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殊能，必有殊氣。接前文“明目”，話“活血消積與治耳聾”。

提要：①蝙蝠是“禽獸”；②蝙蝠的吃食與活血的功效；③蝙蝠的聽覺與治耳聾。

蝙蝠屬動物藥。動物，古人稱為“蟲”。蟲，按“形”有羽蟲（禽類）、毛蟲（獸類）、甲蟲（介類）、鱗蟲（魚類）、倮蟲（人類）之分；按“生”有胎、卵、風、濕、化之異。威猛的老虎被稱為“大蟲”，按分類屬“毛蟲”，屬胎生。蝙蝠有些特殊，它屬于哪一類呢？

然有羽、毛、鱗、介、倮之形，胎、卵、風、濕、化生之異，蠢動含靈，各具性氣。

——《本草綱目·蟲部第三十九卷》

李時珍将蝙蝠歸為禽類。但是，禽類羽蟲有什麼特點？“二足而羽謂之禽。”蝙蝠卻有四足。那麼，它是獸類屬毛蟲？“四足而毛謂之獸。”蝙蝠卻有翅膀，會飛。常言謂“飛禽走獸”，蝙蝠介于禽獸之間。從“生”來看，禽類大部分是卵生，但是蝙蝠是哺乳動物——胎生，從這一點看它更接近于獸類。

蝙蝠，是真正的“禽獸”。

蝙蝠的吃食與活血的功效

禽獸類血肉之品，大都有補益作用，很多可以入血分補血，最有名的比如阿膠。蝙蝠比較特殊，作為藥物它不具備這樣的作用。它和它的糞便夜明砂的功效是——活血消積。夜明砂味辛，通利行血之性強于蝙蝠，可以攻血消積。

從它的吃食分析：蝙蝠吃的東西很雜，但大多數小型蝙蝠都是以昆蟲類小動物為食物。很多昆蟲也是藥物，多具有破血逐瘀的功效，如䗪蟲、虻蟲、土鼈蟲、蜚蠊（小強）、斑蝥等等，飛蟲類也有很多，隻是難于取用入藥而已。其中，吸血的蚊子，也是蝙蝠的家常便飯。除此之外，還有的種類的蝙蝠以動物的血液為食。由此，蝙蝠和夜明砂活血消積的功效也就不難理解了。

這仍然是“象”思維的推理方式。

夜明砂及蝙蝠，皆厥陰肝經血分藥也，能活血消積。故所治目翳盲障，瘧鬾疳驚，淋帶，瘰疬癰腫，皆厥陰之病也。

————《本草綱目·禽部第四十八卷·禽之二·伏翼》

伏翼屎者，食蚊而化之者也，蚊之吮血，不減蛭、虻，故亦可以攻血積。《本草》稱其能下死胎，則其能攻血塊也何疑？

——《醫方考·卷四·肥氣丸息贲丸伏梁丸痞氣奔豚丸五方總考·伏翼屎》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另一味藥——五靈脂，寒号鳥的糞便，也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寒号鳥和蝙蝠确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同是會飛的哺乳動物、肉翅、四足、居于高山洞穴等等。

另外，夜明砂還可以治療瘰疬、癰疽等，和活血消積的功效不無關系。

【選方】

·金瘡出血不止，成内漏：用蝙蝠二枚，燒末。水服方寸匕，當下水而血消也。（《劉涓子鬼遺方》）

·幹血氣痛：蝙蝠一個，燒存性。每酒服一錢，即愈。《生生編》

·婦人斷産：蝙蝠一個燒研，以五朝酒浮調下。（《摘玄方》）

蝙蝠的聽覺與治耳聾

蝙蝠分辨聲音的本領很高，前文也提到了它耳的回聲定位系統。從現象層面分析，實際上涉及到聽覺範疇。具有這樣的特殊本領，是否有助于耳聾的治療呢？

伏翼治耳聾的說法，在中醫文獻裡沒有看到，但在民間應該是有傳用的。從王羲之《天鼠（膏）帖》中，可知王羲之向友人詢問天鼠膏治療耳聾的事情。就一句話，16個字：

天鼠膏治耳聾有驗不?有驗者乃是要藥。

對于夜明砂治療聤耳流膿，在中醫文獻裡倒是有記載。

聤耳出汁：夜明砂二錢，麝香一字，為末。拭淨摻之。（《聖濟》）

耳道流膿，聽力受影響，用夜明砂，取得是其通利活血消積的功效。氣血瘀滞類的耳聾，夜明砂都是可以用的。但個人猜測，可能與王羲之問的耳聾不是一回事。

存疑。

本文仍然是用傳統的“象思維”的方式來認識蝙蝠。現象層面的規律很有趣，它不低級，隻是看待問題的維度不同。

西方傳統認識論以“體”為取向，以空間和組成為本位，主要研究現象背後的規律，形成了以實體求原為基本方法的“體科學”；中國傳統認識論則是以“象”為取向，以時間和整體為本位，主要現象層面的規律，形成了以觀物取象為基本方法的“象科學”。中醫學，是象科學的代表。

——劉長林《中國象科學觀易道與醫兵》

未完待續

小知識：

蝙蝠是蚊子的天敵，古人曾用來驅蚊。

伏翼，主蚊子。五月五日取倒懸者曬幹，和桂、薰陸香為末，燒之，蚊子去。

——唐·陳藏器《本草拾遺》

輕松一下：

武松打“大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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