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大附中學生拍攝口罩花留作紀念。

新安中學高三學子遛鵝。

深大附中師生共同參與的趣味運動一一氣球接力賽。

6月7—9日,深圳5.12萬考生走進了高考考場。

這場如期而至的高考,對于深圳應屆考生而言,卻是來之不易的——因為,就在幾個月前,這座城市還在艱難地應對疫情的挑戰。這一屆高三學子也度過了一段尤為難忘的時光——因疫情防控要求,深圳的學校從2月21日起高三師生及後勤員工全部留校,直到4月上旬。他們的學習和生活被暫時規範在校園裡,師生們同宿校園、同舟共濟,直面“高考”、“防疫”兩場大考。

這40多天的生活,他們之間不僅僅發生着教與學的互動,還在各種生活互動、工作互動中締結了深情厚誼。這段疫情下的備考歲月,也是理想醞釀、友情沉澱的精彩時光,彙成了這一代深圳應屆考生不可磨滅的集體記憶。

而當高考落幕時,深圳赴考的學子們也開始重新思捋那段塵封的記憶。每個人都有一份獨家的、珍藏的高三故事存留在心底,在防疫大考和學業大考“交卷”之後,這段記憶也将激勵他們開啟新的人生起點,邁向更精彩的未來。

高考備考期間

在醞釀理想和耐心等待中交出歡樂答

高考謝幕後,回眸在學校的40多天,學子們已經有點兒“雲淡風輕”的感覺。在他們的記憶裡,那是一段理想萌動,厚積薄發的快樂時光。

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深圳高三學子不經意間目睹了老師嚴肅外表下的“另一面”。福田區外國語高級中學高三(1)班學子林洽鋒想起,3月的一個周末,昔日不苟言笑的地理老師竟然露了一手“才藝”。“我們有個休息室,裡面會有一些類似于k歌的設備。”當天,大家都聽到一個磁性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地理老師,他在忘情地舉着麥唱《聽海》!”

歌聲瞬間消弭了代溝。很快,這個休息室成了師生們“k歌接力”的舞台。“老師把麥遞給了我們,接下來就輪到我們的表演。”連同林洽鋒在内的二三十個同學輪流放歌,周傑倫的成名曲一直在反複循環。這場特别的“演唱會”為教學期間的生活平添了樂趣。“這真是一場特别的解壓活動,那一刻,我們積聚已久的情緒終于充分釋放了。”

無獨有偶。同樣在三月,深圳高級中學(集團)中心校區,也有音樂的因子在躍動。高三學生、合唱團成員許雅棋,高三學生、小提琴手林衍旭從少年時代起,就是國内外各大演出的常客。緣分讓昔日的演出夥伴成為了高中同學。然而,在這個沖刺的階段,他們卻沒辦法在音樂廳聯手演出。

直到三月中旬的一個夜晚,這群少年們終于醞釀出一個大膽的創意。“有人提議,要不要來一場‘走廊上的音樂會’?”林衍旭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大家演奏演唱的熱情也持續高漲。

高中生涯即将走向終點,無論“走廊音樂會”有多簡陋,它也是值得紀念的一場“視聽盛會”。昔日演出的熱門曲目湧向腦海,心照不宣的各位就開始默契地吹拉彈唱。林衍旭回想起來,這場沒有舞台的演出,是他人生中最特别的演出之一。“當時心情很激動,小夥伴們一起湧向了走廊,而我的腿也在發抖……”林衍旭站立在走廊上的“消火栓”包裝箱鐵皮上,墊高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他拉響小提琴,其他同學的樂器也同步奏起,這個因疫情而寂靜的夜空就這樣被動聽的旋律劃破。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他們在鎂光燈聚焦的國内、國際舞台上演繹過無數次的曲目,此時别有一番風味。鋼琴聲、歌聲、小提琴聲的交融和混響……同學們一起完成了交響的接力。

林衍旭回憶,月光投影下,校外空空如也的街道和馬路,竟然出現了兩個人影。兩位路人為學子們的精彩演出狠狠地鼓起了掌:“再來,再來一首!”林衍旭和許雅棋都有些意外,這場自娛自樂的演出居然還有校外觀衆。

“那,就再奏一曲,當成春天的禮物送給素不相識的兩位知音吧。”林衍旭心想。

這些“歌聲”,是2022屆高三學生用别出心裁的方式——林衍旭說,高考結束了,高中生涯也畫下句号,但他的腦海裡必定會留出一個位置,小心翼翼地存放那個夜晚的“走廊音樂會”。

40多天的時光裡,深圳校園的文體活動、放松活動從未停歇。校園大門“緊閉”,但快樂和歡笑從未缺失。福田區外國語高級中學高三曆史教師劉香儒說,同學們對學校産生了越來越微妙的感情,以至于後來疫情好轉,周末可以離校返家時,仍有許多同學主動申請留校。“這是以前極少發生的情況,看來很多同學都把學校當成了‘第二家園’。”

高考收官期間

在分别與交接之時書寫情誼的答卷

高考收官,意味着離别的日子也臨近了。高中三年,許多無法割舍的人和物,正在許多學子的腦海裡盤旋。

高三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有很多“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部分學子成年的第一個生日,是在這個期間度過的。比如,深圳高級中學(集團)高三學子黎想記得,她18歲生日時收到的最别緻的一份禮物,是老師突然從講台下掏出來的,由老師自己親手DIY的“蛋糕盤”。“我記得那個蛋糕的味道有點贊。”

深圳高級中學(集團)高三學子顔錦恒想起,3月初,學校的“愛心理發小屋”上線,老師們紛紛變身理發師,給他設計了“漂亮不漂亮不好說,但挺舒服的”發型。“原來老師不僅可以‘妙手解難題’,也可以‘妙手理青絲’。”

福田區外國語高級中學高三(10)班學生張紫婷會記得食堂大叔的叮囑——“你一定要考個好大學啊”。這三年來,張紫婷在校的早餐,色香俱全的“炒河粉”幾乎是必點選項,這也是食堂大叔的“傑作”。而當高考落幕後,她也要和這份家常小吃依依惜别。

深圳大學附屬中學高三學子周雨彤有點舍不得宿舍裡自己儲藏零食的“小倉庫”。在學校裡,還有一片隻有自己才知道的角落:“有一片空地是我平時練聲的地方,我經常會在那裡喊‘嘿哈,嘿哈’,然後有隻小鳥也會跟着叫一聲。”周雨彤說,離校之前,應該會和小鳥說聲拜拜吧。

如果說前幾天大家都在忙着“交卷”,那麼接下來忙碌的就是“交接”。學校裡還有一些特别的“吉祥物”,畢業生們要托付給師弟師妹們。

比如,新安中學(集團)高中部的“校寶”,就是2月底孵化出的一隻小鵝。這隻小鵝,是從五個鵝蛋中成功孵化的唯一一個,新安中學(集團)高中部校長袁衛星将這個生命帶進學校,也将特殊的教育寓意蘊含其中。“這次疫情,也是開展‘生命教育’的一次重要契機,很多師生都在重新反思疾病,同時也在思索生命的意義。”而這隻“小鵝”的成長,既見證了生命的嬌嫩,也見證了生命的頑強。短短一個月時間,在師生們的精心呵護下,小鵝很快長成了大鵝,成為了師生們的“知心伴侶”。

“遛鵝”成為了高三師生們熱愛的一項“娛樂活動”。肥頭肥腦的大鵝,耳朵裡也裝進了許多學子的悄悄話。“我跟你說,你要乖乖的,要不今晚我就把你給炖了”,“不要告密,我知道你會偷偷把我跟你講的話,告訴校長和老師。”

然而,轉眼之間,畢業的時節即将來臨。同學們也即将迎來和“大鵝”的告别。高三學子米樹函說,一定會叮囑師弟師妹們把大鵝照顧好。“一個學期之後我還要回來看它!”

深圳大學附屬中學的“吉祥物”是一隻叫“大橘”的母貓。“我們可太愛她了,當時我們大家一起衆籌買貓糧來照顧她……”高三學生黃希婷說,有很多小秘密隻有“天知地知,我知大橘知”,即使将來分隔千裡,她也能和大橘“心靈感應”。

“我沒有什麼留給師弟師妹們的,就隻有一把‘寶劍’”,福田區外國語高級中學高三(1)班學子林洽鋒所說的“寶劍”,實際上是一把形狀和色澤與“木劍”相似的木條。“不知道是哪一屆學長留下來的,現在是我們宿舍的‘鎮舍之寶’……有段時間,我們會想着用這把‘寶劍’斬殺病毒。”從考場出來,林洽鋒對着空氣做了個“揮劍”的手勢。

“在合唱教室,有存放了300餘首譜子的譜櫃”,這是紅嶺中學(集團)高中部金聲合唱團的“傳家寶”,是十多年來一代代“金聲”人的心血結晶,“高二的時候,我為了記住曲譜存放的位置,就自己做了一份地圖——後來,這個‘地圖’就形成了傳統,被張貼在合唱教室門外(或譜櫃上)。”紅嶺中學學子林錦鵬期望,在自己離校後,金聲的後輩們能繼承這個“傳統”,做好地圖的保存和更新。

靜候放榜期間

朝着理想的方向開足馬力下一張答卷在新的路口

高考已經過去,深圳的高三學子也在走向新的生活,朝着理想的方向開足馬力。

深圳高級中學(集團)高三學子、深圳女孩何牧謠曾在北京冬奧開幕式上“一舞成名”,受疫情影響,她想要“舞遍世界,舞遍四海”的理想,一度隻能暫時擱置。

“好像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沒有在擁有觀衆的場地上跳舞了”,有的時候,何牧謠會在小房間裡對着牆壁起舞,幻想着台下都是觀衆——不過,暫時失去的一切終歸會重新回來,高考過後,何牧謠的下一站仍然是“起舞”；她将耐心等待心儀學校的錄取通知,等待下一個“翩翩起舞”的舞台。

紅嶺中學高三學子張翹的夢想是當一名搖滾音樂人。實際上,作為學校的樂團成員,他編寫的曲作多次随團在深圳乃至全國的大型舞台上奏響。他報讀了北京兩所知名學府的電影配樂、編曲專業。“我很希望将來能策辦一場屬于自己的音樂節,和自己的樂隊一起,唱自己寫的歌,穿自己風格的衣服,帶着觀衆一起蹦……”

紅嶺中學考生吳睿城是圍棋“業餘四段”,“今年的高考作文題和圍棋有關,‘本手,俗手,妙手’也是我從小熟知的術語。”他也像一位缜密的棋手一樣,開始了對未來的憧憬和規劃:“我會進一步學習與财經、經濟相關的知識,未來也想從事經濟方面的工作,用‘棋理’來研析世界經濟的深刻道理。”

翠園中學高三學子楊文楷結束高考之後,又要開始鼓搗他的“黑科技”了。他此前與小組成員合作的《超能井蓋——城市内澇預警系統及智能終端》項目曾入圍第七屆中國國際“互聯網 ”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全國總決賽。“小時候我就很喜歡看科教頻道的《我愛發明》,現在高考結束了,我又有更多的時間精進自己的科技研究。”他期望,自己未來可以在人工智能領域有更多的建樹。

深圳第二外國語學校高三學子李澤然有着超越年齡的成熟,他的願望是當一名曆史學者。“未來,我打算在史學領域做更加深入的研究。”他表示,曆史學是建立在曆史唯物主義的哲學觀點上來的,未來他要緻力于推廣曆史學方法論的大衆化,“如果我是一位曆史老師,我會努力讓學生養成全面的唯物主義的曆史學原理體系。”

高考已經謝幕,但新的人生“答卷”才剛剛發放。深圳大學附屬教育集團總校長、深大附中黨委書記、校長劉為基也引用高考作文題中的典故勉勵學子們:“十年寒窗練就‘本手’,高考考場牛刀小試；厚積薄發‘妙手’自成,人生路上行穩緻遠。”他期待,深圳學子結束中學生涯之後,會在未來的人生“妙手疊出”,交出璀璨答卷。

統籌:南都記者 周正陽

采寫:南都記者 周正陽 伍曼娜 何思敏 謝粵蕾 王童

通訊員 任朝州

攝影:南都記者 霍健斌 趙炎雄 劉有志 冷鋒 許松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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