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響亮的嬰兒哭聲充斥着整個房間。
“恭喜姥爺,喜得麟兒。”一名穩婆抱着包好的孩子給中年人看。
中年人沉默一瞬:“把另外那一個丢到村口河裡。”
說完,中年人滿臉喜色的碰了碰襁褓裡孩子的臉,孩子動了動嘴,可愛的表情逗的中年人哈哈大笑。
1
這個村叫朱閣村,村子裡比别處不同的地方是,家家戶戶生孩子都是雙生,無論男孩或者女孩,一生就是兩個。
朱閣村名字的由來,是聽族長說很久之前這個村子裡出了一個大官,最終坐到閣老的位置。
又因為全村上下都是朱姓,當時的族長為了奉承那位閣老,從此後這個村子就改名叫朱閣村。
但是沒人知道的是,曾經的那位閣老,年少時曾經深受一母同胞兄弟的打壓和擠兌之苦,既不得母親喜愛,又不得父親看重。
所以那位閣老自小很是讨厭自己的兄弟,在他有權有勢之後就暗中處理了自己的兄弟。
他還很讨厭村子裡和别村不一樣的地方,讨厭村子裡的雙生,就暗中派人散播流言。
在此之前村子裡的人們并沒有對雙生的事情多在意,隻是覺得多了一個吃飯的人口。
可是那些流言起來的時候,人們都慌亂了起來,對照現實情況,人人都覺得流言裡說的是真的,他們簇擁着族長,要求他想個法子。
族長更是深信流言,最終,他們商量出來,就是雙生子生下來的時候,把第二個出生的孩子扔掉。
人人喜出望外,自覺得找到了破解村子裡詛咒的辦法,一個個奉若聖旨,從此以後村子裡再有新生兒出生,第二個孩子都被扔到村口河裡去了。
不光第二個剛出生的孩子遭了殃,之前村裡存活下來的第二個孩子,哪怕是已經長大了,娶妻生子了,還是被全村聯合攆了出去,并且警告他們不許說出來朱閣村被詛咒而雙生的秘密。
那些流言裡說村子受到了詛咒,雙生子其實最開始是一個孩子,但被妖怪附身了,所以有兩個。長得一摸一樣是為了混淆人們的視覺。因為孩子剛生下來是有神明護體的,所以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才是原本的孩子,第二個是妖怪的孩子。第二個孩子生下來是為了搶第一個孩子的家産和财富的,還要搶走第一個孩子的父母,意圖取代他。
2
我叫朱喜,是朱閣村族長家的孩子,我下面還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妹妹,我很是喜愛她。
這天我帶她出去遊玩,再過半年她就要及笄了,到時候就沒辦法帶她出來玩了,及笄之後就該嫁人了,我很是舍不得她。
這次我們來到了村子外面,小丫頭在一塊草地上追蝴蝶,很是開心。
我看了一會兒,躺在草地上,想着事情。
過了會兒,我看到小丫頭沒影子了,我搖搖頭,開始大聲喊她的名字,心裡想,這丫頭也太貪玩了。
一邊喊一邊找,直到我轉了兩個彎看到一條大河時,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的,妹妹不會掉進去的。
我撲到河邊,沿着河邊找,這時候我看到不遠處坐着一個人在垂釣,我向他走去,問他見沒見到我的妹妹?
這個人很奇怪,帶着大鬥笠,可能怕太陽曬。
他告訴我看到一個小丫頭,剛才從這附近走了過去。
“往哪邊走了?”我激動的問。
他站起來指着一個方向:“往那邊走了。”
我顧不得道謝,拔腿就往那邊追,隻是剛走兩步,就覺得後腦勺一痛,眼前發黑,我吃力的往後面看,那個鬥笠人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塊石頭,我看到他的臉,好眼熟,然後我就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3
我叫朱安,十八年前,我出生在朱閣村最有權勢的族長家裡,當我的族長父親逗弄着在襁褓裡我的兄長時,我被一名穩婆用塊破布包着抱出去,準備丢進河裡。
我一路上并沒有哭,懵懂的眼神看向穩婆,也許是我可愛模樣打動了她,她并沒有扔掉我,當然更多是因為那名穩婆年輕時不小心流産了,傷了身子,她沒有能力再生孩子了,後來她被人休棄,自己至今孤身一人。
最終,那名穩婆悄悄的收養了我,為了不被别人發現,她後來曆盡千辛萬苦投奔到妹妹的村子裡,安家落戶。
養母說她不相信我是妖怪的孩子,因為她一點一點把我養大,我如果是妖怪,她不可能發現不了。
所以養母希望我回原來的村裡,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父親,因為我父親是族長,她希望我能讓父親改變主意,讓村子裡不要再制造人間慘劇。
養母從來不曾了解我,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養母的親生孩子,所以我一直都是幸福的。
現在她告訴我,我是該被丢河裡淹死的那個,我的心裡突然就充滿了恨意,我不明白,不就是一前一後,為什麼待遇天差地别?
為什麼我那個沒有謀面的哥哥可以繼承所有的家業,可以繼承族長之位。我卻要被丢進河裡淹死?
我的養母單純善良,我沒有她那麼傻,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我從小都受夠了白眼。
從我記事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我就跟在養母身邊,按家按戶倒夜香。
我一直以為那是養母的工作,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養母留在那個村子裡的代價。
當年那批被攆出朱閣村的幾百個人,互相扶持着走了80多裡路,才找到一個荒涼的無人山頭落根,之後自成一個村落,起名叫朱順村,乞求以後每年都平安順利。
就像朱閣村一樣,起名字很随意,不過可笑的是朱閣村從那次土薯經濟壟斷之後,村裡大部分人都再無心思考取功名,許多人一門心思巴結族長,意圖換取一份好的工作。
我的養母和她妹妹關系比較好,一直偷偷的聯系着,當年收留了我後,養母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實在無處可去,最後隻有悄悄的投奔妹妹所在的朱順村。
妹妹很熱情接待了姐姐,可是村裡大部分人都記恨朱閣村的人。
他們知道我是河邊撿來的,是第二個出生的孩子,倒是沒有為難小小的我。
但是他們為難我的養母,隻要她在村裡一天,村裡的夜香她就要倒一天,否則村裡不會收留我們。
我的養母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才獲得留下的資格,我們被分配到最破的屋子裡,分配了一塊沒有開墾的地。
好在我的養母是個接生婆,偶爾給村裡誰家接生下,也不收錢,就換些種子,糧食之類的,第一年就這麼捱過去了。
第二年就好多了,種子種下去也有了收獲。
可是到了我可以上村裡學堂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孩子看我不順眼,又從父母嘴裡知道我是外村來的。
慢慢的大家都開始孤立我,我的筆墨紙硯總是被人為毀壞,又因為沒有完成老夫子留下的任務,老夫子也總是打我的手心,懲罰我站在門外。
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哭着回家告訴養母,養母隻是摸着我的頭讓我忍忍,說隻要我快快長大,就會好起來。
我很是心疼筆墨紙硯,那都是養母一點糧食一點糧食給别人換來的。
我指望不上養母為自己出頭,我知道養母就是去倒個夜香,還總要被村裡一些人無緣無故罵一頓出家裡受的惡氣。
養母日子夠難了,不能再給她添亂了。
後來的日子就是上課被老夫子打手心,罰站,下課被同窗言語辱罵侮辱。
我倒是不怕打架,可是我不敢,打架會被開除,無論是誰,所以同窗也僅僅是言語侮辱我。
我不能被開除,我忘不了自己是怎麼來到學堂的,别的夥伴已經上了幾天課了,養母沒錢,那天夜裡我看到養母起床悄悄出去,我很好奇就偷偷跟着,養母去了老夫子家裡,好半晌我才看到養母衣衫不整的出來。
我雖然小,卻是知道這件事不可以說,所以我誰也沒有說。
第二天我如願進了學堂,後來我在學堂裡被欺負的越來越沉默,我心裡憋着一股子火,就快要燒起來,燒死那些同窗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一個同學的母親從村裡一個單身漢家裡衣衫不整的出來。
所以等我再次留心看到那個同學的母親去單身漢家時,我飛快的拉着學校裡欺負他最兇的兩個同窗,告訴他們有最稀奇的事情,讓他們見證。
畢竟還是孩子,好奇心重,那兩個同窗就和我一樣靜靜等着,直到看到那個同學的母親出來。
那兩個同窗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情,當時沒有說什麼,各自回家告訴了父母自己看到的事情。
第二天村裡炸鍋了,那個女人的事情傳遍了小小的村子。
學堂裡受欺負的也不再是我了。
後來,那個女人投了河,她的孩子退了學,而我則在學校裡越來越混的如魚得水。
我的學業并不怎麼樣,村子裡老夫子的學問有限的很。
就在我十八歲生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老死在朱順村,而且還是孤獨終老,就像村裡那個單身漢一樣。
因為沒有哪個女孩會嫁給一個倒夜香的人,我怕養母累,就替了養母的活計,又開墾一片無人要的荒地,每天勤勤懇懇,也很是充實。
養母卻不這麼打算,所以在我十八歲生日時,我才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我原來出生在一個富貴之家,而且還是朱閣村族長的家裡。
年邁的養母怕我娶不上媳婦,那她一定會死不瞑目。
所以養母希望我去找親生父親,希望親生父親看在血緣的份上,給我安排個出路。
當然養母更希望我能影響我的父親,不要再讓朱閣村雙生而延續的慘劇發生。
養母一廂情願,覺得我的父親一定會愛我,因為我如此懂事。
我卻從來沒有對未見面的父親抱任何希望。
所以我趕了兩天路,想了兩天,最終取而代之這個念頭占了上風。
我又在村外等了好多天,終于找到機會下手,然後我成了朱喜。
3
族長家裡出事了,族長家的小姐被人淹死在河裡,族長家的少爺被人用石頭砸破了前面的額頭,砸成了傻子,醒了呆呆的躲在床頭不說話。
族長帶人搜遍附近,隻找到一個鬥笠,沒辦法隻得先找郎中給少爺看病。
好在,郎中一番檢查下來,告訴族長,喜少爺被人傷了腦袋,隻是失去了記憶,并沒有變成傻子。
族長夫人摟着朱喜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朱喜隻是有點害怕的縮着身子。
族長看着夫人痛哭流涕,看到自己孩兒那副模樣,恨得咬牙切齒,安排人手大力搜索。
當然一無所獲。
雖然朱閣村不算很大,但是方圓也有十幾裡,依山傍水,離這裡最近的一個村子有30裡地遠。
村子裡的糧食雖然可以自給自足,布匹和一些日常生活必須品卻需要有人從村子外購買。
這些日常的采購,是朱家最有權勢的朱振族長負責調配,村裡其他人沒有發言權。
朱閣村盛産一種土薯,是朱振的祖父發現了土薯的價值,并把土薯帶出村子,找了固定的商隊買賣,換來了大量的财富。
後來朱振的祖父自然而然的壓倒了之前的族長,成為村裡的新任族長。
朱振的祖父壟斷了村子裡土薯的所有權,任何人不得私自買賣土薯,隻能經過他。
不是沒有人偷偷出去賣過自己種的土薯,完全賣不了價錢,還沒有族長給的價錢公道,嘗試幾次之後,村裡人再也不出去賣土薯了。
族長的土薯為什麼能賣好價錢?是因為他找的商隊是把土薯直供給京城人家的。
供給京城人家的土薯都是篩選幾遍,選出來最好的,外觀最漂亮的,然後用精美的盒子裝好,才賣給商隊,商隊轉手賣給京城的商家,賺一筆差價。
這其中族長家賺的最多,自然就越來越壯大。
到了朱振這代,然後又到了朱喜這代,族長已經相當于村子裡的土皇帝了,想弄死誰,都不用族長自己動手,隻需要一個眼神就好。
失憶前的朱喜已經接手家族大部分生意了,朱振準備等朱喜娶妻生子之後就把族長位置給他,現在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朱振這幾天忙壞了,安排人悄悄抓了幾個村裡的刺頭,若說對族長家不滿意,隻有他們最有嫌疑。
可是朱振這幾天親自折磨了這幾個人,也沒有問出來一點有用的信息,隻能把心事放一放,想着幾天沒見,就先去看看自己的兒子。
4
房間裡的朱喜安安靜靜的在練字,比對着從前的賬本。
這幾天朱喜不再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了,小心翼翼的稱呼族長夫人母親。
惹得族長夫人哭上一場,再求她說說自己以前的事。
這幾天朱喜适應很快,朱振看到自己兒子一天天變好,心裡終于輕松了些。
沒人看到房間裡的朱喜眸底有道淩厲的光芒閃過。
朱喜聽到窗戶外面父親的腳步聲遠去,勾了勾嘴角,放下筆,摸了摸額頭的傷口。
他和朱喜是雙胞胎,沒錯,他不是真正的朱喜,他是朱安,真正的朱喜,他的哥哥,現在正躺在河底呢,身上綁着大石頭,一時半會兒他是漂不起來,等被水沖出來時,估計是白骨一具,誰也不會認出來他是朱喜。
他扒了朱喜的衣服,仔仔細細比對了一遍,他和朱喜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額頭他有一點點的黑痣。
原本他沒準備砸自己的頭,他準備裝作溺水的,但是他又怕真正的朱喜會遊泳,自己露馬腳。
穿好朱喜的衣服,又收拾好現場。他想,這點黑痣終究是個隐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砸傷額頭裝失憶,又忍痛把那點黑痣撕掉,最終疼暈了過去。
等醒來,他裝作失憶,真的成功頂替了他的哥哥。
朱喜摸摸額頭的傷口,認真回憶母親這幾天對自己說的點點滴滴,母親希望自己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朱喜性格沉穩,隻有見到自己的妹妹才會多些活潑,可惜妹妹出事了,說到這母親還哭了一陣子。
朱喜做事有條有理,學東西很快,有一個村裡的心上人,可是父親不同意,因為那姑娘有兩個哥哥。
族長家的夫人,必須是本村的,也必須是隻有女孩的家庭,因為娶有男孩家庭裡的女孩,家族生意會被分,族長地位将被取代。這是朱喜的老祖宗留下來的話。
這也是母親嫁過來後才知道的規矩,然後悄悄告訴朱喜的。
放棄一個女孩很難,所以朱喜婚事一拖再拖,拖到了18歲,朱振都快急眼了,就要強行壓着他娶妻生子了,朱喜出事了。
這次朱喜出事後,朱振覺得是壞事也是好事。
前幾天朱振有偷偷把那個女孩叫到家裡來領布匹,還是讓朱喜發給那個女孩的。
朱喜臉上平靜無波,不再是從前一副癡漢笑。
朱振打算再過幾天,就給朱喜尋摸個好人家的女兒,村裡幾千人口,多的是單女家庭。
朱振實在是怕了,自己現在隻有朱喜這一個兒子,萬一出了事情,都沒後了,朱家這份龐大的家業難道要落到别人手中?
朱振有時候想,幹脆違背祖訓讓朱喜多娶兩房妻子,自己家不比村裡其他家,家大業大的,一個妻子生孩子太少。
不過朱振又有些惶恐,祖訓裡說娶幾房妻子的大戶人家,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家族最後都是在内部鬥争消亡了。
還是先給兒子娶一房妻子看看情況,再考慮以後吧。
幾天後,朱振在書桌前面拿着幾戶人家的資料,裡面是對這幾戶家裡女孩子方方面面的介紹。
為了這份資料,朱振投進去一大筆金錢,最後隻篩選出來這麼幾個女孩。
别看就這幾個女孩,可實在不好選。
既要求女孩漂亮,知書達禮,又要求女孩沒有心上人,還要把女孩從小到大的事大概介紹下,以及性格如何。
朱振把這份資料給了朱喜,讓他選出來中意的一位,然後再去問女方意見,不同意就再選,不過一般沒有人家可以拒絕的了他們家。
朱喜接過來略略看了一遍,心裡一股酸澀加怒火,自己長相和曾經的朱喜一般無二,在朱順村時自己都做好了打光棍的準備。
而在朱閣村時,自己頂着朱喜的身份就這麼吃香,幾個漂亮賢惠的女孩,輪着讓自己挑選,哪怕現在自己額頭頂着一塊難看的傷疤。
不過朱喜還是細細挑選了一遍,畢竟是自己娶來過一輩子的人兒,還是要認真點的。
不一會兒,朱喜就挑出來一份,把其他的幾份掃落一邊,這份上面的女孩看着很是低眉順眼,脾氣溫柔,資料裡這個女孩叫朱月月,同時也是聽話孝順的孩子,自己就需要一個聽話的妻子。
5
接下來的時間,朱振安排媒人給兒子走禮,很快敲定了女孩,女孩沒什麼意見,女孩的父母也是老實巴交的人家,自然希望女兒嫁的好,很是開心。
作為對親家的看重,朱振把村裡日常采購首飾這一條線交給了朱月月父母作為聘禮,另有黃金200兩,馬車兩輛,馬匹6匹,各類女士首飾,布匹,糕餅、雞鴨魚肉等等。
别看交出去這麼多東西,其實朱振早有盤算,這完全就是給自己家又找兩個忠心的長工,他們幹不動之後,這條線自然而然的是交給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女兒又是兒子的妻子,最後還是自己家的東西。
中間朱喜見過女孩朱月月一次,呆了一個時辰,是長輩默許的婚前感情培養。
朱喜額頭有疤痕,看來朱月月早有耳聞,也并沒有流露出嫌棄和驚訝的目光,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
這次見面時,朱喜試探的問朱月月:“你有沒有想要一個妹妹?”
朱月月回答:“想,自己太孤單。”
朱喜說:“曾經和你一起出生的妹妹,被丢到河裡,你怎麼看這件事?”
朱月月花容失色:“這是村裡的避諱,你怎可如此輕易說出來?”
朱喜說:“我隻是想問你覺得可惜麼?其實你有過妹妹,可是被丢掉了,我也曾經有個和我一起出生的弟弟,我覺得很可惜。”
朱月月說:“不覺得可惜,我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是妖怪的孩子。”
朱喜漫不經心的說:“是麼?那你嫁給我後,生下的孩子也是要丢掉一個的。”
朱月月一愣,沉默半晌。
人總是說起來别人輕松,到了自己,卻不容易做出來選擇。
朱喜趁着朱月月沉默繼續說:“其實都是同一個父母生養,哪裡來的妖怪的孩子?妖怪要搶人的東西,隻需要一個妖法就行了,哪裡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我們村裡殺了這麼多所謂的妖怪的孩子,妖怪發怒了麼?并沒有!是因為我們殺的不是妖怪的孩子,我們殺的是自己的親骨肉,世上最慘的慘劇也不過如此。”
停頓了一下朱喜又說:“如果将來你不願意丢掉自己的孩子,告訴我,我尊重你的選擇,同時我會做出來一些安排,保證我們第二個孩子活下去。”
朱月月坐立不安的說:“你讓我想想。”
朱喜站起來告辭,并說:“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尊重你,來日方長,以後我們再讨論。”
朱月月起身目送。
6
朱月月自己沉思了幾天,在大婚舉行的前一天,母女睡在一個屋子裡說悄悄話,朱月月忍不住把自己糾結的心思說了出來。
朱月月問母親:“如果當初留下來妹妹會怎麼樣?”
母親想了想說:“孩子,以後這話不要和别人說,也不要再提起來。”
朱月月猶豫猶豫:“可是母親,我将來也要生孩子的,我怎麼忍心,把我的孩子扔掉一個?”
母親說:“不忍心也要狠下心,舍不得孩子的都是當娘的,但是當娘的是一個人,沒辦法和全村人作對的,沒辦法和老祖宗留下來的規則作對的。”
朱月月繼續問:“老祖宗說的都是對的麼?當年朱閣老權勢滔天,村裡人阿谀奉承選擇信任那些流言,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沒有一個清醒的人站出來去改變呢?”
母親抱緊朱月月:“傻孩子,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來,一些道貌岸然的人一定會把怒火和所有髒水都潑在第一個站出來的人身上。”
朱月月悄悄松了口氣,看來母親不是村裡那些老糊塗一樣的人:“那母親,你知道村裡有誰悄悄去證實過那些流言不對麼?我的意思是有誰家悄悄得養活兩個孩子,沒有丢掉第二個麼?”
母親坐起來身子直愣愣的看着朱月月,把朱月月吓一跳,也趕緊坐起來。
很快,母親又摟着朱月月躺下,歎口氣告訴女兒:“當然有人這麼做過,我知道村裡有好多人家不舍得讓第二個孩子去死,生之前就悄悄聯系鄰村沒有子女的人家,生過後,那些人家就悄悄把孩子抱走了。”
朱月月興緻來了:“那,那些被抱走的孩子怎麼樣?是妖怪的孩子麼?是壞孩子麼?”
母親說:“當然不是,那些孩子活的好好的,大部分都懂事孝順,除了被父母溺愛長大的幾個孩子。”
朱月月想了想:“原來父母的溺愛才是罪魁禍首,一般父母都寵愛小的那一個,所以才有流言說第二個孩子是來搶東西的。”
母親說:“是的,村裡造了這麼多罪孽,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人才能真正清醒過來。”
朱月月看了看母親:“母親,我之前也很是糊塗,直到朱喜點醒了我,他告訴我第二個孩子不是妖怪的孩子,是人們自己的親骨肉,這是人為慘劇。”
母親愣了下:“沒想到朱喜少爺年紀輕輕倒是有一番見識,比他父親強的多。”
停了下,母親繼續說:“女兒,你嫁給朱喜少爺是嫁對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好你們第二個孩子。”
朱月月動了動:“嗯,放心吧母親,我已經想通了。”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朱月月以為母親睡着的時候,聽見母親小聲說:“其實當年,我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沒有活下來,生的時間太久,穩婆大力拽出來的,第二個孩子倒是一會兒就順利的出生了。”
朱月月驚的坐起來,母親也跟着坐起來,繼續說:“就在我和你父親準備掏大把的錢給穩婆瞞下來這件事,把你留下來的時候,穩婆一分錢沒要,說我們這樣做才是對的,還說她會幫我們保密,為了安我們的心,說了好幾戶人家都偷偷留下了二孩,都在鄰村哪裡養着。”
“那些日子我和你父親提心吊膽,總怕别人發現你不是老大,直到我們專門去鄰村看了那幾個孩子,我和你父親才安了心。”
“後來,我留意了很多人家,我發現更多的人選擇偷偷送走孩子,給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任何人都沒有給族長舉報過,因為那是無數孩子的命。”
“當初知道你被朱喜少爺選中時,我既欣喜,又擔憂,欣喜你嫁到富貴窩裡,不用再過苦日子,擔憂你注定留不下你的第二個出生的孩子。”
“好在,朱喜少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母親長長的松了口氣。
朱月月聽的淚流滿面:“原來我是第二個孩子,怪不得母親你如此通透,如果不是遇到朱喜,我注定還要糊塗下去,可笑我自己都是第二個出生的,我卻沒有想過給别的第二個出生的孩子一條生路。”
母親拍着她的後背:“不怪你,孩子,不怪你。”
7
大婚當天,朱月月看着朱喜向她走來,心動不已,當朱喜來牽她的手時,朱月月悄聲告訴朱喜:“我們以後要留下所有的孩子。”
朱喜手一僵,繼而滿臉喜色的沖朱月月點點頭。
大婚進行的很順利,隻不過新郎官朱喜敬酒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朱喜看到那個身影離開宴席出去時,朱喜給找了個借口,說喝多酒要入廁,才脫了身。
朱喜跟着那個身影來到後花園,那個身影看樣子知道朱喜跟在後面,直到走到隐蔽的假山後面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朱喜:“安兒。”
朱喜看着突然出現的養母,臉色變了一會,最終上前說到:“母親,你不該過來,你等我站穩了腳跟……”
“安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變成朱喜,安兒,為母隻希望你不要做錯事,好麼?”養母急急的打斷他的話。
朱喜沉默了下,抱着頭蹲了下來:“晚了母親,晚了,世上沒有朱喜了,所以我必須得是朱喜。”
養母怒道:“安兒,那是你親哥哥啊。”
“我知道,可是憑什麼他輕而易舉就得到所有,錢财,地位,妻子,而我拼盡全力也得不到任何東西。”朱安不甘心的吼道。
“安兒,以後會好的,可是你不該殺了你親哥哥,安兒,你給我走吧,我們還回朱順村好不好?”養母過來拉朱安的手。
“不好,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回朱順村我什麼都沒有,母親,你再等等我,等我繼承族長之後,就把你接過來,到時候誰都不能欺負我們了。”朱安苦苦地勸。
養母何嘗不是在苦苦的勸朱安:“安兒,不屬于你的東西,你不要霸占,會惹來災禍的,安兒,我們回去吧。”
“我不!什麼是不屬于我的東西,如果我早出生一會兒,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我的。”朱安一甩手發怒道。
養母正拉着朱安的手苦苦的勸,一時不察,直接頭磕在了假山上,養母艱難的轉過頭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來什麼了,一雙眼睛看着朱安,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不,母親,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朱安連跪帶爬的撲到養母身邊,顫抖着試了試養母的鼻息,痛苦的開始打自己的耳光。
哭了一陣,直到一聲輕微的樹枝斷裂的聲音傳來,朱安才突然冷靜下來,快速的站起來,看向四周,并沒有人。
朱安檢查了下周圍,思考了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檢查了下,回到了宴席上。
“新郎官來啦,來,繼續喝酒。”
“滿上滿上,今天不醉不歸。”
大廳裡一如既往的熱鬧,隻是朱安卻如坐針氈。
夜很深了,賓客漸漸散盡,朱安的父親和母親也回去休息了,朱安送走最後一位賓客,轉回大廳,轉了兩圈。
值夜的仆人阿圖在偷偷打盹,朱安悄悄轉身去往假山後面。
他計劃悄悄拖走養母,找個地方安葬。
隻是假山後面什麼都沒有!
“母親,母親?”朱安想着難道養母隻是暈了過去?
轉了很久,一無所獲,朱安不敢耽擱太久,才匆匆回了新房。
8
一年後,朱安自己熟悉了家族大部分生意流程,朱月月也懷了孕。
朱振放心的把家族部分權利開始交給朱安。
朱安慢慢發展了自己的人手,又悄悄從村人手裡領養了不少準備扔掉的孩子,養在鄰村他租來的大莊子裡,準備發展為自己的班底。
朱振一開始不滿意,隻是朱安說,想給自己二兒子一條活路,傳言終究是傳言罷了,村外被領養的孩子這麼多年也沒有變成妖怪。
朱振跟着朱安去外村看了幾次之後,慢慢的心裡就轉變了,年輕的時候扔自己兒子時不覺得,到了自己孫子時,确實舍不得了。
“不能讓别人發現,村裡有一些老古董,非常激進。”朱振警告朱安。
很快孩子出生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兒子,朱安把兩個孩子都抱過來看了看,最後把一個孩子交給下人,讓他帶到鄰村莊子那。
朱月月撲過來,哭着:“你答應我的留下來兩個孩子。”
朱安摸了摸她的頭:“還不到時候,這個先養在莊子上,你随時可以去看他,等他大一點,我就接他過來。”
迫于現實,朱月月抽抽搭搭的答應了。
三年後,朱安已經完全掌握了整個朱家。
孩子三周歲這天,再次大宴賓客,村裡男女老少都來恭賀。
朱振把族長之位當衆宣布傳給朱喜,他唯一的兒子。
朱安在朱振熱切的目光下走上台,接過象征族長之位的令牌。
令牌上面六個大字:朱家族長專用。
旁邊還有十個小字: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
在坐的賓客一片掌聲。
朱安擺擺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大家,請大家幫我解惑。”
“哎呀,問吧,問吧,小朱族長還和我們客氣呢,以後大家都指望在你手下讨生活呢。”大家紛紛打趣。
“為什麼我們村裡的人都要扔掉自己第二個出生的孩子?他們不是我們血養的?不要說當年的流言,更不要說第二個孩子會奪得父母的寵愛,我覺得這一切都是父母的偏心造成的,不知道大家覺得我說的對不對?”朱安看着來捧場的村民們。
朱振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安。
賓客裡一片安靜,突然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站了起來,指着朱安:“小娃娃,你懂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朱閣村之所以這麼多年平平安安,都是因為沒有留下第二個孩子的原因,好多年前,朱閣村裡争強好勝,打架鬥毆,都是自己家親人互相傾軋,不斷的消耗。”
“對,我還記得當初我被趕出來家門,全是因為那個人聯合我的父母,他霸占了屬于我的家産,迷惑了我的父母。”又一個老頭站起來。
“是啊,是啊,若不是當年,被攆出朱閣村的就是我們了。”
朱安等聲音稍微靜了靜:“你們隻是小部分,大部分人都是兄親弟恭的,你們的苦果是你們父母造成的。”
賓客中又一陣喧嘩。
“我今天說這的多,不是和你們商量的,我是通知你們,從此朱閣村第二個孩子有活下來的權利,你們家願意扔的繼續扔,不願意的扔的,我朱安願意給你們第二個孩子提供每個孩子50兩銀子,每月一兩銀子,直到他們成年,保證你們能養活他。至于他們成年後是留在朱閣村,還是去往外村,全在你們當父母的選擇。想通的,都可以來找我領錢。”說完,朱安就轉身出去了。
朱振也想出去,隻是怕安撫不了村裡這些老古董,隻好留下來了。
賓客中沸騰了,一陣激烈的讨論,為數不多的老古董被打壓了下來,大部分人都願意留下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畢竟還有錢領。
老古董們一開口,就被人怼了回去:“你不想留你家血脈,都扔了也沒人管你,别人留你管的着麼?”
幾個老古董破口大罵,差點打了起來,最終朱振一己之力安撫了下去。
9
朱安雖然解決了這些事情,情緒還是很低落,因為他找不到他的養母,他懷疑養母那天已經死了,隻是被誰把屍體挪走了?
是誰呢?朱安試探了幾次父親,父親無動于衷,朱安不敢過分試探。
朱安把二兒子接過來了,朱月月滿心感激,卻也感覺到了朱安有心事。
朱月月想幫朱安,奈何朱安什麼也不說。
朱月月隻好去求助婆母。
這天朱安被朱夫人叫去,看着雍容華貴的母親,朱安并沒有多少親近之意。
朱安還記得自己剛冒充朱喜的時候,母親對自己還是很好的,隻是後來什麼時候開始,母親不再叫自己去打擾她了,平時想來拜訪,母親都告訴他多忙自己的事,她喜歡清靜,不喜歡被朱安時常來打擾。
朱安恭恭敬敬的拜了拜母親,朱夫人清退左右。
朱夫人半躺在軟塌上,把玩着指甲,看了朱安一眼:“我該叫你喜兒呢?還是叫你安兒?”
朱安驚的退了兩步。
朱夫人:“聰明人不說暗話,我有恨過你,隻是後來想想,你終究是我親生的,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了,所以我替你處理了那具屍體,看的出她對你很重要,埋在村外河邊西南方向,你若是有心,去看看也好。”
朱安沉默了下,跪在地上:“我對不起您,以後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當年,我剛剛生過你們兩個,穩婆抱過來給我看的時候,我特地多看了兩眼老二,因為我知道他一會兒就要被丢掉了,沒想到那個孩子沖着我咧嘴咯咯咯的笑,笑的我心都融化了,我就起了私心,支開了穩婆,換了兩個孩子的位置。”朱夫人直起來身子看着朱安慢慢說道。
“這,母親,我不懂,您說的什麼意思?”朱安心裡一陣慌亂,不敢相信。
“意思是,本來你是老大,朱喜是老二。”朱夫人沖着他笑。
“不,不是真的!”朱安心裡一片冰涼,自己這麼多年像個笑話一樣活着,都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把原本就屬于他的地位,給了弟弟,原來朱喜才是弟弟。
“是真的,好在兜兜轉轉,還是你的,總歸你是我兒子,不是外人的就好。”朱夫人歎口氣,一副為朱安高興的樣子。
朱安崩潰了,憎恨的看着朱夫人。
“兒子,不要這麼看着我,你想想,如果當初不換你,被朱婆婆收養的就是朱喜,現在回來報複的也會是朱喜,不是你了,對吧?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朱夫人給他解釋。
朱安冷靜下來想了想,沒錯,但是他實在感謝不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推門出去了。
剛好碰到帶着孩子來找婆母說話的朱月月,看着朱月月手裡牽着的兩個孩子,康兒和寶兒,朱安一時愣神了。
他想起來孩子剛出生,準備送孩子走的時候,自己因為自己是老二,出于私心,換了孩子,留下了老二寶兒,謊稱老大康兒是老二,結果老大康兒在莊子裡被照顧的不好,生了一場大病,回來時像個豆芽菜,現在和弟弟寶兒個子差了一截,看着倒是真像個弟弟了。
但是現在自己是老大,朱安就有點心疼豆芽菜康兒了,感覺那是小時候的自己。
蹲下身子抱了抱康兒,朱月月很開心,平時朱安不待見康兒。
朱月月話就有點多了:“康兒很乖,母親也很喜歡他。”
“是麼?”朱安心想,母親喜歡康兒,估計以為他是老二。
“對康兒好點,多給他補充營養,看這身子,吃了虧的。”朱安交代幾句就出去了。
村外河邊果然有一座孤墳,朱安燒了些紙錢,又對着墳墓說了些話。
等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敲了一棍子。
隐約聽見人說:“什麼狗屁族長,不過是個冒充的罷了,第一步留下那些孩子,第二部就是接回來當年被攆出來的那些人,第三步就是攆走我們啊。”
“是啊,還好朱夫人有先見之明,查出來了他的底細。”
“這第二個孩子就是禍害啊。”
三個人一邊說一邊又往朱安頭上招呼幾棍子。
正準備處理掉朱安的時候,呼啦啦,周圍湧上來一大批人拿着鋤頭鐵鍬的村民,都是村裡的。
一個女人站在後面,指着他們三個:“他們殺了族長,他們要滅了我們第二個孩子生存的希望,打死他們。”
那三個人被群情激憤的村民很快打的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其中一個人看向那個女人,眼裡湧出來恨意,口齒不清的說:“朱……夫……人。”
那個女人走上前,給了他一鐵鍬,哭到:“讓你們殺了我兒子。”
大家紛紛安慰了一陣,朱振帶人也趕到了,大家幫忙拖回來了朱安的屍體,朱振先回家處理事情,留了幾個人陪着夫人,夫人不願意回來,一直守着河邊哭,朱振囑咐幾個人等夫人冷靜些,就帶她回家。
朱振問了村民,才知道朱安說心情不好,去村子外散心。
朱夫人看兒子久久不來,想起來朱安才提議的事情,擔心那幾個老古董找人報複,就沿途叫了一些村民一起去找朱安。
河邊的朱夫人對着河水痛哭了一陣,她知道,她的喜兒一直在河裡,可是她卻沒有辦法。
當知道朱安頂替的朱喜,他就是殺了女兒和兒子的兇手時,朱夫人恨不得立馬殺了他,哪怕他也是自己的兒子。
沒有養過一天的兒子,當然比不上從小在身邊的兒子和女兒。
朱夫人是騙朱安的,她沒有換過朱安,她就是不想朱安心裡好過,之所以當年不殺他,就是想給朱家留個後。
她知道康兒是老大,就看朱安對康兒的态度,她就知道,她絕對不會讓朱安給混過去。
朱閣村可以有第二個孩子,這也是她留着朱安的用處,她知道朱安一定會為第二個孩子掙。
孩子是無辜的,但是朱安不無辜,因為他手上沾了他親哥哥和親妹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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