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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流放到過廣東英州府嗎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9 01:56:52

蘇東坡流放到過廣東英州府嗎(蘇東坡到雷州半島後)1

廣東省遂溪縣雙村還硯亭

人的生命過了甲子猶如天色近了黃昏,這時如果孑然一人站在荒漠之中,任由西下的陽光照射孤獨的身體,将身影拉長、再拉長,直至融入遠方的沙丘,那是一道絕妙的風景。

孤獨的身影是現實的存在,遠方的沙丘是移動的­、變幻的、是過去的和永恒的存在,可以看作是曾經存在過的生命靈魂。靈魂,你看得見,他們就存在;看不見,他們就不存在,一切隻取決于你的眼光。

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喜歡結交古代的朋友,結交那些逝去的,曾經閃爍過語言或思想的光芒,令我受到某種啟迪的難忘的朋友。我相信他們的靈魂沒有逝去,總是在我們身邊飄蕩。亦如那一座座沙丘,盡管随風暴變換位置,卻依然在那裡聳立。

朋友結交的中介可能是因為一句話,一首詩,一篇文章或一段掌故。比如蘇轼,就是我較早結交的朋友中較為傾心的一位。他的“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他的“一蓑煙雨任平生……也無風雨也無晴”的佳句;他的起伏跌宕的人生和對生活的态度,常常令我不由自主地在夢中推開他的柴扉,拱手作揖,然後坐下來,向他請教詩文書畫,追問他關于生命萬物的變與不變的哲學思考和宗教情懷。茶酒相伴,傾心交談。盡管這隻是一廂情願,但的确是心靈的交往,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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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村東坡樓

幾天前,在國内的一次普通的親友聚會,讓我走近了蘇轼的生活,又從此認識了蘇轼的一個朋友。有趣的是,蘇轼這個朋友的二十五代生命傳承,竟然與我面對面相坐,品茶論畫,談論其祖先與蘇轼的友誼。更為有趣的是,蘇轼這個朋友的二十五代生命傳承的孫子,一個不滿周歲的男孩,竟要稱我為舅爺爺。

一切要從一方硯台的傳聞說起。

我妹妹最近去湛江出差,回來約她的親家,一個畫家兼作家與我相見,大家閑聊,賞畫,品茶。

畫家、作家兼妹妹的親家陳先生煙不離手,茶不離口,其貌不揚,卻言談淡雅,舉止斯文,是那種廣東一帶常見的謙謙君子。茶叙間我妹妹說到對湛江的觀感,乃知雷州文化底蘊深厚,其中提到了一個叫雙村的地方和雙村保留的一方蘇轼留下的古硯台。

說到這方硯台,陳先生接茬兒了,聲稱這硯台是蘇東坡老先生送給他祖先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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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贈送陳夢英的寶硯

蘇東坡送硯台給面前陳先生的祖先,這縱貫近千年,橫越萬裡的奇事兀然出現在眼前的茶桌上,令我心生好奇,忘了茶的濃淡,也不顧初次見面的生疏,單刀直入,詢問起硯台的來龍去脈。

陳先生沒料到遇到了蘇東坡的粉絲,更沒料到這個東坡粉絲如此熱心陳聞舊事,呷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述說開來:

蘇轼仕途坎坷,受官場迫害,小人誣陷,幾至死罪,被貶至海南島,好不容易熬到雲破天開。宋哲宗元符三年,應诏北還,離開海南島,路過雷州地界,在興廉村他遇到了教書先生陳夢英,兩人相處甚恰,一起談經論道,懷古道今,談得十分投機,蘇轼又聽說陳夢英是北宋開國名臣陳懽的五世孫,仰慕陳懽為官清廉,造福一方,感念宋太祖“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的國策,使自己雖遭貶谪卻免于死罪,加之與陳夢英四十天的朋友兄弟情誼,臨别時将自己收藏使用數十年的寶貝硯台贈與陳夢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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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紀念蘇東坡路過興廉村的文明書院,建于宋徽宗初年

陳先生的廣東腔國語還算流利,除了陳懽的官職chi xi(刺史)一詞經翻譯略費周折理解之外,一 切了然。

教書先生陳夢英是陳先生的二十五代遠祖,算起來,陳懽便是陳先生的三十代遠祖。陳先生說,蘇東坡把寶硯送給夢英公後,還送了十畝助賢田,獎勵後代讀書。此後,村裡有誰科考金榜題名,寶硯就由誰家代管。雙村陳氏家族經過九百多年的發展,遍布雷州半島,人才輩出,成為廣東湛江的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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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刺史陳懽墓

廣東史稱百越,屬于嶺南地區,遠離中原,較少受戰火動亂,政權更疊的影響,相對較多地保留了傳統文化和習俗。據陳先生說,雙村陳氏家族完好地保存着宋代以後的族譜。族譜是中華文化的特産,其中記述了許多民間的史料,也是很多人追祖朔源的依據。

不知誰問道,何不像時下文人藝術家那樣,搬出祖宗大名,揚名賣畫。陳先生實誠,稱祖宗的歸祖宗,自己的歸自己,不想靠祖宗發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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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抱着蘇東坡送給祖先的寶硯

查了這方硯台的資料,還真是件寶物。硯台上方刻有題詩:其色濕潤, 形制古樸。何以得之,漢石渠閣。解封其墨,蘭台列爵。永宜寶之,書香是托。

“漢石渠閣”講的是公元前兩百年左右,漢初丞相蕭何主持建造的藏書閣,其中收藏從秦朝遺留下來的珍貴圖書典籍,實際是當時的皇家圖書館兼文化講堂。

至于漢石渠閣與硯台的關系,有人說此硯系漢石渠閣上的大瓦改制而成,也有人說該硯的樣式形制屬石渠硯式,取自漢代石渠閣的建築布局特點,硯堂周邊以水槽環繞。石渠硯蘊藏了古代文人 對石渠閣文化精神的向往與寄托。

蘇轼,這個神交已久的朋友,經過近千年的時光穿梭,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似乎貼近了。朋友的朋友的後代和我同輩,應該也是我的朋友,妹妹的親戚也是我的親戚。這樣說來陳先生與我便亦友亦親了。

這朋友加親戚的陳先生是性情中人,他不時念叨不滿周歲的孫子,說一次在酒桌上請一位精通命理的先生給小孫子算命,問小孫子将來有沒有出息,有多大出息。命理先生看了小孩的照片,問明生辰八字,掰着指頭算了半天給出了答案,說小孩長大後将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知識分子還是高級的,樂得陳先生心花怒放,忙不停地給各位敬煙添酒,這故事也逗得我們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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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士文 抱着北宋 刺史 陳懽公第三十二世孫

如果真如算命先生說的那樣,孩子長大不求官不求财而求知, 倒真有點曆史回歸的意味,畢竟這些年财富的觀念被扭曲了。

這讓我想起了蘇轼的一首“洗兒詩”,“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隻望我兒魯且愚, 無災無難到公卿”。

蘇轼自嘲被聰明誤了一生,實實在在是借小兒發牢騷,希望兒子“魯且愚”,是抒發自己的悲憤, 控訴官場的黑暗,斥責朝廷對自己的不公。唯“無災無難到公卿”是心裡對兒子的真實寄托,哪怕這個結果以孩子的“魯且愚“為代價。

蘇轼一生素性暢達,非常樂觀地應對生活中的不幸,但他畢竟遭到太多的劫難。他四十三歲因“烏台詩案”被貶黃州,五十六歲因黨争被貶惠州,六十二歲被貶海南儋州,這是僅比死罪輕一等的判決。

偉大的宋朝被陳寅恪先生稱之為“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然而 ,中華文化之巅的趙宋之世在其鼎盛之時卻如此虧待甚至虐待文化之颠上的這位奇才,這顆明珠, 實在是那個時代的恥辱。真不知道“華夏民族之文化”與華夏民族之政治為何如此扭曲。

當年蘇轼借兒子初生,創作了遊戲詩篇,狠狠幽默了一把。如今他的朋友陳夢英的後代中,又一個孩子出生了,孩子的父母沒有經曆過蘇東坡的人生坎坷,如果讓他們寫一首“洗兒詩”,後兩句大概會是“隻望我兒敏且智,無災無難度平生”。

千年的光陰流水般逝去,人世間生命生生不息。從陳先生和他的小孫子追溯到陳夢英,時間的距離好像縮短了。再看留在湛江遂溪縣雙村的那方石渠硯和其中牽連着蘇轼和陳夢英的友誼,人類精神、文化、思想的傳承也同生命一樣,生生不息。這好像印證了蘇轼“物與我皆無盡也”的哲學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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