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從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發展至今,無論生活方式還是社會形态,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有一種生活習慣始終未曾改變過,你能猜出那是什麼嗎?如果不能,請低頭看看你腳上的皮鞋,或者手裡的皮包,沒錯!那就是人類對皮革制品的利用。
即使在物質極大豐富的21世紀,各種新型材料層出不窮,皮革也依然貫穿于人類日常的方方面面。衣帽、皮鞋、配飾、箱包,甚至标志尊貴身份的奢侈品,全都離不開它,人類為什麼對皮革情有獨鐘?由動物皮毛生産出皮革又要經過哪些工序?就讓我們從50萬年前——人類與皮革的邂逅說起。
皮革柔軟的秘密:鞣制
和大多數自帶羽絨或皮毛的動物相比,人類想要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中生存顯然更加艱難,尤其是在棉麻紡織技術還未出現的遠古時期。而保暖透氣性俱佳又易于獲得的皮革,無疑成為當時人類制衣的最佳原料。
早在距今50萬年前,山頂洞人已經懂得利用皮革了,科學家在其遺址上發現了打磨十分鋒利的小型石器和一端有孔的骨針,推測它們的用途極有可能是切割和縫制皮革。
但利用皮革制造衣物,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因為毛皮不僅很容易變質腐敗,而且放置一段時間後會逐漸幹燥僵硬。從血淋淋的生皮,到柔軟舒适的皮衣,其間必須經過十分複雜的工序,包括脫毛、去肉、晾曬、鞣制等40多個步驟,而鞣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我們知道動物皮主要由膠原蛋白構成,鞣制的原理在于通過化學作用(需要添加鞣劑),使膠原纖維重新分布、交聯、固定,實現讓皮革長久保持柔軟的目的。經過鞣制的皮稱為熟皮,就可以用來制作各種産品了。
遍觀古今中外,雖然鞣制方法千差萬别,但人們總能根據當地物産找到合适的鞣劑,并殊途同歸制作出滿意的皮革。在物産豐富的古羅馬,人們習慣使用植物鞣制法。
最初一次偶然的機會,古人發現森林中浸泡過某些植物的雨水可以使皮革保持柔軟,便将這些植物采集起來作為鞣劑來源,生産出聞名世界的皮制涼鞋。現代科學家認為,這些植物溶液中的有效成分是一種叫作單甯的化合物,直到今天單甯仍被廣泛用于皮革加工。
與古羅馬相比,生活于阿拉斯加雪地中的人們可選擇的植物鞣劑少之又少。他們的方法是将動物皮剝下後在木架上鋪展開,用小刀一點點刮去油脂和肉,之後把油脂和動物腦漿混合,反複塗抹在生皮表面。雖然過程有些令人惡心,但實踐證明這是一種十分有效的鞣制技術。
古代中國皮革生産曆史悠久,先後發展出明礬鞣制法和芒硝軟化的工藝,而且對不同社會等級的人的衣料選材有着嚴格規定。就拿先秦時期來說,君王穿狐裘大衣,殿上衛士穿虎皮和狼皮戰袍,而平民百姓即使家财萬貫,也隻能穿羊或狗皮做的衣物,可見中國古人對于皮革的重視程度。
鐵器時代前的戰場神器:生皮盔甲
皮革不僅給人類帶來溫暖,還見證着戰場的血雨腥風。冷兵器時代的人們為了避免受到傷害,不斷尋找防護身體的方法,開始人們隻是把木材綁在身上以抵擋攻擊,後來盔甲的出現,大大提高了使用者一方的戰場優勢。
未經鞣制的皮革恰好具有堅硬耐沖擊的特性,成為制作盔甲的最佳材料,于是皮制盔甲逐漸流行于世界各地。殷商時期,中國皮甲技藝已經十分高超,在安陽殷墟墓穴的地面上,考古學家觀察到很多奇特的紋理,并證實它們是皮甲腐朽後留下的痕迹。
據文獻記載,古人一般選用牛或者犀牛的皮,首先清洗幹淨,然後裁剪為菱形或方形的規則小塊,打孔後用線繩串聯起來,再經過縫合、刷漆等工序,就制成了一件盔甲。
直到冶鐵技術成熟之後,皮制盔甲憑借其輕便舒适、原料易得和相對廉價的優點,在相當長時間裡依然統治着戰場。兵馬俑身上的铠甲原型,其實就是當時秦軍普遍裝備的牛皮铠甲。
讓溫暖不再建立在痛苦之上——人造革的誕生時間來到近代,兩次工業革命帶來了社會生産力的飛躍。皮革行業也不例外,全自動鞣制轉鼓的出現,大大提高了生産效率,同時降低了成本。原先昂貴的皮革制品走進尋常百姓家,一時間成為最受歡迎的時尚消費品。
在利潤的驅使下,人們開始思考:能否找到一種模仿皮革的合成材料,既具有柔軟、挺括、美觀的特性,又不受動物數量的限制,能夠随時随地生産出來。
1872年的一天,德國化學家鮑曼在實驗室盛裝乙烯的玻璃瓶中發現了從未見過的白色粉末——聚氯乙烯,不久市場上便出現了以聚氯乙烯覆蓋在織物上制作的PVC人造革,它的紋理和觸感幾乎能以假亂真。
可是雖然人造革價格便宜,透氣性和吸濕性卻遠不如真皮,如何打開銷路呢?商家開始利用人們的同情心,宣傳說“人造革是不會造成痛苦的皮革”。
20世紀人造革在世界流行開來,并衍生出名目繁多的種類,大有取代動物皮革之勢。随着時代的進步,人們越發崇尚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于是近幾年奢侈品市場出現了抵制皮草的浪潮。
或許在不遠的未來,人類可以研發出完全替代天然皮革的材料,不再需要以動物的痛苦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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