句句盡堪傳”便委婉秀氣了很多,以一個“清”字道出孟詩的特點。

孟浩然的詩,不事雕飾,落筆自然,卻别有超妙自得之趣。明月當空,平湖渺漫,一葉扁舟停于其間,自有沖淡曠遠之趣。沖淡中亦有壯逸。舟中遠眺,黛青色的廬山在晨曦中巍峨峥嵘,勢壓九江。山間一條白練飛流直下,煙水氤氲,于朝陽的渲染下絢爛多彩,廬山就此“活”了起來。大湖高山,精力渾健,伫興而作,意若天成。

本詩作于“行役”途中,但字裡行間卻充斥着對廬山隐者的傾慕。孟浩然生當盛唐,亦有志用世,卻始終仕途困頓,一生在山水與求仕間彷徨。不過,孟浩然對于山水田園的感情,絕非走投無路下的黯然離去。當時與孟浩然交遊的故友,多有顯宦,孟浩然自身亦曾在長安名動公卿。若孜孜以求,未嘗不能謀份好差事。尋其本心,或可于偶遇玄宗時脫口而出的詩句中窺得一二——“北阙休上書,南山歸敝廬。”歸于田園,求仁得仁……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5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蘇轼

落日繡簾卷,亭下水連空。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籁,剛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兩宋之際,配樂的詞大為盛行,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失的娛樂方式。相對詩而言,詞的創作更為自由,和樂傳唱也更容易成為坊間流傳的“爆款”。以詞為紐帶,名家筆下的山水與百姓的生活緊密相連。曲調悠揚、長短變化之間,人們可恣意暢享山水之樂,亦能一窺詩人心語。

宋詞名家輩出,卻少有獨以山水詞而聞名後世的文人。大概此時前人于自然景觀之描摹已臻至境,少有高峰再起。此時,詞人之胸襟氣度,往往決定了山水景觀的上限。蘇子便是其中的代表。

于黃州的夕陽餘晖下,登上新修的快哉亭,卷簾憑欄,隻見水天一色……不由憶起恩師歐陽修的平山堂,昔日江南煙雨下的杳杳孤鴻,愈發識得山色有無之妙。

下阙寫千頃碧波一平如鏡,映出青山萬朵。風浪起時,江中的漁翁架一葉扁舟翩跹起舞。青山掩映、大江翻滾、長風浩蕩,雄渾之景呼應蘇子胸襟氣度,“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脫口迸出,一掃上阙朦胧之美,沛乎蒼冥,浩蕩無涯。今日觀之,猶有奔流澎湃之感。

夏天你最想去避暑的地方(一起在山水田園中覓得夏日清涼)6

賀新郎

辛棄疾

邑中園亭,仆皆為賦此詞。一日,獨坐停雲,水聲山色,競來相娛。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數語,庶幾仿佛淵明思親友之意雲。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遊零落,隻今餘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山水之意,在于借天地之氣象勾連心中之氣象,胸有溝壑,則獨坐邑中,見平常山色,亦有千古詠歎。

稼軒詞長于用典,信手拈來。本詞以“甚矣吾衰矣”起興,歎道之不行,知交零落,以“二三子”收束,抒坦蕩胸襟與獨行之志。典故皆源于《論語·述而》,而毫無斧鑿之感。白發空垂三千丈,笑人間萬物,頗得太白不羁之意。與青山相看而喜,自比青山之風骨,頗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之韻。下阙借酒抒情,一杯濁酒,跨越悠悠時光,淵明之南山與稼軒之停雲,風味相同。此中真意,非孜孜求富貴者可知。“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狷介之孤傲躍然紙上,非正道直行之士莫能為此。《桯史》記載,稼軒宴飲時特好歌本阙《賀新郎》,猶喜青山二句與恨古人不見吾狂二句,每歌至此,辄拊髀自笑,可見确實是道出稼軒心聲的一首詞。稼軒一生,矢志北伐,恢複河山,雖壯志未酬,而一腔熱血托于筆墨,千古猶烈。

提起豪放詞人,“蘇辛”是一座景行行止的高山。在我們的故有印象中,山水田園的隐逸,似乎很難與激烈昂揚的詞曲有什麼直接聯系。其實,山水亘古皆存,賦予其靈魂的,便是詩人的靈魂。蘇子憑一點浩然寫就奔流千古的大江長風,稼軒以一腔熱血塑造傲然遺世的孤絕青山。不獨為山河之不朽,實為精神不息。

山水之意,借自然神工雕琢胸中塊壘。田園之樂,于躬耕笃行覓得本真初心。不惟孤憤,不惟超然,歸根守靜,其樂無窮……

來源:中國軍網 作者:馬嘉隆 郭華秀

責任編輯:孫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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