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四春“元迎探惜”,由于元春生在大年初一又是長孫女,取名元春,後面姊妹便随她取名:迎春、探春、惜春。
四春的名字與薛寶钗和林黛玉不同,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講明是學名而非乳名。
脂硯齋批語“元迎探惜”為“原應歎息”,暗示四春的命運讓人歎息可憐,也提示賈家抄家的“不應該”。
其實,如果細看四春的名字,她們的命運大體就藏在其中。
元春,拔得頭籌,一元複始。她貴為貴妃“三春怎及初春景”,事實上卻是反話,賈家和她的悲劇就由元春開啟。
迎春,迎接春天,表明春天未到,迎春與“春”無關,不得關照的女兒。
探春,與迎春相反,主動出擊探尋、探求,像武陵人遇見桃花源一般,擁有屬于自己的春天。
惜春,春天既不屬于她,她也不屑一顧。
回過頭我們再說迎春,從四姐妹的名字就能看出迎春最是可憐。
“迎春”與“春”無關也注定了她的悲劇。
迎春是賈赦的獨女,賈母的二孫女。雖然是庶出,卻無損她嫡長房長女的身份。
如果榮國府第三代不出意外,讓賈政二房“奪”去原本屬于賈赦的榮國府當家人的地位和爵産,隻繼承了爵位。那麼,迎春就将和賈惜春一樣,成為榮國府和甯國府的唯一大小姐。
那時候,賈元春、賈迎春作為二房的女兒,并不能代表榮國府,自然也不具備“命名”權,迎春不可能随元春取名。也是她“無春無關”的原因。
迎春的爺爺是二代榮國公賈代善,父親賈赦是榮國公世襲一等爵。按照世襲降等相當于侯爵。
迎春是真正的侯門大小姐,身份背景在賈家四春中最高。
迎春為辛夷花之别名,又名“玉堂春”,賈家“白玉為堂金做馬”,玉堂的隐喻凸顯出迎春的“本來面目”。
隻可惜,賈赦失去榮國府,加之迎春庶出身份有影響,緻使她的命不好。
“迎春”預示“春”未到,尚處“冬”之中。沒有“春”而名“春”,就像迎春被元春姐姐剝奪走的榮國府大小姐,是個悲劇。
迎春的母親與趙姨娘一樣也是賈赦跟前的人,可惜早逝讓迎春無依無靠。
探春與迎春都是庶出,卻有母親和弟弟。嫡母王夫人對她盡心教養,與哥哥寶玉兄妹融洽,從小沒受過一點的委屈。不像迎春的至親賈赦、邢夫人、賈琏和王熙鳳對她不聞不問。
探春生的性格神采飛揚,迎春則木讷自閉,姐妹二人成長環境的不同,緻使性格南轅北轍。
迎春是個缺愛的孩子,沒有人愛她,從來隻有自己。偌大家族沒有她的存在感,讓她隻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
小厮興兒說迎春是“二木頭,戳一針也不知嗳喲一聲”,邢夫人更是出口刻薄,“你該比探丫頭強才是。怎麼反不及他一半!”
外面這些評價都是迎春的真實寫照。世人隻見迎春懦弱、木讷,恨鐵不成鋼,全不想迎春如此責任在誰。
《說文》:迎,逢也。段玉裁注:“夆,悟也;逢,遇也,其理一也。”
《淮南子·時則》:以迎歲于東郊。注:“逆春也。”
《史記·五帝紀》:迎日推策。正義:“逆也。”
“迎”有“逆”之義,“迎春”就是“逆春”,“春”從對面而來,兩者相遇為“迎春”。作為迎者,卻不得春,就是迎春的現實。
迎春在古代是一年之計的大事。古人以春配應五方之東﹑五色之青,故于立春日,天子率百官出東郊祭青帝,迎接春季到來。 後世地方官例于立春前一日,率士紳僚佐,鼓樂迎春牛﹑芒神于東郊,謂之“迎春”。
可惜迎春命薄卻用“大名”,勢必反遭其咎。
“迎春”二字注定她與“春”無關,與元春劃清界限,也是榮國府長房與二房之間巨大的無法融合的裂痕。
原本榮國府的一切都屬于迎春,卻被元春和探春給“搶走”。就像史湘雲一樣。
第三代保齡侯是湘雲的父親,保齡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可惜父親死了,叔叔繼承爵位,她反而失去一切成了寄人籬下的人。
迎春與湘雲情況雖不同但意思差不多,都是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卻陰差陽錯的失去。這就是命。也是“迎春”為“逆春”的體現。
賈元春定調“春”,她與探春都得了“春”的好處。可迎春、惜春不同,她們一個與春無關,一個不屑一顧……
曹雪芹如此“咬文嚼字”取名,絕不僅僅隻為湊成“原應歎息”。
就以大觀園各人的住所來看,迎春住在紫菱洲蓼風軒的綴錦樓。
所有女兒中隻有她住在樓上,離地很高,也就沒有“根基”。預示日後得不到家族的幫助。
蓼風軒的“蓼”就是“紅蓼”,秋天開的一種俗稱“狗尾巴花”,不過是點綴。
綴錦樓也是錦上添花之意,可有可無,無關緊要就是賈迎春的寫照。
日後賈赦堅持把她嫁給孫紹祖,賈政不同意勸了幾回,賈母聽後也不願意,卻“想來攔阻亦恐不聽,兒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況且他是親父主張,何必出頭多事,為此隻說“知道了”三字,餘不多及。”
賈母都如此又何況他人,可憐迎春在賈家之可憐。也隻有賈寶玉赤子之心舍不得,跑去紫菱洲為她一哭。
最終迎春所嫁非人,孫紹祖就像嚴酷的寒冬,讓迎春倒在了希望的最後一刻。也是迎春“逆春”的體現。可堪歎息。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