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伊州歌》
清風明月一相思,蕩子從戎十載餘。
征人去日殷勤囑,歸雁來時數寄書。
注:
伊州歌,流行于唐天寶年間的樂曲。蕩子,征戰戍邊,流一場在外的人。與通常意義的“浪蕩子弟”含義不同。數,屢次。這裡是多的意思。
譯:
明月當空照,清風入窗戶。
獨守閨房女,心中相思苦。
丈夫從戎去,至今十載餘。
十載無音信,令我心焦慮。
當年離家時,叮咛又囑咐。
大雁南飛時,别忘頻寄書。
評:
這是一首閨怨詩,描寫一位婦女苦苦思念出征在外的丈夫。
首句,詩人就安排了“清風明月”這樣的良辰美景,頗有深意。夜闌人靜,開窗見月,更會勾起女主人公的思夫之情。
第二句補出丈夫出征已達十年之久,相思之苦,更是苦不堪言。
三四句一下子将鏡頭推回到當年丈夫離家出征的時候,千叮咛萬囑咐,要多多捎信回來。可是空等了十多年,人不回,信不見,怎能不教人朝思暮盼,愁腸百結呢?
全詩圍繞着“相思苦,苦相思”,以樸實的語言,細膩地刻畫了古代一位思婦的思念久别的從軍丈夫之情。
二,《歎白發》
宿昔朱顔成暮齒,須臾白發換垂髫。
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
注:
宿昔,過去,昔日。朱顔,紅潤的面容。暮齒,即老年。垂髫,古時童子未冠者頭發下垂,故以垂髫喻兒童。這裡指兒童的稀疏頭發。幾許,多少。意即很多。空門,佛門。銷,消除,化解。
譯:
過去年輕時,面色紅通通。
如今人老矣,蹒跚态龍鐘。
過去頭發黑,長得很茂密。
而今頭發白,稀稀露頭皮。
我生曆坎坷,傷心事幾多。
若不求佛祖,怎能得解脫?
評:
小詩寫王維晚年的人生感慨,由于仕途坎坷,他便一心在學佛中尋求精神解脫。
王維才華橫溢,名重當時,但官運卻并不亨通。一踏入仕途,就因伶人舞黃獅子案而遭受貶谪。後來又因遇安史之亂而被迫任僞職,盡管朝廷未予嚴懲,卻也終未大用。宦海沉浮,懷才不遇,曆經坎坷,于是人生觀不免轉為消極,走上隐居習禅信佛的道路。
這首小詩從人生易老寫起。因為一個紅顔少年轉眼變成一個雞皮鶴發,老态龍鐘的老叟,最容易引起人生感喟。詩人一生坎坷,不堪回首,胸中塊壘,無處消解,無奈之中,便發出了向佛門中尋求慰藉的悲歎: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
附圖八幅,王維詩意圖
朱顔成暮齒,白發變垂髫。
多少傷心事,且向空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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