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詩人——肖邦
生活總有起伏,心境總有變化,而不同的音樂總是帶給人不同的慰藉。低沉失落時,需要貝多芬那樣昂揚的激情;百無聊奈時,需要老柴那樣壯闊的波瀾;陷入複雜時,需要莫紮特單純的明媚;而莫名的傷感抑郁襲來之時,聽聽肖邦,如歌如詩一般的歌唱,一顆漂浮的心頓然得以安放。
這樣的梅雨時節,這樣的夜雨滴答,當一串串珠圓玉潤的音符傾瀉而出,似從神秘的夢境流淌而來,又流向遙遠的遠方.......突然間感覺肖邦的夜曲,比莫紮特更符合中國傳統美學“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境界。
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線條式的旋律彌漫開來,聽者如乘一葉扁舟,蕩舟江面,随着波浪起伏,賞江天一色,而這波浪,不是驚濤駭浪,是溫柔的,輕漾着的柔波。但這柔波卻也不是平穩單調的,一串串水晶般的裝飾音給予了旋律更柔情委婉的情意綿綿,是難以言說的哀愁,卻不過于悲傷;是動情的歌唱,卻把情意深藏。這難道不是中國古典文化裡的意境之美?是一個孤獨者面對宇宙天地萬物的自白,卻在超脫的胸襟裡體味到宇宙的深境。
是啊,擁有“音樂詩人”之美譽的肖邦,一共創作了21首樂曲,這些夜曲就是一首首充滿了詩情畫意的詩歌。在我們這個古老的詩歌的國度,浸潤着詩歌氣息長大的我們,不免對這旋律多了更多的熟悉融通之感。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中獲獎的國人如此之多,也能說明肖邦音樂和我們文化的相通之處吧!
印象最深的是傅聰。在《傅雷家書》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父親對兒子古典文學底蘊的潛移默化的熏陶。父親傅雷會和傅聰一起讨論李白杜甫,比較蘇轼辛棄疾,也會探讨白居易的《長恨歌》、《琵琶行》,談到白居易對音節與情緒的關系的處理,談到如何欣賞《長恨歌》,談到其悲劇描寫的中庸有度,并贊美《長恨歌》是浪漫蒂克兼有古典美的絕妙典型。也正因為如此,擁有良好傳統文化修養的傅聰,成為了第一位獲得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獎項的中國人。
肖邦切合中國式審美的的詩意與優美,從來沒有被國人遺忘,在周傑倫2005年11月發行的新專輯《十一月的肖邦》中那首《夜曲》,作詞人方文山把肖邦解讀出了古人的隐士精神。如:“為你彈奏肖邦的樂曲,紀念我逝去的愛情,而我為你隐姓埋名,在月光下彈琴。”這不禁讓人刹那間,夢回魏晉風流時代,風度翩翩的名士居于深山,琴聲悠揚........
在這樣靜默的雨夜裡,聽一曲肖邦的夜曲,是平凡生活裡的小确幸,是疲憊心靈的小洗禮。它輕輕地來,溫柔地進駐你的心間;它淡淡地去,在你的心海蕩起一串串輕盈的漣漪。但它的力量是溫柔而堅定的,就像歐陽江河的詩歌《一夜肖邦》。
一夜肖邦
隻聽一支曲子。
隻為這支曲子保留耳朵。
一個肖邦對世界已經足夠。
誰在這樣的鋼琴之夜徘徊?
可以把已經彈過的曲子重新彈過一遍,
好象從來沒有彈過。
可以一遍一遍将它彈上一夜,
然後終生不再去彈。
可以
死于一夜肖邦,
然後慢慢地、用整整一生的時間活過來。
可以把肖邦彈得好象彈錯了一樣,
可以隻彈旋律中空心的和弦。
隻彈經過句,象一次遠行穿過月亮。
隻彈弱音,夏天被忘掉的陽光,
或陽光中偶然被想起的一小塊黑暗。
可以把柔闆彈奏得象一片開闊地,
象一場大雪遲遲不敢落下。
可以死去多年但好象剛剛才走開。
可以
把肖邦彈奏得好象沒有肖邦,
可以讓一夜肖邦融化在撒旦的陽光下。
琴聲如訴,耳朵裡空無一人。
根本不要去聽,肖邦是聽不見的,
如果有人在聽他就轉身離去。
這已經不是肖邦的時代,
那個思鄉的、懷舊的、英雄城堡的時代。
可以把肖邦彈奏得好象沒有在彈。
輕點,再輕點,
不要讓手指觸到空氣和淚水。
真正震憾我們靈魂的狂風暴雨,
可以是
最弱的,最溫柔的。
他在這首詩歌裡訴說的:“真正震憾我們靈魂的狂風暴雨,可以是最弱的,最溫柔的。”
是啊,夜雨滴答,聽一曲肖邦,去尋找那最偉大的力量——溫柔安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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