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情‬講述保潔人員的辛酸苦辣生活，以及‬他們的嬉鬧怒罵‬）

汪潔就愛操心，她看到唐經理，天馬行空地想前任主管王芳的命運。素不知困難像浪花一樣向她奔來。

“來，大家往後傳紙條。”物業經理站在前排左邊，開始發候選人名單。

唐經理笑眯眯地站在前排右邊發候選人名單。

名單像高考卷一樣，很快傳遞到汪潔的手裡，打斷她的思路。汪潔留下一張，轉身遞給後面的人。

“好了，都有了吧？開始畫吧。”經理一面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衆人，一面叮囑大家說：“不要亂寫名字，上面已經打印出來，你想選誰畫個對号就行。”

随着一陣手忙腳亂，會議室響起筆在紙上劃過的聲音。不一會兒，大家畫完對号交給收斂票的人。

開始唱選票了。兩個人管唱票的，一個人管在黑闆上的人名下寫“正”字的。

“吳其豪！”（工程部）

“李小靜！”（客服部）

“龐玉鳳！”（保潔部）”

“韓宇波！”（保安部）”

……韓宇波，李小靜。

……龐玉鳳，李小靜。

……李小靜，韓宇波。

兩個唱票人的聲音，起伏跌宕，忽高忽低，揪得衆人的心好像坐旋轉木馬一樣，發生一聲聲驚呼。

終于讀完票數，開始數“正”字。

經過幾個人的計算，結果是：李小靜三十八票，韓宇波十六票，龐玉鳳十五票，吳其豪七票。

最後由唐經理公布選票結果說：“根據大家一緻投票表決，客服部門的員工李小靜，保安部門的員工韓宇波，兩人被當選2005年度先進員工。請大家熱烈鼓掌祝賀！”

“哎呀，龐玉鳳差一票和韓宇波平了。”

“唉！就差一票，真可惜！”

“……”衆人紛紛鼓掌，議論。

保安隊長走到保潔主管張玲面前說：“怎麼樣？你們吹噓半天，就差一票。哈哈。”

張玲紅着臉，默不作聲地走出會議室。

餘付紅見狀追上張玲說：“哎，我聽他們說有個保潔選的保安，沒有選龐玉鳳。”

“誰呀？”張玲明知故問道。

餘付紅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多，不停地吧哒嘴說：“能有誰呀？保安就在她後面，她給保安要圓珠筆的時候，故意讓保安看看她選的誰。”

“噢。”保潔人員評不上先進，張玲的臉上也無光。碰到多嘴多舌，火上澆油的，真想罵街去去火。

本來她向經理争取過選保潔員，經理隻是模棱兩可地說：“到明年選保潔部的員工，今年先選保安吧。保安的工作比保潔的重要，需要安撫人心。”

再說選先進投票的時候，汪潔心裡一直有氣。

當時，汪潔拿着紙條等着有人傳過圓珠筆來畫對号，結果等了半天，沒有人給她遞筆。

她看到有人畫完已經交上去，想站起身來找人要圓珠筆，又不好意思。急得腦袋瓜團團轉，一回頭發現幾個保安就坐在她後面，其中一個畫完名字拿着圓珠筆玩呢。

“你好。”她說：“給我用用你的圓珠筆？”

那個保安二話不說，微笑着把圓珠筆遞給她。

她提筆在龐玉鳳的名字上敲了兩下，腹诽道：保安隊長都知道彎腰低頭到處拉票，我和你沒有仇恨，你見了我為啥拉着臉，還一幅趾高氣昂的表情？你既然不稀罕我這一票，我就投給保安吧，保安整天護院看門，不容易啊！我的電動車有他們看着，我才安心工作。

另一票給工程部的吳師傅吧，管道井房的燈線壞了，是人家給接上的。給他買盒煙人家也不收。

汪潔在兩個人的名字上畫完對号，故意問保安說：“這個韓宇波幹什麼的？”

“他是我們的班長。”保安看了一眼她的選票，說：“你選他了嗎？”

“嗯，我不知道選誰好，就投他吧。”汪潔說完把圓珠筆還給人家，說聲謝謝。

汪潔走出會議室，坐電梯到休息室換衣服回家，一路上沒有人搭理她。

她到家，陳良和孩子在等着她回來吃飯呢。陳良黑着臉說：“幹麼去來？回來這麼晚，打電話也不接。”

男人都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老婆下班不回家，明明擔心的要命，看到人回來卻黑着臉，不知道說句好話。

“哪打來？我沒有聽見。”汪潔摸出那個小靈通丢在床上，羞惱地說：“你這個破爛玩意兒早壞了，裝着也沒有用。”

“你怎麼了？神經病。”陳良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連罵帶問。

“你才神經病呢！”汪潔怼回去說：“今天公司評先進……也不評我？”

“評你幹嗎？一個打掃衛生的。”陳良瞪了她一眼，繼續呵斥道。“夠格嗎？當先進。”

“評上給二百塊錢呢！可以給孩子買衣服。”汪潔說完，眼前騰起一片霧霾，心裡感到十分難受。

“不就二百塊錢嗎？給咱也不要。”陳良有些不耐煩地說：“打掃衛生，一個月給你四百塊錢就行了，要那麼多錢幹麼用！”

聽到最後這句話，汪潔的火爆脾氣竄上來，把眼前的霧霾吓跑了。

她罵陳良說：“四百錢不夠你禍害的，你買手機花了多少錢？買個五百塊錢的就行了，非要八九百塊錢的。馬上過年了，還沒有給孩子買衣服，還有我，這件羽絨服還是結婚那年買的……。”

汪潔罵着罵着，把結婚前後的事，像捉虱子一樣，全部抖出來。

“好了。窮日子窮過，沒錢買衣服，也沒有讓你光着身子。”陳良說完，摔門而出。

“你奶奶的，我光着身子你也不會管！你隻會罵人說難聽的話。”汪潔追到門口，望着夜色中的黑影，罵了兩句才解氣。

媛媛看到父母吵架，好像木頭人一樣盯着電視機，一聲不吭。五六歲的孩子，沒有能力阻止父母吵架，隻會在驚恐中慢慢成長。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寒冷的冬天不會因為你的衣服而改變溫度。你必須根據溫度加減衣服。

汪潔和往常一樣，目視無人地走進休息室，隻和和她打招呼的人微笑說話。

評先進的事情已經過去，龐玉鳳幾個人還在議論。隻聽龐玉鳳說：“全聚德的烤鴨撈不着吃了，吃點瓜子吧。中午我出去買瓜子請大家吃。”

胖墩墩的餘付紅故意帶着哭腔說：“差一票，我的扒雞就沒了。不知道是誰？不投咱保潔，非投别人。”

龐玉鳳若無其事地說：“愛選誰就選誰吧，我才不在乎呢。不就二百塊錢嘛！沒有，咱照常過年。”

毛京花聽見，嘴裡說：“你這樣想就對了。隻是我們撈不着吃請了。”心裡卻想：不是我們不選你，是經理沒有看上你。

沒人的時候，毛京花說汪潔：“選先進的時候你不選龐玉鳳就不選吧，讓别人看見知道幹麼呢？”

汪潔心驚地問：“她們知道說什麼話來？是不是罵我？”

“沒有，罵你幹嗎？選誰本來就是個人的權力。”毛京花難得好心地提醒她說：“如果她們不知道，會對你好一點。”

對你都不怎麼樣，還對我好？鬼才信呢。汪潔腹議一下，撇撇嘴說：“她們隻對錢好。”

“哈哈，誰對錢不好啊？唉！”見她不聽勸，毛京花說完，不由歎一口氣。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人與人相處不和，會很累心的。

這天下午，張玲到處找汪潔找不到，問在休息室裡喝水的龐玉鳳。龐玉鳳呵呵笑着說：“不知道，你看看她在管道井房裡沒有？我有時看見她在裡面出來。”

“沒有，我挨個開門找來。”張玲實在想不到她去哪裡幹活，或者藏起來。“你幫着我找找去，她家裡打電話找她，打到辦公室裡來。”

龐玉鳳嘴裡答應着出去，心裡卻在說：找不到活該！我幹活怪累的，淨給你跑腿。

她順着樓梯往上走，碰到正在拖樓梯的申玉梅說：“你看見汪潔沒有？主管找她。”

“看見來，剛提着暖水瓶接水下去。”申玉梅停止拖地，說完，閃身讓龐玉鳳過去。

汪潔提水到休息室門口，看到張玲氣呼呼地在裡面坐着，想後退來不及，隻得硬着頭皮進去。

張玲看到她低着頭，語氣緩慢地說；“你家裡打電話找你。”

“我知道。”汪潔擡頭，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說：“主管，你能幫我向公司借點錢嗎？就是說提前預支工資。孩子她爺爺幹活摔斷腿，打電話給我們要錢治腿。我們窮的叮當響，哪裡弄錢去？”

張玲開會叮囑大家不要有金錢來往，出了問題，公司一概不管。一聽說汪潔找她借錢，不由皺緊眉頭。

看到汪潔哭的像爛柿子的眼睛，她猶豫片刻說：“借多少？”

“一千。”汪潔忐忑不安地說：“借給我，以後從我工資裡扣就行。”

“你說的輕巧，就怕公司不借給你。我在這裡幹了好幾年，沒有聽說過哪個員工向公司借過錢，預支工資。”張玲說完，俏麗迷人的臉上蒙上一層灰，陰沉沉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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