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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星辰不及你的美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11 15:56:39

2020年,隻身前往西藏的路途中,當火車開進德令哈,看着黑夜中閃躲的燈光,看着德令哈站牌上泛黃的塵土,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海子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籠罩/姐姐, 我今夜隻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不知為何,詩未念完,淚水奪眶而出。

萬千星辰不及你的美(今夜我不關心人類)1

因為海子一首詩,德令哈,這個柴達木盆地的小城籠罩上一層神秘浪漫的詩意。為了紀念海子,德令哈的人們建了一個海子詩歌紀念館,每年七月,在巴音河畔舉辦海子詩歌節。返程的路上,特意在德令哈停下來,去看了海子紀念館,隻是遺憾沒能趕上海子詩歌節。

世間萬物皆有裂痕和遺憾,有些可以彌補,有些隻能成為遺憾。希望下次再去時,能感受到那場火熱的情懷盛宴吧。

或許天性之中是一個不自覺的唯美的浪漫主義者,翩翩少年時,尤為熱愛詩詞,從風雅頌到唐詩宋詞元曲愛不釋手,那是純粹的語言積累,最大的作用在于,構建了古代文學的鑒賞底蘊,增強了對文字和情緒的感知力。

記得年少時光,除了沉迷于俠肝義膽浩然正氣的武俠世界,就是守着牛羊,手捧一本詩詞站在田間地頭,獨自朗誦自得其樂。那時的歲月雖很艱辛,卻倒也沒有人間荊棘,隻有成長的溫柔以待。 

古典詩詞的浸潤,讓少年時代的想象力直線飙升,時常沉浸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愛的遐想,沉默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悲壯蒼涼,沉寂于“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的孤獨與感傷,也會暢想在“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豪氣與希望裡。

後來很多年,人生開始變得有點小堅硬,不再沉迷于古典世界的浪漫與虛幻,感性的認知開始趨于理性的思考。

高中大學時期,閱讀了大量西方文學和哲學書籍,在詩歌方面受泰戈爾和紀伯倫的影響較大,開始意識到真正擁有宏大生命力的作品,應把個體生命體驗上升到哲思的終極追問,具有曆史和時代的精神象征,無論美好無畏疼痛,方為上乘。

當然那時也很喜歡幾位當代詩人,比如海子、食指、北島、顧城、王家新、西川等人。雖然在九十年代前,整個當代詩歌都充滿撕裂和痛感,但總體是理性的,也是有品質和節制的,即使是顧城,也還保存着逆向成長的純真。

萬千星辰不及你的美(今夜我不關心人類)2

而今四十不惑,關于文字,關于詩,從不自覺的熱愛到有選擇的審視,貫穿半生的詩意旅程,已然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如果說在現當代衆多優秀的詩人中最推崇誰,我還是始終偏愛于海子,欣賞他的叙述經驗中關于宏大追問和哲思精神意象的主題。

因為喜歡海子的作品,記得在2009年3月26日,與末未、水白、非非馬等詩友‬牽頭,組織舉辦了紀念海子的第一次黔東詩會,後來陸續開展了多次,認識了大批本地熱愛詩歌創作的朋友。雖然銅仁‬地域創作并未形成某種現象,但也為留在本地青年之中的詩話精神傳承感到欣喜。

海子的詩有着強烈的精神象征,這是當下很多詩歌缺失的脊柱。他遼闊的山崗大海,理想的遠方與孤獨,無不是意象飽滿的世界,真誠而熾烈,理性而高遠。既有對生存疼痛深刻而真實的描繪,又有對個體生命價值的反思,對存在意義的追問。

縱觀他短暫的一生與縱向的詩歌脈絡,他始終懷着悲天憫人的火熱心腸和博大的赤子情懷,用詩化的語言關注個體的生存境況及其未來命運,更在他的詩歌中思考着宇宙起源與人類生命的關系,這就是為什麼百讀不厭的原因。

“麥地、村莊、月亮、天空”等帶有原型意味的意象,是海子的情懷和良知。他把這種對存在的追問和終極價值的探尋的詩歌理想寄托在對一種宏大詩歌的創造上,試圖通過詩歌的光輝來照亮心靈世界,抵達内心的光明,獲得自我救贖。

相對于他的其他詩作,他的抒情詩比較好懂一些,沒有那麼晦澀。從象征黃土地文化的《亞洲銅》開始到麥地、麥子、房屋、白楊樹,到草原、祁連山、樹林,再到西藏、喜瑪拉雅,情感率真,語言奇谲而優美,它們承載着對個體生存困境的深沉感悟以及對一切美好事物眷戀的悲劇情懷所産生的迷惑與痛苦。

這是海子最迷人的地方,他把自己幻象成某種用承受心靈苦難獲得超脫的英雄,也正是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劇特質衍生的“英雄主義”最終成全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走向荒無人煙的冰冷與決絕。

海子的鄉土情結也是很高級的,具體又抽象。他在《麥地與詩人》中寫道,“麥地/神秘的質問者啊/當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麥地啊,人類的痛苦/是他放射的詩歌和光芒”,面對鄉村的土地,詩人感受到一種有若鞭子抽打般的拷問,散發着濃郁的人文氣息。

萬千星辰不及你的美(今夜我不關心人類)3

他的愛成為了他的苦難,關于家鄉和土地,每讀一次,都能感受到海子心中的大善大愛大美,這些沉靜的詩歌意象給人強烈的帶着苦難性質的思想沖擊。

海子的詩歌世界是被生命化的詩歌世界,在海子的詩歌世界裡,每一種意象都具有自己的生命和使命,它們承載了海子的情感和詩歌理想。

“詩人何為?”海德格爾曾如此拷問過詩人所擔負的文化使命。他認為,真正的詩人應該思考生存的本質,思考生存的意義。以自己超乎常人的敏銳,悲天憫人的情懷和對于存在的形而上感知去承擔終極關懷,把對終極目的沉思與眷顧注入到每一個個體生命之中,洞見生存的意義和尺度。

“亞洲銅/亞洲銅/祖父死在這裡,父親死在這裡,我也将死在這裡/你是唯一的一塊埋人的地方”。海子固然也是脆弱的,他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和燭照生存的空虛,詩化理想和使命依附在文字上繼續他的生命。

隻有在痛苦已經無法使人面對時,死亡才能被賦予精神安甯的希望。這似乎是一個人性的悖論,但它是某種必然的道路,我們無意冒犯和評價,或許這僅僅是詩人的一種選擇。

海子的時代遠去了,好像寫詩的尊嚴也遠去了。現在是人人寫詩,遍地詩人,但又沒有人看得上自稱詩人的詩人。

這是一個詩歌泛濫的時代,也是一個詩歌貧窮的時代,正如波德萊爾在他的《惡之花》裡面說“詩歌已淪落為賣花女籃子中的鮮花”,道出了詩歌的沒落。

詩歌的沒落,首先是審美的沒落,審醜‬的‬悲哀‬,其次是寫作者對現實主義的回避與妥協,最後才是思想和深度的淺陋‬。

當大家都回到了黛玉葬花的矯揉造作,靠玩文字技巧炫耀和賣弄,詩歌必然會走向膚淺。審醜、商品、娛樂、消費等概念淹沒了理性的思考,功利和商業寫作成為時尚趨勢,物質欲望的海洋唯有泛起像餘秀華一樣的嘩衆取寵。

的确,餘秀華的病态寫作和小黃詩能成為萬人追捧炒作的題材,讓人對當下的審美認知充滿憂慮,對傳統視角尺度維度的反叛深感不安。

當一個人把所有本能的醜陋的欲望掏出來兜售時,圍觀者興奮狂歡,這已經超越了對作品本身的反應,這是一種扭曲的社會性愉悅,必将把正常健康的創作倫理和道德推向反面的極緻。

萬千星辰不及你的美(今夜我不關心人類)4

作為一個好的詩人,應該向海子一般,在無人理解的孤獨年月裡始終保持着高昂的寫作激情和猶如火山般表面冷靜而内心澎湃燃燒的生命意念。在現實生活中,在創作實踐中去愛,愛這世界上一切所能愛的人與事物,詩意的出口才将走向正途。

這樣的“意念”和“愛”,正是當下詩性話語所缺失的真誠,也正是詩意語境無力與匮乏的真正原因。

王家新說“我們可以按自己的内心寫作,卻不能按自己的内心生活”是多數人的無奈,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該清醒的愛着這個世界并熱愛自己,放下傲慢與偏見,做一個讓自己喜歡的人,情懷不滅,向陽而生,寫下屬于自己獨有的精神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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