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掀起的是一場消費狂歡，所有人卷入其中，無處躲藏。這一天，你為愛花了多少錢？

文 | 周取

編輯 | 金匝

運營 | 肖睿

視覺 | 陳聃

520，即便是虛拟世界裡的第一個固定節日，大多數人還是避不開用實際的金錢傳達愛意。這一天，微信将一對一紅包的最高金額從200元調整為520元，在去年的5月20日，有将近1200萬人參與這場聲勢浩大的金錢流動，這意味着每十個微信用戶裡，至少有一個人在這一天發出紅包。

紅包發送的高峰出現在5月20日的零點，去年第一個紅包來自于深圳的一位女性，金額為5.20元，這也是絕大多數人會發送的數字。除了零點，還有一部分人會精準地在下午13:14時發出。除了5.20元，緊随其後的是52.00元、520元、13.14元，以及0.52元。一位來自湖南懷化的27歲女子在這一天收到了全中國最多的紅包，總共811個。并非隻有男女之間互表心意，5%的男性也會互發紅包，但女性們更不吝惜于表達愛意，互發紅包的比例到了21%。

▲ 在520這天發紅包，可以有許多有趣的組合。圖 / 網絡

除了紅包，禮物也是硬通貨，很多戀人在期待收到另一半禮物的“wow moment”，所謂的驚喜時刻。從百度指數看，搜索五一的數據高峰在5000，但520的高峰可以到達100000，是五一的20倍。與520強相關的搜索主要有玫瑰、禮物、活動，其次是情人、文案。從搜索可以看出，各大品牌們不會放過這一天的營銷狂歡，消費者們也在絞盡腦汁地思考這一天究竟要買什麼送給另一半，各取所需。

除了紅包，口紅、香水、巧克力，是這一天情侶禮單上的前三，大多時候，它們是安全不出錯的選擇。盡管大多數男性不是李佳琦，分不清複雜的口紅色号，但他們似乎格外偏好被美妝博主們帶火的“斬男色”，銷量前三的品牌及色号分别是：Tom Ford 14号、紀梵希小羊皮304号，以及Dior 999号。

25-35歲的年輕人，是520這一天最會費心挑選禮物的一群人，他們偏愛時尚、與衆不同的事物，比如藍牙耳機、潮流皮包、保健品膠囊，對兼具“顔值”和“品質”的國貨也情有獨鐘，小米、月立、飛科的産品，也會成為他們的一類選擇。比起這一屆年輕人表達愛意偏愛小衆産品，中年人果斷選擇的是洗碗機、淨水機這樣質樸直接的家庭工具。

也有一部分人會偏好于性價比高的水果表白，少花錢，比如送鳳梨。“嘿！鳳梨”因為與粵語“喜歡你”同音，成為520這一天最熱賣的水果。當然，還有不花錢的方式，比如QQ音樂，被稱作520表白神器，2019年，有超過1500萬人通過音樂表白，其中50%是借助QQ音樂。

這一天不能被忽略的還有鮮花和旅行。根據2017年美團點評研究院的數據，520鮮花外賣的日訂單量，比平日能增長347%，單均消費為230元。如果是短途出行，電影院依然是情侶們的至愛，這一天訂單量會大漲55%，遊樂場、主題公園，以及酒店，也是受歡迎的去處。酒店住宿訂單量會比平日增長41%，下單時間從早晨六點持續至次日淩晨兩點，其中鐘點房訂單量暴漲266%，使用時間集中在中午12點至14點。有意思的是，如果選擇這一天去遠方，其中女性更多會做出決策，包括選擇目的地，安排日程，在過去一年雙人機票訂單裡，女性用戶預訂機票的占比高達55%。

▲ 數據顯示，女性在節日中會更容易做出決策。 / 艾媒咨詢

520，充滿人們對婚姻的想象和熱情。這一天的13點14分，被奉為“最佳求婚時間”，城市廣場、影院、酒吧、火車站、地鐵站、公交車，是最熱門的求婚地點。求婚策劃公司應運而生，一場求婚的預算多在千元和萬元之間。點進一個求婚策劃公司的官網可以看到，以“甜蜜愛之屋”為名的室内粉色系求婚，價格7800元起，其實多是粉紅氣球和蠟燭。一場“浮生若夢”的露台求婚，價格翻了番，15800元，有焰火、舞台和燈牌。最豪華的“sea of Dream”夢幻主題求婚，配備主持人、花藝師、求婚策劃師、統籌師、場景設計師，場地可以選擇在公園的草坪上，廣場邊，海邊的沙灘上，價格接近5萬。

最貴的求婚地，不能不提上海的震旦大屏幕。它高63米，寬57米，面積是3591平方米，有二分之一個足球場那麼大，覆蓋了震旦大廈的19樓到34樓。它不是上海最大的屏幕，但勝在位置獨特，與東方明珠塔、金茂大廈相伴，視覺覆蓋整個浦西外灘。當然，價格也很美麗，在大屏幕上打出求婚宣言，約53萬一小時。即便是如此高價，也不乏使用者，早在2013年，上海媒體就報道過一起借助震旦大屏幕求婚成功的新聞。

▲ 位于黃浦江邊的震旦大屏幕。 / 網絡

漫長的隔離期後，情侶們為了一定要在520這一天結婚，很是執着。為了防控，多地規定，520登記結婚需要提前預約。廣州、深圳、杭州、甯波、沈陽等多地“520”“521”兩天的婚姻登記預約很早就滿了。成都市民政局甚至呼籲，盡量不在5·20領證——“隻要感情好，每天都是好日子。”一家主打年輕人社交的平台很奇特地盯準了這一天的拉新，宣稱5月20日領證，即刻送你￥520。

▲ 今天，南京市玄武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外，一對對新人在外面廣場排隊。圖 / 視覺中國

如果在520這一天辦婚禮，意味着要付出比平時更多的成本。5月因為有520和五一假期，是一年裡最火熱的結婚月，許多酒店在半年甚至一年前就被預定完畢。婚宴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平均每桌上漲100-300元不等，高檔酒店的婚宴價格每桌則上漲超過2000元。五星級酒店的婚宴，平均價格為一桌8000元左右，如果辦上20桌，為520這一天需要額外買單4萬元。這還不包括520結婚期間的其它消費，比如買房、彩禮、蜜月，同樣是以上海為例，有人統計過自己從戀愛走入結婚，總共需要的花費是535萬。當然，今年因為疫情，不能辦婚宴，出國遊也風險大，應該會為婚禮省下不少錢。

因為520婚禮衆多，職業伴娘也成為一種逐漸擴張的新業務。這些職業伴娘，一般是婚慶公司的未婚員工，有一些是在校的藝術類大學生，“比新娘小，個子不能比新娘高，也不能比新娘漂亮。”伴娘出租價一般在每場幾百到一千，從婚禮前一晚開始，到午宴結束，将近20個小時裡，她們要幫新娘化妝、提醒流程、随叫随到，甚至要擋酒。有時候，為了滿足一些婚禮要求，對伴娘的要求是“必須開得起玩笑”。

牛津大學社會人類學教授項飙在接受許知遠采訪時說：“我們讀書的時候有一種自信，能夠在‘附近’構造出一種愛的關系。與志同道合的陌生人，在一個單位也好，哪怕在公共汽車上相遇也好，都有自信去構造。”但現在這個時代，這些自信現在好像喪失了，通過相親的方式認識人，對年輕人越來越重要，甚至成為一種劇烈的回潮。人們依賴理性計算、大數據、婚戀網，“通過大量的信息對比進行關系匹配。對這種現象一個理解的角度是經濟理性的極度擴張，把原來很自然的愛的感覺消滅掉了。”

可以佐證的數據是，2009至2019十年間，全國從事婚姻介紹服務的企業總數增長了4萬多，有78.7%的用戶使用過線上付費服務，2018年中國婚戀社交市場規模已達到47.5億元。啟信寶2019年7月的數據顯示，擁有婚介公司最多的省份依次為江蘇、山東、浙江、福建、河北和廣東。在北上廣深這樣的超一線城市，婚介公司反而是少的，北京的婚介公司數僅為江蘇的四分之一，上海則僅有江蘇的3%。

▲ 對于今天的年輕人來說，相親這種方式變得越來越重要，越來越多線上紅娘也應運而生。圖 / 視覺中國

和傳統印象不同的是，情趣用品并不隻是單身經濟的領地，已婚人士購買情趣用品的用戶占比越來越大。2014年以來，已婚人士均是這項消費的主力，最高銷量占比甚至高達70%。杜蕾斯在2018年的520這一天，賣出的air安全套銷量累積有33座迪拜塔那麼高，賣出的潤滑液可裝滿260台加濕器，杜蕾斯仙女棒則賣出去12000個，一共有57.4%的男性和42.6%的女性為此消費，和2017年一樣，廣東，成為購買安全套最多的省份。

520，有人表白、戀愛、結婚，也有人分手，還因此上了微博熱搜。前幾天，淄博的一個姑娘從網上購買了200份10斤重的洋蔥，共計一噸，趕在5·20之前順利送到了前男友的家，并且讓客服幫忙寫句話：“分手後，我哭了三天，這下該你哭了！”她特别囑咐商家，直接把洋蔥堆在前男友家門口，絕不退貨。姑娘還說了，不差這點錢。但快遞小哥覺得委屈，這是趟辛苦活，得來回搬了四十多趟，整個小區都彌漫着一股濃濃的洋蔥味兒。

▲ 快遞小哥很委屈。圖 / 網絡

因為疫情影響，洋蔥的批發價格比較便宜，一斤大概在0.5元左右，市場售賣價在1.5元左右，被分手的姑娘買這些洋蔥，至少也要花1000元。但即使回家看到堆在門口的一噸洋蔥，前男友仍然沒哭，他轉手将洋蔥賣了1000多元。

不僅是感情受傷，分手還可能面臨着經濟糾紛。曾經廣為流傳的一張截圖裡，有律師提醒，520、1314、9999這樣的數額可能被視為有特殊含義，屬于贈與行為，分手後不能主張返還，還建議大家不要在紅包中加入“我愛你”等詞彙，而是使用“這是你要的錢”。

這不是玩笑。杭州有個男生在和女友交往的過程中，陸續轉賬了38萬，支持她創業開店。分手後，他想要回這筆錢，但姑娘說這是戀愛中的贈與，一直沒有還錢。法院判定其中33萬需要還，其它5萬轉賬金額的數目特殊，一次轉賬13145.21元、三次轉賬13145.20元，合計52580.81元，轉賬數目諧音與情侶之間示愛語言高度一緻，且此時雙方确實在戀愛中，無法證明這4筆錢不是基于示愛作出的贈與，故沒有支持返還。

如果打開閑魚搜索“520 分手”，能看到很多賣家号稱原本為男女朋友準備的禮物正在低價甩賣，施華洛世奇頻頻出現，還有Dior口紅、香奈兒香水、卡地亞手表等等。甚至有人低價轉送無法取消訂單的玫瑰花。這些人描述分手禮物的話大都相似：“昨天女朋友說分手，今天出送女友520的禮物，試都沒試”，或者說：“分手了，留着也不好，看着煩，便宜賣了”，分手禮物低價出售，似乎成為了二手買賣的一種套路。

▲ 分手後，情侶間互送的禮物最終都會出現在二手交易網站。圖 / 網絡

在520，也有很多與戀愛、結婚、分手毫不相幹的人，他們選擇不外出湊熱鬧，隻是宅在家看劇、看電影、聽歌，在線上娛樂消費中，在線音樂産品消費最受追捧，2019年，分别有23.3%和15.5%的在線音樂用戶在520當天購買付費音樂包和VIP會員，平均一個人聽了16首歌。

還有一些人，更願意将這一天花在自己變美這件事上。根據微整形平台更美的數據，2019年520期間，銷售額增長了512%，90後仍然是消費主體，非單身下單人數是單身的2倍，其中北京男人最愛植發，成都女孩最愛隆鼻，最高消費者紀錄是一位北京的男士創造的——62萬。男士們偏愛的醫美項目，除了最近大熱的植發，還有牙齒矯正和美白、腹肌雕塑、鼻綜合。因為夏季将至，520期間的脫毛訂單量高達356930單，給這些人脫毛，相當于薅光了13461隻羊的毛。

（實習生林亦橋對本文也有貢獻）

參考資料：

《更美發布2019年520醫美消費榜單：北京男人猛植發，成都人愛隆鼻》飯桌君

《大數據告訴你，520大家在幹什麼》艾媒咨詢

《520大數據解密：25歲最會讨好，85後最舍得為對象花錢》科技數碼頭條

《520杜蕾斯大數據戰報 你們貢獻了多少？》一個三有快遞員

《微信520紅包數據：懷化女子一天收811個“表白”紅包》藍鲸财經

《2018結婚成本清單！想在上海說我愛你，先拿520萬！》每日頭條

《美團點評研究院：浪漫經濟大衆化 鮮花外賣訂單大漲347%》每經網

《分手後小夥讨要38萬元借款，法院：520、1314元特殊金額轉賬不算借！》柳州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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