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世界上,單位“米”已經成為運用最廣泛的計量單位之一。可是,你知道嗎?這個單位其實非常年輕,它是法國大革命的産物,而且為了這個單位的制定,還造成了一樁令人扼腕歎息的悲劇。
1791年3月25日,法國國民議會決定采納隻基于一個長度基本單位“米”的計量制度。米以及由它所衍生出來的公裡、公尺從此正式登上曆史舞台。
“米”的誕生在歐洲曆史上可是件大事,因為在此之前,歐洲根本就沒有特别準的固定長度度量衡。比較通行的度量方法,是将人一隻腳的長度定位為尺(foot)。可這個腳長到底是誰的呢?16世紀時的德國人曾想過一個辦法,他們在某個禮拜日守在某教堂,測量了頭16個從教堂出來的男子的腳長(理由是:這些人是被上帝選中的),取平均值得出了所謂的“德尺”。
這還算比較靠譜的方法,至于流傳至今的“英尺”就比較扯了,英國人規定英尺以國王的腳長為标準,可國王們的腳大小不一。每換個國王重量一遍?這日子誰受得了!所以到了13世紀,時任國王的約翰在調解手下封臣因此而起的土地糾紛時,忍無可忍地在地上踩了一腳,指着自己的腳印說了句“都别争了,以後這就是一尺”。此後的英尺就以約翰的鞋号做了标準尺碼,其腳印的倒模至今仍藏在大英博物館裡。
大革命時期的法國人把國王腦袋砍了,也不咋信上帝了,再像以前那麼個量法顯然不合适。于是,法國人決定玩個大的:他們要将穿越巴黎的那條子午線長度的四千萬分之一(也就是北極到赤道距離的千萬分之一)定為一米。
以地球為标準,這下沒人有意見了吧?但問題是,地球到底有多大呢?雖然18世紀末的歐洲人已經對此有個大體的估計,但精确數值還真沒有。于是,法蘭西科學院派出了德爾布朗和梅尚兩位科學家,一個朝南一個奔北,希望在法國兩端重新進行一遍精确的測量。
兩位科學家這一路上走得相當艱辛,那會兒正是法國大革命中最為恐怖的“恐怖十年”,社會極度混亂。往北走的德爾布朗多次躲過暴民的追捕,向南的梅尚更是被抓住過一回,差點上了絞架,但是因為有着“為世界制定新規則”的理想召喚,兩位科學家最終完成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當他們回到巴黎時,已經是拿破侖上台執政,拿破侖像歡迎得勝歸來的将軍般為兩位學者舉行了盛大的“凱旋式”。凱旋式上,這位戰神對兩人脫帽鞠躬緻敬,并不無羨慕地說:“有一天,我和我的将軍們的勝利都将成為過眼雲煙,但二位的成就卻會永載史冊。”拿破侖不愧為一代英主,這話真的言中了。
故事到此,本來應該是個喜劇。可惜的是參與測量的梅尚是個太過認真的人,回到巴黎後,他還拿着手稿反複演算,結果發現測量可能有一點微小的偏差。強烈的負罪感折磨着這位學者,他整晚整晚失眠,精神幾近崩潰。為修正這個失誤,梅尚在兩年後又自掏腰包再次啟程,結果積勞成疾,不幸病死在半路上。深刻自責的梅尚在遺稿中還在談這件事,請求法國人民和學院同僚們寬恕自己的失誤。
百餘年後,人們通過衛星精準測量,發現從地球極點到赤道的經線其“理論長度”應為10002290米,平均到每米,誤差隻有0.02毫米。更為關鍵的是,進一步研究發現,由于現實中的地球不是标準的正球體,以梅尚當年所掌握的技術,其實不可能得出完全準确的結果。也就是說,梅尚對自己的苛求,注定是一場無法成功的悲劇。
18-19世紀是人類曆史最昂揚向上的年代,那時的人類如同一個青春期的少年,執着地相信世界存在一個終極真理,而且通過理性的思辨,我們可以把握它。正是這種理想,才有了梅尚的執着,也才有了科學革命,但也造成了法國大革命以真理之名殺人的亂象,以及梅尚客死他鄉的悲劇。但如果沒有那份“年少輕狂”,人類同樣也不會迎來科學曙光——或許我們現在還在用自己的腳掌,自說自話地衡量着整個世界。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王昱
壹點号 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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