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隻能在我身下哭
我自認為平日裡沒有得罪過柳依依,況且我們這樣的小舞女哪裡入得了她的法眼,我也立刻猜想到她如此的氣惱恐怕是為了剛剛顧沉舟說要了我的話。
我用袖子擦掉了腮邊的淚水,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柳小姐,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柳依依動作一僵,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有這樣的反應,她不怒反笑,說道:“好一個賤骨頭,跟我裝硬氣,今兒這事,可不是你說完就完了的。”
她雙手輕輕一拍,身後就出現了兩三個壯漢,都是這鳳凰樓裡的打手。
我心裡一驚,面上卻強裝鎮定,“柳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柳依依眨着眼睛妩媚一笑:“我想做什麼?現在怕了?我告訴你,晚了。”
我被他們拽到鳳凰樓的後巷裡,柳依依的臉在路燈下好似鬼魅一般可怖。
“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她這張小臉可真是精緻的很,各位兄弟可千萬記得别給她弄花了。”
柳依依語氣嘲諷,對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揮過來,我兩隻手就被人抓着,隻能任由她啪啪啪的打了好幾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卻舒坦了許多。
比起被男人們占便宜,做隻便宜的雞,還是被女人扇巴掌來的痛快。
隻是接下來,柳依依就讓我開始後悔我現在的想法了。
打手們對柳依依唯命是從,隻聽她一聲令下,三個壯漢就把我逼到角落裡,我不管不顧的在地上縮成一團,他們可以打我,但是不能碰我。
幸好,柳依依還沒這個膽子,這些人沒有碰我的身子。
但是他們的拳腳非常的有力,盡朝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打,我抱着頭,任由他們拳打腳踢,我從來都不敢去反抗,無論是父親打我,還是别人打我,我能做的隻有蜷縮成一團,來減少受到的疼痛。
一個壯漢一腳踢在我的胸口上,作為這場毆打的結束動作。
我從口中吐出一口熱流,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覺得全身好像被汽車碾過一邊,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
柳依依等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我試着站起來,但是卻發現胸口疼的幾乎快要窒息,雨越下越大,我整個人泡在雨水裡,眼前開始發黑。
我快要死了,我很想嚎啕大哭。
我還沒有開始的一生,就要以一個舞女的身份葬送在此,我沒有做過任何的壞事,在街邊看見乞丐都要施以銅闆,但是老天爺對待我卻是如此,從我出生開始就沒有感受過溫暖,臨死之前感受到的也隻有極端的痛楚。
身體越來越輕,疼痛感也越來越小,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我甚至覺得我整個人此刻是陷在柔軟的大床裡的,身上裹着暖和的鴨絨被,頭頂是暖黃的燈光,耳邊是時鐘的滴答聲。
突然,一個驚雷将我從夢中徹底打醒,我睜開眼睛,滿腦子的想法隻有四個字,我不能死。
也許是求生的意志支配着我站了起來,我跌跌撞撞往巷子外面走,企圖有人能看見我,救救我。
直到一輛黑色汽車經過,我顧不得其他的,直接沖過去攔住了車子,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見顧沉舟黑成一團的臉色。
沒想到我還有醒過來的時候,睜眼就是滿室的白色,我知道自己在醫院裡,旁邊坐着的男人看我動了,立刻驚喜跑去叫醫生了。
我的全身都疼痛不已,支撐着想要坐起來,醫生走進來對我說,我全身多處瘀傷,但是沒有什麼大礙。
醫生走後,我看着剛剛去叫醫生的那個男人,認出他是顧沉舟身邊的小弟。
“你……”
“你好,我是陸暢,是三爺身邊伺候的人。”他倒是很友好,主動對我伸出手來。
我沒有伸手,隻是冷靜的去解手上的點滴針。
陸暢顯然有些吃驚,趕緊攔住我:“你這是幹什麼?”
我已經拔去了針管,又掙紮着想下床。
陸暢有些急了,“沈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啊?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啊?”
我停下動作,因為我疼的使不上力,隻是這小小的幾個動作,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能送我回家嗎?再住下去,我賣身都付不起這醫藥費了。”
“噢?是嗎?你這麼寶貴的身體,就連幾個醫藥費都換不到?”顧沉舟大踏步走進來,皮靴踩在地上噌噌作響,黑色大衣幾乎快要飛起來。
我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熱流蹭蹭的上了我的臉部,我低下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好像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說什麼。
顯然,這句對不起好像惹怒了顧沉舟。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隻會說對不起?”
“對……不是。”我搖搖頭,看了看顧沉舟有些愠怒的臉,又看了看身邊的陸暢,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我不說了,能讓我回家嗎?”
顧沉舟的臉色猛地沉了下去,“不行!”
我看着他黑成一團的臉色,和我昨晚暈過去之前真是如出一轍。
真是個愛生氣的男人啊。
我隻能躺着等點滴瓶裡的液體全部打完,顧沉舟就坐在我身邊的椅子上,他始終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心煩意亂。
“顧三爺,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顧沉舟嘴角微微一翹,發出一聲嗤笑:“怎麼了?你還害羞了?”
我搖搖頭:“我知道您看不上我這樣的貨色,我隻想問,是不是這瓶點滴打完,我就可以回去了?醫藥費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
我不想再待在這醫院裡,無故曠工一天的話李老闆一定會開除我,這是我唯一的生計,我不能失去。
顯然顧沉舟又開始對我不滿起來,他走近兩步,伸出食指捏起了我的下巴:“你很缺錢?”
我點點頭,不自覺的笑了:“試問,夜總會裡,哪個女人不缺錢呢?”
如果不是為了生存,哪個正經女人會去哪種地方靠出賣色相度日呢。
“噢,我這裡倒是有個法子解決你的問題,你想不想聽?”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面有硬朗的胡茬。
我看着他堅毅的臉部線條,一時間有些失神:“什麼法子?”
“我包養你,以後你這舞隻跳給我一個人看,色相也隻出賣給我一個人,連哭,都隻能在我的身子底下,怎麼樣?”他挑眉的樣子真是帥的不行,漆黑的瞳仁好像黑色珍珠,黑色大衣也藏不住他身上濃濃的男人氣息。
第4章 你除了身體還能給我什麼
我從醫院逃跑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勁兒,差點在樓梯上被人給認出來,但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逃出了那個地方,逃出了顧沉舟充滿占有欲的視線。
他就好像一頭獅子,要把所見的獵物全部撕裂吞噬,他的眼神讓我心慌。
兩天之後,我回到了海天笙宴,奇怪的是李老闆沒有罵我,他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失蹤了兩天的事情,隻是照舊催我們上台,讓我們好好跳舞。
柳依依依舊是這裡的頭牌舞女,她看見我的是,眼裡藏不住的輕蔑,但是她沒有再為難我。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但是這正是我想要的,我隻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老老實實的賺錢,然後把自己從這海天笙宴裡贖出去,帶着我父親遠走他鄉。
父親是晚上來找我的,這次他沒有找我要錢,因為他被打斷了一條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快要腐爛的氣息,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我以為我不愛他,我恨他,但是看着他快要死了,我還是忍不住骨子裡的那種痛意。
“幼儀,是爸爸對不起你……現在好了,爸爸要死了,以後沒有人拖累你了。”
父親擡起的手上滿是鮮血,我慌張的去摸他的身子,才在他肚子上摸到一個溫熱的傷口,正在汩汩的往外流出鮮血。
我不想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我找了輛出租車載我去了醫院,可是醫生讓我先繳費,不然無法進行治療,我跪在醫生面前求了很久,恨不得把我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但是他隻是同情的看着我。
“對不起,沈小姐,這是規定。”
這個規定讓我陷入了絕望,父親身上的血快要流光,我腦子裡出現了無數人的臉,最後隻剩下一個顧沉舟。
他說可以包養我,給我很多錢。
我讓醫生幫我找了顧沉舟過來,顧沉舟穿着蹭亮的皮靴,筆挺的西裝,從大門口急匆匆的走進來。
他走路帶起的風撩起我的頭發,我顫抖着指着病床上的父親,跟顧沉舟說:“你那天說的話,還算話嗎?”
顧沉舟隻是看着我,他眼中的同情一閃而過,沒有出聲,而是揮了揮手讓陸暢去交錢。
在等候父親出來的時間,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滿身是血,瑟瑟發抖。
顧沉舟坐在我的身邊,把外套脫下來扔在了我的臉上:“穿上。”
他身上有一股很濃的煙草味,濃濃的男人味。
我哆哆嗦嗦的拿着衣服,遞給他:“對不起,我會弄髒你的衣服的。”
“你這個女人,讓你穿你就穿,怎麼這麼多廢話。”他不耐煩的一把拿過衣服蓋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語氣不好,但是動作卻并不粗暴。
我穿着他的外套,好像偷穿了爸爸衣服的小孩子。
顧沉舟的肩膀真寬啊。
父親從急診室出來之後,暫時脫離了危險,我木讷的站在病房門口,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顧沉舟盯着我看了兩眼,問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看得出來他性子很急,我漲紅了臉,才憋出話來:“包養費怎麼算?”
顧沉舟嘴角一翹:“你這女人,倒是猴急的很。”
我低着頭,轉過頭看一眼床上的父親,雖然他被救活了,但是他還需要很多錢來住院,并且需要大把的錢來還債。
“每個月一萬,陪睡一次五千。”他抱着胸,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着我。
我舌頭打結,嘀咕了一句:“可以不陪睡嗎?”
顧沉舟聽到這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将我抵在門闆上,湊到了我面前,鼻尖幾乎觸到我的鼻尖。
“你知道包養什麼意思嗎?我花這麼多錢買個保姆?”
我咬着牙,手指用力的纏在衣服上。
雖然我從小就為生計打拼,但是我從沒有和男人好過,對于那方面,我還一無所知。
“要是你想好了,今晚就來找我。”他臨走前讓陸暢留下幾千塊,眼神暧昧又霸道。
我在父親的床前坐了一個下午,父親才從昏睡中醒過來,他一醒過來就是哭,倒是像極了他的本性。
懦弱又貪婪,像個吸血蝗蟲,牢牢的吸附在你的身上。
“幼儀……爸爸對不起你,歡樂賭場那群人說,要是我再不還債,他們就要殺了我,我實在是沒辦法……我,我也不想再拖累你。”
我隻是冷靜的看着他哭:“這次欠了多少?”
“利滾利,五萬塊……”他說完,垂下眼皮不敢看我。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有種想法。
那晚我不該掙紮着起來撞在顧沉舟的車上,這樣就可以和父親一起去死了。
晚上陸暢來醫院了,顯然他是來聽我的答案的,父親看着陸暢,又看看我,眼中劃過一絲驚喜,他大概以為陸暢是我找的金主。
“幼儀,你……你現在有錢了?”貪婪之色溢于言表,他大概也猜到我沒有那麼多錢讓他住醫院。
我隻是冷笑一聲,“是啊,我這幅身體,還可以再賣兩年。”
父親的臉色一僵,不敢再開口說話。
我在走廊裡站了許久,夜晚的風格外涼爽,吹在臉上好像刀刮一般。
“你有香煙嗎?”
陸暢一副見怪不怪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一包煙來遞給我,我連煙怎麼拿都不知道,隻憑印象中别人的姿勢,用手夾着煙,點煙的時候差點燒到眼睫毛。
香煙的味道比我想象中要嗆人得多,我吸了一口氣,就止不住的咳嗽。
我幾乎快要把肺給咳出來,擡起臉來的時候,陸暢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
“沈小姐,你……”
我擦了擦眼淚:“這煙太嗆人了,為什麼你們這麼喜歡?”
我想,陸暢大概在奇怪,我怎麼一副逼良為娼的樣子,多少女人夢想着爬上顧三爺的床。
但是我不是那些女人,我這一輩子的心願不是嫁給一個轟轟烈烈的男人,我覺得男人都靠不住,我隻想靠自己。
但是我的父親總是有能力把我逼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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