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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8 08:21:01

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無論怎樣都要努力)1

魏冠宇與11班男團

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無論怎樣都要努力)2

英語老師上課造句說出了孩子的心聲,但讓我這個新物理老師哭笑不得

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無論怎樣都要努力)3

基礎不好,但字裡行間仍然充滿渴望

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無論怎樣都要努力)4

辦公室橘貓仿佛在說“今天你還沒有判作業”

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全力以赴(無論怎樣都要努力)5

魏冠宇和他的100多個藏族學生

◎魏冠宇

今年大學新生開學晚,許多學校10月才開學。我不時盯着幾個微信群,看裡面彈出來的消息。有的說“大學不适應”,有的說感覺課業重。話語間,記憶常常把我拉回到那些在西藏支教的日子。2018年到2019年,我在拉薩一所高中支教,任教高二物理,100多名學生。其實當時我隻有22歲,隻比他們中的大多數孩子大五六歲,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和學生們才能發展出超出師生的友情來,我也借着這個機會,走進了一群藏族少男少女的内心世界。到今年夏天,我的學生們高考結束了,我想,我們的故事到這裡可以寫出一個篇章。

拉薩沒有什麼不同,就是海拔高了點

“你去過西藏嗎?那是一個離天更近的地方。”“神的孩子都要去西藏。”“西藏,人間最後一片淨土。”這些話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在旅遊廣告上聽到過,在馬路上的車貼上見到過。因此支教出發之前,我确實把西藏當成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認為那裡的人們虔誠地懷有自己的信仰,保持着桃花源般的淳樸民風,或許很多人也是這麼理解的。其實,今日拉薩與内地的現代化城市沒有什麼不同,最大購物中心廣場一層開着連鎖快餐店和西餅面包房,百貨大樓底下有一群自助餐、火鍋店和燒烤店的業務員招徕着便道上的行人,主路上賣着你叫得出名号的國内外金銀珠寶和體育裝備。但在生平第一次從牧區搬到城市的藏區孩子們看來,這裡隻是一個海拔略低一點的城市,至于褒貶态度則因人而異:“我喜歡在老家,拉薩生活方便點,但是太鬧了。路上人多、車多,車上人也多。”“我喜歡去百貨商場溜冰,那裡有好看的小哥哥!”

這些孩子不是拉薩本地人,他們從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藏北高原“下”來,那裡是全國最大的高寒草甸牧區和無人區。多數援藏老師的身體對那裡的高原反應吃不消,拉薩的海拔3600米已經是他們的極限,所以,順着拉薩河的上遊和下遊城郊,建成了若幹高海拔地區的異地辦學校,老師和學生都到拉薩來。學生從老家到拉薩要坐半天火車,開學時一列車皮拉過來,放假時一列車皮拉回去。上學時,吃住都在學校。一到周日,我的藏族學生們就換上嘻哈風格的衣服,從學校的北門三五成群地出去,在馬路對面的小賣鋪取回手機——學校禁止手機入内,他們就把手機以每周5塊錢的價格寄放在小賣鋪,讓老闆充好電。周日時出來用,晚上返校再存回去。

早7點出門,晚7點必須返校,12個小時的時間對孩子們來說太倉促了。運動小夥喜歡上午在學校踢足球,下午在茶館裡和同學吹一下午牛;美妝少女整個白天都窩在藏式茶館裡刷抖音,看美女帥哥和寵物視頻,高興了到門口打幾杆台球;個别學霸會用這個時間到城裡的書店認真選購參考書;也有的覺得一周上6天課太累了,索性在宿舍悶頭大睡一整天。

有些孩子在拉薩也有家,一問便知,基本都是固定幾個縣的,他們的父母或親戚靠蟲草在市區買了房,加之成百上千的牦牛在牧場上轉悠,每頭價值一萬元,所以我的很多學生家裡是相當“豪”的。

學生喜歡周末進城逛街,北京中路街道兩側提起卷簾門的店鋪裡販賣家具、服裝、糖果、零食等商品。拉薩寬寬窄窄的大小街巷裡,次第鋪陳着市井的真實,商街又與大城市幾無二緻。内地元素在拉薩尋常可見,川、豫車牌遍地跑,洋快餐店裡的藏族店員會遞給你幾包川渝辣椒面兒。

留言的字迹那麼深,像用刀一樣刻在我心上

這所學校是2013年建成的,衛星圖顯示以前這裡是一片菜地。藏式風格的校舍很新,電化教學硬件很全,校園環境在師生的努力下也越來越好——教職工每周的勞動日和學生的勞動課,都是給學校裡的荒地人工撿卵石、拔亂草。等到我走時,這裡撒下的草籽已經長成了草坪。還記得勞作時,我和學生們戴着勞保手套有說有笑,相比文化課,他們似乎更喜歡拔草。

學生給我的第一印象,來自開學前和援藏老教師的談話。“孩子很淘氣,他們都從藏北的牧區上來,在大草原上騎牛狂奔慣了的,你讓他坐在教室的小桌椅裡,有的很難坐得住。”“有的會做出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跟着你點頭,但回頭一問什麼都不知道。”“你得把話講明白,比如電磁感應那章,好多學生不知道‘單匝線圈’的‘匝’是什麼意思,那他就不知道公式裡要代變量n=1,這些點可能你都想不到,所以要多問他們,課本上有沒有看不懂的話。”雖然孩子們從小學開始就學普通話了,但他們生活的語言環境和漢語教材畢竟與内地不同;一到高中,人教版的高中物理課本和内地是一模一樣的,如果這三年不學紮實,高考很難辦。我要來上學期的成績單,兩班期末考試的平均分都是20分出頭(百分制)。如果不逼着孩子們學習,想要提分很難。學校為了激勵他們,每次月考後獎勵排名最高的班過“林卡”——班主任帶隊,到學校南邊的山腳下露營一整天,吃喝玩樂都是學校掏錢。這也是班主任面容最和緩的時候,平時孩子見了班主任,“就像見了鬼一樣”。

他們交上來的暑假作業應該有106份,實交69份,其中隻有兩份像是自己做的。第一堂課上,我意氣風發地走進教室,腳下都生風。學生們見新老師這麼年輕,歡呼雀躍起來。我先用10分鐘時間和大家打成一片;然後把臉一沉,抽出記分冊,開始逐個點名,談暑假作業的問題:“你們5個都用一個人的卷子複印的。”“這29個,抄答案抄得太快,答案都抄串行了!”“你們3個還好意思用箭頭把串行答案指回去呀!還是那47個人實在,索性不交了。”

最後10分鐘,我發小條考了些基本的物理量和公式,并讓他們寫寫對我個人和物理課的期待。填空不出所料,幾乎沒有對的。但孩子們給我寫的話,讓我心裡更不是滋味:“希望高考能考20分以上,希望老師嚴一點。”“如果物理考到60分,就會考到重本。”“感覺全部從沒學過似的,很想把物理學好,可是他們說高中物理不是人學的,我也失去了信心。”“我對物理抱着很大的希望,不管過去怎麼樣,我都會努力拼搏認真學的。”

我似乎頓時了解了這些孩子的想法:基礎不好新課就聽不懂,題也不會做。老師總是一臉嚴肅,如果貿然答疑,一是不知從何問起,二是不知道會不會被罵甚至告訴班主任。課總是要向前推,與其惹老師生氣,不如就裝會混過去吧!但他們在内心裡,并不想這樣混過去。哪個學生不想提分,上個好大學呢?字條上留言的字迹那麼深,像用刀一樣刻在我心上。

複盤作業傳抄鍊,“老師你太可怕了”

為了徹底解決不懂裝懂的毛病,開新課以後,我保持了每節課先用記分冊評作業的規則。對照座次表和宿舍表,我還原了他們抄作業的過程,并在課上演示:“這份作業先從3個原創版本開始,晚自習在教室左前、右中、中後方流傳,各有2到3個人抄錯了答案,到晚上,這7個變種分别從516男寝、418女寝、311女寝往周邊宿舍擴散,變成了全班的作業。我這還有詳細名單,午飯以後,帶頭抄的人去辦公室找我,如果帶頭的不來全,我會找班主任,全班抄襲可不是好事。”我拿起課代表仁青的本:“這就是帶頭抄作業的一個,我問她,她還說謊。如果中午該來的人沒來,下場也一樣。”說着我把作業本撕碎。

缺作業本在這個學校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因為每月都會有作業檢查,學生不能如數交出作業或後補冒充老師筆迹的,都會被認定為沒寫,送到德育處被主管老師和班主任嚴厲批評,德育處會給老家家長打電話。正因如此,我課前把仁青拉到一邊:“這次作業寫得不錯呀!不過上課我要用你開刀。我會說這個廢本是你的,不許對同學聲張,不然你的作業要加倍哦!”她先是皺眉,然後若有所悟地笑了。

當天中午,十幾個孩子到了辦公室,聽我把傳抄鍊按人名講完之後,都低着頭摳手指:“老師你太可怕了,我們以後不敢了。”我給他們發零食,讓他們一面吃一面聽。“答應我,今後不要在學習上演戲,好嗎?”他們點點頭。此後學生們對我保持了真誠,但真誠的結果是,我總為他們聽不懂課而發愁。其實他們的謊言,對老師而言也未嘗不是善意的,隻是舒服了老師,委屈了自己。

我決心把所有概念都變成他們能聽得懂的話,把點電荷發出的靜電場比作我在說話的教室,把克服靜電力做功比成一個不聽話的學生抗拒去德育處的段子,把電磁感應的來拒去留比成一個悶騷少年的愛情悲劇,把電路中互感線圈的作用編成教學樓發大水力挽狂瀾的凱歌,把光電效應講成從買通學校看門大爺溜出去再坐車到布達拉宮的闖關故事……凡此種種不消多記。這樣物理課就和故事會一樣,再沒有睡覺的了。隻是到了卷面上,該會的還是不會。

成績依然不夠理想,但足以改變許多孩子的命運

日子長了,我們在課堂之外發展出了友誼,聊的話題也就多了。“老師,北京是不是也有數不完的山和羊?”“老師,為什麼香港有人把國旗扔海裡?我看完視頻好氣啊!”我在黑闆上畫過北京的城牆和城門,在教室講過香港的古與今。一開始我喚他們還用漢字讀音,到後來,我幾乎能用藏語叫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了。

每周我有個抽簽環節,決定帶誰到教工食堂吃一頓。他們在飯桌上總是輕松的,給我講了許多我不知道的故事。他們從高原走來,自應是青藏高原上最“神秘”的一群孩子,但到拉薩以後,他們同大城市的孩子一樣逛街聚會、溜冰踢球。内地同齡人看什麼應用軟件,他們也一樣看。

洛桑有個音樂夢,措姆想做主持人,羅布和勇珠想做科學家。但不是所有孩子都上完了高中。一次上課點名央宗不在,我問怎麼回事,孩子們說她得了嚴重的病,退學回老家休養了。我從班群裡加上央宗的微信問她情況,她說目前還好,隻是沒法回來上學了,“老師,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終究沒能陪伴他們走完高三。上完高二的課,就回到了北京。臨走的時候,我在班上念了寫給他們的信。“我第一天走進咱們班教室的時候,是2018年的8月16日,我從未告訴過你們,我當上人民教師的那天,是我22歲的生日。那時你們眼神中些許質疑的神色、對一年學習的期許,我都記在心裡。我一直在擔心我能不能教好你們,所以我非常用力。我每天2點之前不會睡覺,因為那個時間,我在從我的高中老師那裡取經編教案,我和我高中的學霸同學打深夜電話,想盡辦法把枯燥的知識變成你們能夠理解的、你們願意理解的。我不知道這一年的教學,你學到了多少,改變了多少,但起碼我可以說,這一年我學到了很多,改變了很多。”

“‘高中物理不是人學的’,你們寫在去年8月的紙條上的這句話,伴随了我這一年的始終。今天我要告訴你的是,每個人生來這世上都會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但這不意味着,你在這一項上不夠出色,就可以否定他人在這一項的努力和價值。更何況,你也并沒有為這項你認為難比登天的任務,付出成正比的辛苦。所以,‘不是人學的’是個借口,而真相是你根本沒有做好‘成為一個能學會的人’的準備。所以還說什麼呢,從現在起,請努力吧。” “我時常在想,人生聚散何其匆匆。既然我要走,何必要讓我來;既然我來了,何必我又要走。但是歲月會告訴你人生的真相,人的一生中,就是在笑聲和淚水中度過的,就是在相聚和分别裡完成的。t軸上的時間,就像奔騰的那曲河一樣,永遠不能回頭。”

就這樣,我帶着淚水和歡笑離開了西藏。他們已不再是我的學生,而是我的一群弟弟妹妹。高三,學校周日也不讓用手機了,我隻有拜托其他老師才能知道他們的近況。一模之前,洛桑跟我視頻通話,說他們班的物理現在是年級第一,因為做題就能想到我手舞足蹈講的故事,接着就想到什麼定理了,“我們平均分比過去提了20多分!”雖然卷面成績依然不及格,但這足以改變許多孩子的命運。

有的人走出高原,有的人走不出回憶

德吉高三不太順利,在上學期,她和一個溜冰場上認識的社會青年陷入熱戀,對方甜言蜜語說要養她一輩子,她就迷失了頭腦,跟學校辦退學。“你去找老師,改成休學,至少你還能高考!這是什麼時代了,女性要獨立自主,難道你不上學讓他養着,以後被他牽着鼻子走?”我擺了各種利害,但她再無回話,到高考前一天,她把準考證拍照給我看:“老師,謝謝你,我明天會上考場。”

18班男班長旦增是高考後第一個跟我視頻通話的,說想我了,看看我現在長什麼樣。7月下旬許多學生拿到成績就發給我,馬上又開始緊張地填報志願。他們很多人不會用搜索引擎,不知道怎麼在網上找學校信息,我就開視頻教他們一步步操作。發榜時,有三十幾個孩子考到了内地省份:北京、黑龍江、湖南、湖北、内蒙古、福建……“老師,到内地的票怎麼買啊?”“東北人怎麼過年啊?”這對他們來說,是第一次走出高原,一個嶄新的世界正向他們招手。

9月的一個晚上,次旦突然給我發消息說:“老師,男班長去世了。”我登時驚出一身冷汗,還懷疑是不是開玩笑。他随後轉來的聊天記錄還原了一個事實:旦增當天上午在老家出了車禍,當場身亡。我翻出在拉薩的舊照,他還是運動會班級項目的組織者、班主任生日聚會上放音樂的DJ。“你看,别的同學表演節目的時候,他在那兒一個人看着音響,嘴裡的零食吃得多香啊。”我和次旦喃喃道。我還記得他高考後和我視頻說:“考得不好,可能隻上大專。以後我可以做生意嘛,怎樣都要努力,這是你教給我的。”當晚,孩子們各自在自己家裡為旦增點了無數盞酥油燈,每個顫抖的小視頻的背景音都是帶着哭聲的誦念。

德吉高考的情況并不理想,畢竟休學那段耽誤了她太多精力。“落榜了,但我還是決定複讀了,很抱歉讓老師失望了。”能夠走回正途,我怎麼會失望呢?我回複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你努力,什麼都會有的。”

羅布和曲桑考到了西藏大學的物理系,他們說報這個志願深受我的影響。我在祝賀之餘趕緊開脫:“開學以後你們會發現,物理完全不是我講的那麼歡樂,回頭你們可不許怨我啊!”白瑪錄取到西藏藏醫藥大學,他将成為一名醫生。次旦考到北京現代音樂學院,我答應他開學後帶他逛遍北京城。

拉薩的每段記憶在我腦海中鮮活得就像昨天。教工宿舍的陽光那麼讓人迷醉,生鮮的牦牛肉口感和生魚片一樣清爽。時至今日,我總能想起參觀哲蚌寺那天站在山頂向下望的景象,城市被抱在盆地裡,遠處的山外面還是山,永遠沒有盡頭。如果我生在這裡,恐怕我也會認為這便是世界。八廓街一家餐廳的露台上,我看着夕陽的光輝落在布達拉宮,理解了為什麼歌詞中會說“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供圖/魏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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