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是人生

——緻成長中女兒的一封信

張 巧

彤彤：

我親愛的女兒，提筆給你寫信，我思緒萬千。

你的媽媽我，從小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是一個集全家人寵愛于一身，嬌生慣養的孩子。家人總是把最好都東西留給我，看我的眼神總是充滿着濃濃的愛意，我一個簡單的話語、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讓他們驚喜不已、誇贊不止。而我與兩個聰明帥氣的舅舅相比，卻是家中最醜的孩子，童年的我常常想不通，父母為什麼會這樣愛我，而不是應該愛最聰明最漂亮的那一個嗎？我也曾多次問過父母 ，但他們的回答都未能真正打消我心中的疑問。

　　直到28歲那年，我曆經種種波折，十月懷胎生下了你，我成了一位母親。那一刻，從我心中滿滿的母性的柔情裡，從你爸爸看着你欣喜不已的目光裡，我找到了答案-----父母對孩子的愛是本能的、無私的、忘我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嬰兒時期的你哭鬧不止，晝夜颠倒，體壯但多病。如今想起那都是我有生之年最不堪回首的日子，我不僅要承受日夜照顧你身體上的疲憊，更要承受擔心你健康的精神上的折磨。在那昏天黑地的日子裡，我飽嘗了一個母親的辛勞，生活向我诠釋了什麼叫母親----冒着生命危險生下你，用盡全力呵護你。

　　有了你，我的人生全然改變。我無暇再向往詩和遠方，我不再喜歡熱鬧的聚會 ，你在哪裡，哪裡就是我奔赴的目的地；你在哪裡，哪裡就是我精神的家園；你在哪裡，哪裡就是我快樂的源泉。我的心靈和目光，始終追随着你，你是我心中最深的牽挂！ 世界這麼大，我的眼中隻有你！

　　成了母親，我的人生多了新的使命和擔當：我要好好活着，盡量活得健康、漂亮、快樂，保全自己，然後去呵護你長大，這成了我人生最堅定的信念。

　　你幼小的生命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和你爸爸的生活，我們愛你，你是我們生活中的小太陽，你是我們生活的希望！我們給你講你愛聽的故事、我們陪你學你癡迷的舞蹈、送你去學你喜歡的古筝，我們希望你長大後不要像爸爸媽媽一樣在藝術、娛樂的天地裡一竅不通，精神匮乏。我們也教你洗衣、做飯、買菜等家務，生活中的所有事我們都引導你參與、感受，我們希望你有獨立的人格，健康的身體，陽光的心态，積極向上的性格。周末，我們盡量讓你去感受大自然的神奇與美麗，春天萌芽的小草、盛開的百花，夏天酣暢的細雨、美麗的彩虹，秋天香甜的瓜果、五彩缤紛的落葉，冬天漫天飛舞的雪花、憨态可掬的雪人……都不曾讓你錯過，我們希望你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擁有恬靜博大的胸懷。我們抽空帶你去旅遊、我們帶你去品嘗各種美食，我們想讓你盡量擁有開闊的眼界，廣博的見識。為了讓你的成長不孤單，讓你感受血脈相連、手足之情的綿長和溫暖，我生下了你聰明可愛的弟弟。我們盡心哺育你身體茁壯成長，我們用心傾聽你心靈深處的思考，我們參與你生活中的快樂和煩惱，我們想做你的朋友，我們想成為生活上和精神上你最強大的依靠。我們愛你，愛的理性、愛的潤物細無聲、愛的竭盡所能！

　　曾經，你的漂亮、乖巧、聰明、優異的學習成績、善解人意的性格、能言善辯的口才、人見人愛的溝通能力都讓我們欣喜、驕傲，你帶給了我們太多的快樂。我們的人生因你的到來，充滿了活力，豐富多彩，信心滿滿。

　　你漸漸大了，你渴望飛翔，你渴望獨立的空間，你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你患得患失，你情緒不穩……看到你開心，爸爸媽媽的天空也豔陽高照，看到你落寞，爸爸媽媽也心事重重。從什麼時候起，你不再需要爸爸媽媽的陪伴；從什麼時候起，你的心事，不再願意給我們說；從什麼時候起，你回家不再熱切、快樂地喊一聲爸爸、媽媽；從什麼時候起，我們之間不再充滿了愛和親密；青春期成長中的你狀況百出，大多數孩子身上的所出現的問題，你都出現了，我們失望、我們憤怒，我們和你之間出現了大聲的訓斥、激烈的争吵、含淚的啜泣、甚至劍拔弩張的僵持。我們說的話，你覺得煩，你看我們的眼神，有時充滿了不屑和敵意，我們感到不寒而栗，我傷心的哭了，我們全心的付出，為何我們父母和子女之間變成了這樣。最最深愛的人，卻像刺猬一樣把彼此傷害。人們常說，孩子身上如果出現了問題，說明家長也出現了問題。我們常常反思作為父母，我們錯在哪裡，我們也在不斷改進，我們愛你，我們最不願傷害的就是你。

　　我們希望你健康、快樂、自信、優秀，希望你好好學習，在這裡媽媽把龍應台寫給兒子安德烈的一段話送給你，因為它也代表了我的心聲：“孩子，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績，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将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當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義，你就有成就感。當你的工作給你時間，不剝奪你的生活，你就有尊嚴。成就感和尊嚴，給你快樂。” 讀書是最容易走的捷徑，也是普通人改變命運的唯一轉機。有這樣一句話說得好：“所有在學習上偷過的懶，都會變成将來狠狠打臉的巴掌。”

　　近幾年來，爸爸媽媽的生活不堪重負，我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沒有什麼歲月靜好，我們更多的是負重前行。小兒嗷嗷待哺，你的爺爺卧病在床，外公、外婆、大媽久病離世，我們的身體在不停的奔忙，我們的心靈備受煎熬，可我們心中最關注的還是成長中的你，你的健康，你的學習，你的心态，你的飲食起居。

　　外公外婆的去世，是媽媽最深的痛，我的生活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内心卻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我常常仰望蒼天，遠眺曠野，注目川流不息的人群，然後在心中對自己說：在這蒼茫大地上 ，在這漫漫人海中，我永遠都不可能再看到爸爸媽媽的臉……他們真的永遠去了！ 這種永失雙親的切膚之痛，如煉獄般苦楚， 我生命終止之時，才是我刑滿釋放之日。

逝者已安息，永遠無知無覺，而活着的人，還得忍住悲痛直面人生，為生活而忙碌，片刻不停。按時給你做飯、接送弟弟上幼兒園，處理工作中的各種事物……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責任和擔當，不容你選擇。

　　進入初二後，學習讓你不堪重負，成績也直線下滑，我們很是焦慮。初二的這個暑假，我每天目睹着你的艱辛，你早上沒有睡過一次懶覺，晚上12點以前從未入眠，白天不是寫作業就是去上輔導班。大自然中的一切美景你都無暇關注，你像一個學習的機器，周而複始的運轉。由于矯正牙齒，很多東西你都無法吃，隻能吃稀飯、面糊。天啊，這是一種什麼生活，我感到心痛，心疼！

望着你孤單的背影，我對自己說： 我們常常失落于她和我們漸漸疏遠的情感，漸行漸遠的腳步，不夠優異的成績，不合常規的舉止。又有誰真正關注過，她在學校激烈的競争中，感到自己處處不如人的失落；拼盡全力，仍無法達到老師和家長所期望名次無能為力時的絕望；青春期的不可名狀、莫名其妙，心中蓬蓬勃勃生長的茅草的困惑；自認為已長大成人思想和心靈常常浪迹天涯，腳步卻禁锢于學校和家庭兩點一線的惆怅； 作為最愛他們的父母，我們忽略了，正處于青春年少的他們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他們的面孔花朵般嬌嫩陽光，他們的思想鮮活明麗瞬息萬變，他們的心靈應純淨美好如豔陽高照！而不是，隻成為以分數為命的學習的機器。在他們艱難的成長之路上，作為他們親愛的爸爸媽媽，應給他們更多的理解、包容、關愛，讓他們順利的度過青春期，而不是處處苛責，抱怨。

　　我親愛的女兒，你聰明伶俐，但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沒有一聽就會的思維，也就是說你是一個智商平平的孩子，并沒有過人之處。這我一直是清楚的，我之所以仍一直期望你優秀，相信你會脫穎而出，是因為你的媽媽曾經也是一個智商平平的孩子，但靠自己對學習濃厚的興趣，刻苦鑽研的精神，持之以恒的努力，中小學時一直遙居榜首，成了校長當是樹立的全校學生學習的榜樣。所以我相信，你和我一樣盡管智商并不過人，但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依然可以成為全年級一顆耀眼的星，引人矚目。

開校後的月考，你考的一塌糊塗，爸爸媽媽對你沒有任何責備，但你自己卻痛苦不已。這次的期中考試，通過你這一個多月的努力，你有了非常大的進步，但并不是很理想的成績。目睹了這個假期你所過的生活，看到疲憊不堪的你，我忽然釋然，不再焦灼，我的内心變的如此平靜。我想起了英國著名小說家毛姆的一句話：我用盡了全力，過着平凡的一生。我對自己說，我們應該接受自己的平凡，就如一隻鷹和一隻小鳥，鷹輕輕地扇動翅膀就飛向了廣闊的藍天，而小鳥竭盡全力也永遠無法和鷹比翼齊飛，隻能輕巧靈動地流連于山川河流和花草樹木間。如果你是一隻小鳥，我們為何要天天期望你飛上藍天，讓你去實現無法達到的目标，把大家都搞得如此痛苦和疲憊不堪，而錯過了本應享受的快樂。鷹翺翔藍天，飽覽祖國大好河山，令人向往；但小鳥悠然自得，也自有一份平凡的歡樂。卓越有卓越一覽衆山小的豪情滿懷，平凡有平凡魚翔淺底的自由歡快。如果你竭盡全力，仍然平凡，那請你坦然接受。每個人，應該在自己的領域裡尋求歡樂，不要在追逐别人遙不可及生活的同時失去自己的本該擁有的幸福。

　　成功的定義有很多，隻要你努力了，隻要你每天有新的收獲，就應該由衷的快樂。有努力就會有收獲，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堅持不懈的努力，就能創造奇迹，如果你能用平凡創造出奇迹，媽媽拍手稱贊；如果你竭盡全力，仍然平凡，我希望看到你燦爛的笑臉，然後去熱情的擁抱你，對你說：爸爸媽媽愛你，健康快樂是我們對你永遠的期許。

　　人生的旅途還很長，無論遇到多大的挫折和困難都要勇敢地面對，“一切都終會過去！”爸爸、媽媽、和你聰明可愛的弟弟是你堅強的後盾，家是你永遠的港灣。

　　今天，媽媽有幾點願望說給你聽。

1.珍愛生命 懂得感恩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于我們隻有一次。” 生命，不僅僅是你擁有的一筆财富，還滿載了培育你的所有人的心血。所以，你的生命裡蘊涵了太多的感動，便早已注定了它無上的價值。沒有了生命，萬事皆空！

你要感謝給與你生命的父母，培育你成長的老師，以及生活中給與你關愛的所有親人和朋友。爸爸媽媽盡管無條件的愛你，但他們的愛不允許被輕視、踐踏，不要把你每天擁有的一切，看成理所應當，江湖會枯竭，父母的愛有一天也會終止。如果長久的忽略父母為你的付出，終有一天他們也會對你有一顆淡漠的心，要會關心父母、理解父母、為父母分憂解難。一個人要是不懂得珍惜生命，沒有一顆感恩的心，不僅不能在社會的發展中貢獻自己的力量，還會危害他人，所以這是我對你最大的期望。

2. 健康快樂、勇于擔當。

生活中苦惱多于歡樂，讓你灰心喪氣、傷心絕望、痛哭流涕的事太多太多 ，但你應該練就一個表情：笑口常開；練就一種心态：絕處逢生；練就一種性格：樂觀向上。是的，一切都會過去，烏雲遮不住太陽。大雨過後，常是彩霞滿天。把快樂當成一種習慣，你會發現，你每天的生活，真的會充滿陽光。健康的身體，愉快的心情，會讓你的學習事半功倍 。要學着像媽媽一樣，不管遇到什麼事，不管内心承受着怎樣的痛苦，走進家門時調整自己的情緒，以微笑面對家人，用快樂感染他人。不要總将灰心絕望的情緒帶給爸爸媽媽，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不該承受這不屬于他們的沉悶，你不開心是你的事，請你學會自己擔當，咽下淚水，綻放笑容。要學會有條理的生活，不管是學習任務的輕重緩急，還是生活中書籍、衣物等用品的擺放，還是儀容儀表的幹淨整潔、神清氣爽，都要學着從容應對，井井有條，提高自己學習和生活的效率，不要總像個無頭的蒼蠅，顧頭顧不上腳。“不掃一室。何以掃天下！”自理能力，不是小事，它是人生在世，立足的根本。沒有人有義務、有耐心，透過你邋遢的外表去洞悉你美好的心靈和出衆的才華。

　　3.堅定自信，成就自己

15歲的你，必須明白，學習是你的，生活是你的，你今天所有的選擇，所有的做法，都要為你的明天負責。生命中，你的歡樂，隻有你能體會；人生裡，屬于你的傷痛，沒有人會替你扛着；你人生的路，别人不會替你走。父母、老師對你隻是引導建議，你要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他人的建議隻供參考，人生的方向與目标還是需要你自己判定、自己把握、自己努力去實現。

之前一位河南的農民工在河南省實驗中學暑期施工時，在黑闆上寫了這樣一番寄語：

“不奮鬥，你的才華如何配得上你的任性；不奮鬥，你的腳步如何趕上父母老去的速度；不奮鬥，世界那麼大，你靠什麼去看看。”

這就是現實，這裡面飽含着一個過來人“我本可以”的酸楚。世界上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我本可以，卻未能全力以赴。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學習，不負時光，不負自己。

　　4.笑對成功、靜觀挫折

人生應該如大海，有波浪滔天的壯美，也有風平浪靜的包容。沒有拼搏，沒有奮鬥，沒有享受過成功的喜悅，這種人生就像你是一支煙花，卻沒被點燃綻放出絢麗的焰火，總有點缺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面對生活，更多的是挫折、失敗，此時希望你坦然去面對，輕輕對自己說:我已盡力了，不必太難過，重要的是重整旗鼓，反思失誤，繼續前行。願你以陽光的心态，去面對生活的陰霾！

愛你、也期待被你愛的爸爸 媽媽

2021年11月13

（(作者簡介：張巧，女，漢族，甘肅張掖人，曾從事教育工作多年，現工作于甘州區文化館，喜愛文學，喜歡寫作，在多家網站和報刊雜志發表散文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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