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帝說,周深不應該用《大魚》開場,因為這是一首有分量的歌。高曉松替周深回複,煎熬了這麼多天,在歌聲裡獲得一點點慰藉。用《大魚》開場的原因,主要是對後面的作品充滿了信心。
記者問周深來《歌手》是什麼心情,他說,“不知該怎麼辦”,然後高曉松又開麥了,“誰能夠代替你”。
高曉松有多愛周深。2005年,電影《孔雀》上映,裡面有一幕是張靜初騎着自行車撐起降落傘的畫面。高曉松看過之後有感而發,寫了一首《藍色降落傘》,但一直沒放出來,直到聽到了周深。
周深的聲音确實很契合這首歌,虛實相見,錯落有緻,憂郁,孤單,但是又輕盈剔透。
高曉松是一個對聲音有執念的人,當年唱片公司要簽他作品的時候,他不要求錢,不要求名,隻要求必須給老狼唱。而現在,他又遇到了周深,給了一首,又寫一首,後來幹脆直接自掏腰包幫他做專輯。
不能說高曉松是他的伯樂,但确實是他的貴人,在高曉松的關系下,周深又結識了尹約和錢雷。
2016年,《大魚海棠》策劃電影宣傳曲。劉同和導演開會,想了一堆歌手,都挺好的,但就是少了點特别。于是劉同大膽向導演推薦周深,“有一個人不紅,但我覺得特别好,你知道一個人叫周深嗎”。
雖然導演聽過《歡顔》,但總覺得給周深唱心裡不踏實。
《大魚》原本是給王菲唱的,但因為資金的關系沒有合作。周深表示理解,“大家心裡想的都是電影的前景”,後來在詞曲作者尹約和錢雷的推薦下,寄去了周深唱得小樣,對方一聽,“驚為天人”。
讓我驚為天人的是,這樣驚為天人的聲音居然是在被窩裡唱的。
這首歌曲子尾後的哼唱是原曲沒有的,是尹約突發靈感在錄音的時候讓周深加的。真聲和美聲的穿插,靈魂深處的自說自話,不僅是聲音直探雲霄,而且隽永細膩的設計,像是魚一甩尾,蕩起層層漣漪。
有人說這首歌,“我用十塊錢的耳機聽出了十萬塊的效果”。
現在說周深的聲音,都是老天爺賞飯吃,但在之前,男不男女不女的評論不絕于耳。《中國好聲音》第一季,導演就去敲了周深,“我看到私信,以為是騙子,沒當回事”,結果第二季又去找了他。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因為他覺得他唱歌肯定會被罵,肯定會聽到不好的話。
周深其實很有唱歌的天賦。小學的時候,音樂老師就發現他和别的同學不一樣,周深在唱不同聲部的時候是不會跑調的。就覺得他有一點音樂細胞,把他招進合唱團,不僅是合唱,他還成了領唱。
周深自豪地說,“每次合唱比賽,有我領唱的歌曲都是第一名”。
他的聲音薄,亮,像水晶一樣,小朋友發出這樣的聲音會覺得乖,但是初中如果是這樣的聲音,就噫了。十三四歲,周圍的男生都開始長喉結,聲音變得粗啞低沉的時候,周深卻沒有變化。
那随之而來的就是譏諷和嘲笑。
記者問周深,同學說過什麼話傷害過你,周深說不想說,記者又追問,周深說,“他們說,人妖”。語言的殺傷力确實太大,周深在很長一段時間就陷在自卑裡,初中三年沒唱過一次歌,去KTV也不敢開口。
又着急,在家用力咳嗽,捏嗓子,說話故意要壓低聲音,“我已經不知道放松嗓子是什麼樣子了”。
後來高中,想唱歌的周深在網絡上開了一個号,叫“卡布叻”,現在他微博也保留了這個名字,這是一個動漫人物,代表着正義的甲殼蟲機器。網絡讓他有了安全感,敢和陌生人互動,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最厲害的一次是他用九種語言翻唱了《let it go》。
為什麼周深會九國語言,是因為他曾經在烏克蘭留學,留學之前他學習了英語,去了烏克蘭又學了烏克蘭語,烏克蘭也說俄語,所以俄語也會,然後波蘭語又像俄語,又因為他唱美聲,意大利語也得學。
周深去烏克蘭的初衷其實是學牙醫。
高考失利之後,他拒絕複讀,“考了重慶大學的藝術特長生,沒去”,而是去了烏克蘭學醫。一是父母覺得醫生穩定,二是學費便宜,周深雖然很想走藝術的路,但畢竟成功率太低了,他最終遵照了父母的決定。
但真的就是磨人,上課兩小時,回去翻譯課本就是五小時,不止是烏克蘭語,還有拉丁語。
班上隻有他一個中國人,老師本來是英文講課,說着說着就變成了烏克蘭語,忘記了他的存在,他就頭疼。每節課15頁的進度,回去好不容易翻譯完畢,又要接着看顯微鏡的玻片,差不多睡的時候就淩晨四點了。
他是努力,但努力之後還是很吃力,最後換來的結果就是挂科。
可能老師也放棄了他,他那麼小的個子,安排他去做苦力,拿器官,背幹屍。周深說,“不知道什麼原因,班上有高大的同學,不讓他們去,讓我去,一個幹屍都有一米八”,一米六的周深感到很痛苦。
大概堅持了一年,他就毅然決然地轉到了音樂學院,“我也覺得我對人類的醫學事業确實無法做任何貢獻”。
(周深在烏克蘭的音樂老師)
這個消息讓遠在貴州的父母很生氣,和他冷戰,不給生活費,後來周深就自己去打工,教中文,30塊一個小時。暑假回到貴州之後,也争取去駐唱,但人一看他又小又憨憨的,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也是這個時候,周深答應去《中國好聲音》,心想至少多一點人認識,他方便去打工。
周深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瘦瘦的,見誰都鞠躬,錄節目的時候,工作人員一度以為他是實習生。但一上台,一張口,就像一個小人物逆襲一樣,騰空而起,汪峰說他,“你的聲音讓人覺得世界上無論多少苦難都能變得美好”。
但他烏克蘭的老師不是很滿意,打電話給他,“深,我聽了,但你這是唱的什麼啊”。
周深在烏克蘭學的是美聲,但周深卻決定向流行發展,他的老師不解,彈着鋼琴停下來問他,“深,你真的要唱流行嗎”,周深說,“唱歌都一樣”,老師說,“不一樣,流行音樂不是藝術”。
周深其實也很為難,不是美聲不好,而是他覺得自己硬件不行,矮小,又沒有氣勢,燈光都找不到他。
這樣的不自信一直到了《聲入人心》,他們推選周深去唱《大魚》,但是周深非常拒絕,他覺得不适合這個舞台,然後鄭雲龍就跟他說了一句話很打動他,“你是特别的,并且你要接納自己是特别的”。
如果《中國好聲音》是讓他重新正視自己的聲音,那《聲入人心》就是他和自己和解。
他在這裡交朋友,熬夜想怎麼編曲,思考存在的價值。第一次上台就唱了《time to say goodbye》,他說,“我想把流行和古典做一個小小的結合”,廖昌永贊不絕口。雖然他依然有點小膽怯,但是他不再躲,“壓力大到很大的時候,其實就放開了”。
後來上《蒙面唱将》更瘋,直接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上場,結果走兩步就踩裙子。
周深說,太好笑了,我正常唱歌說我像女生,穿上女裝又說我像男生,這有什麼奇怪,我本來就是男生。雖然他自己無所謂了,但還是不敢告訴父母,上妝的時候讓化妝師幫他遮住他脖子上的痣,“我怕我媽會哭”。
周深之所以這樣大膽,不是找噱頭,而是想讓大家閉着眼睛,隻聽他的聲音,給他的聲音一次機會。
他很明白自己的聲音,“很吸引人,但也很難得到肯定”,所以要走入人心,消除誤解,唯一的辦法就是唱下去。記者問他想對十年後的自己說什麼,他說,“你一定要紅啊,不然怎麼繼續唱歌”。
雖然現在的他沒有成長為甲殼蟲機器,但他也不再隻是憂郁的降落傘,而是漸漸有了顔色。
我從來都不覺得周深的聲音被喜歡是因為現在環境變得包容,相反是因為周深的堅持,堅韌,才迎來了當打之年。高曉松在《歌手》說周深,“這樣的歌手,必須一塵不染,他正在盛開的時候,并且會盛開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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