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水一方

圖/來自于網絡

張愛玲筆下《色戒》寫了一場學生刺殺漢奸不成的故事，故事的結局是荒涼，散場了在空蕩蕩的城裡如同夢、如同煙消散了。在那個時代毛毛的月亮上沒下一點痕迹。

文中的王佳芝的出場是驚豔出場的，盡管她沒有手上閃亮的鴿子蛋鑽戒，也沒有那一口各位太太身披的“一口鐘”，但是還是不由的在牌桌的耀眼的燈光下，驚豔着、閃亮着。

酷烈的光與影更托出佳芝的胸前丘壑，一張臉也禁得起無情的當頭照射。稍嫌尖窄的額，發腳也參差不齊，不知道怎麼倒給那秀麗的六角臉更添了幾分秀氣。臉上淡妝，隻有兩片精工雕琢的薄嘴唇塗得亮汪汪的，嬌紅欲滴。雲鬓蓬松往上掃，後發齊肩，光着手臂，電藍水漬紋緞齊膝旗袍，小圓角衣領隻半寸高，像洋服一樣。

王佳芝記得當初來從香港來上海的目的，作為一名特殊的學生肩負着一個重要的任務，繼續完成刺殺，她是學校的花旦扮演麥太太，接近易先生，完成刺殺。

故事就是這樣簡單，其實她就是一名初出茅廬的間諜。

王佳芝，港大的學生，是學校劇團的當家花旦，演過慷慨激昂的曆史劇。在邝裕民他們幾個小團體的設計下，想用美人計來刺殺一個漢奸，這個漢奸就是易先生。那這個美人就是王佳芝。開篇寫過王佳芝的美。

她通過邝裕民的關系認識了來香港的易太太，因為王佳芝是本地人，陪易太太買東西，也熟識起來。後來在牌桌上以做衣服的借口，留電話給老易。

等待，漫長的等待，老易沒有打電話來，接到易太太的電話，他們要回上海了。

王佳芝所有的付出歸零。

後轉學上海，地下工作者又搭上了他們。她見到了老易，一切又有了個目的。

男人舍得為你花錢不一定是真心愛你，但是不舍得為你花錢的男人一定是不愛你的。

這句話确實無比正确。套用在哪個時代都很奏效。

易先生是個忙的不着家的男人，是個仿佛做大事不會記得生活細節的，是個不狠在乎女人有沒有首飾的人、是個不會在意女人戴不戴首飾的人。

麻将桌上白天也開着強光的燈下，洗牌的是時候鑽戒光芒四射......

易太太道：“掮客送上門來不過好在方便，又可以留着多看幾天。品芬的東西有時候倒是外頭沒有的。上次那隻火油鑽，不肯買給我。”說着白了易先生一眼。“現在該要多少錢了？火油鑽沒毛病的，漲到十幾兩、幾十兩金子一克拉，品芬還說火油鑽粉紅鑽都是有價無市。”

易先生笑道：“你那隻火油鑽十幾克拉，又不是鴿子蛋，‘鑽石’也是石頭，戴在手上牌都打不動了。”

易太太道：“不買還要聽你這些話！”

有價無市的粉紅鑽還是有人能買的起的，六克拉粉紅鑽不但有價而且有市。

麻将桌上唯獨佳芝沒有鑽戒，易先生看見了，也記在了心底，這個“石頭”如同石頭記的故事一般牢牢的記在了老易的心底，他一直記得佳芝手上是沒有鑽戒的。說了買戒指做紀念都不是佳芝主動要求買的。

易先生說：“我們的今天值得紀念，這要買個戒指…..”

佳芝一直以為易先生不過是随口說說，還惦記着是不是要提醒他，使得他能去那家邝裕民們準備好埋伏的珠寶店。

他笑道：“我們不是要買個戒指做紀念嗎？就是鑽戒好不好？要好點的。”

傳說中的有價無市的粉紅鑽，到底還是有市場的，因為有欣賞的人還有心上的人，好花送佳人，好鑽戒也送佳人。易先生在易太太面前的舍不得，其實就是不值得，舍不得給易太太買的粉紅鑽戒值得給佳芝買。所以易先生特别強調：要好點的。

留學日本的易先生，一向端着架子不肯講英文，而在珠寶店裡與印度珠寶老闆講了英文，是為了買一點好點兒的戒指給王佳芝。這些佳芝看在眼裡，也感動在心裡了。

“六克拉。”當珠寶店主拿出戒指讓佳芝試戴，佳芝的内心是複雜的，那個一千零一夜的童話裡的故事和夢境在她的腦海裡盤旋，是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嗎？是夢境還是幻覺？是轉瞬即逝的美好？她耳邊還有易先生的話：“我外行，你喜歡就是了！”

他這安逸的小鷹巢值得留戀。牆根斜倚着的大鏡子照着她的腳，踏在牡丹花叢中。是天方夜譚裡的市場，才會無意中發現奇珍異寶。她把那粉紅鑽戒戴在手上側過來側過去地看，與她玫瑰紅的指甲油一比，其實不過微紅，也不太大，但是光頭極足，亮閃閃的，異星一樣，紅得有種神秘感。可惜不過是舞台上的小道具，而且隻用這麼一會工夫，使人感到惆怅。

心裡的惆怅與慌亂，她覺得她有點愛上老易了。她不信，但是也無法斬釘截鐵的說不是。

在她糾結愛與不愛老易的時刻，老易側影在她的眼裡，一種溫柔憐惜的神氣，一枚六克拉粉紅鑽戒的飽含深情!

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心下轟然二聲，低聲說：“快走”！

老易以敏感的職業素養，迅速消失.....

佳芝恍惚了，愛的代價，愛的價值，她愛他，她知道他也愛他，這枚鑽戒就是證明，也是紀念......

易先生中了在美人計，但在千鈞一發的時刻，美人臨時變計放走了他，他心有餘悸，但是心底覺得佳芝是真愛她的，是他生平第一個粉紅知己，所以才要買個粉紅鑽戒送給她。

他遺憾着，不然能把她留在身邊。

看來，易先生也是愛佳芝的。

老易對戰局的不樂觀，但是想到佳芝，他就覺得雖然他會恨她，老易想着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他覺得她永遠會依傍他，就是他的人他的鬼。老易想着這些，頓時滿臉三分春色，因為失去她太快，又精神恍惚。他的話語還在飄在風中。

他笑道：“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真來晚了……”

官場的不守時登峰造極，對于易先生這樣身份的人能如此謙虛的、态度坦誠的對等他的女人說話，必然也是心裡有佳芝的。他曾内心柔軟過，至少在見到佳芝的那個時刻。

那枚隻讓佳芝試戴過的粉紅鑽戒的票據還揣在貼着離心髒最近都部位的衣兜裡，這枚粉紅的鑽戒是她的幸運，還是他的幸運？還是他們的信物？

回到家，在太太們的麻将桌前，在喧嚣聲中，他悄然的走了出去，是為了沉靜和懷念她？還是為了定神凝氣？為了驚魂未定？還是為了好好回憶？

大概是紀念吧，好好回憶，這個高他半頭的女子，美人計中美人中計的僵局，美人灰飛煙滅，如飛蛾，為了愛……

老易還是那三分惆怅三分春色，嘴角抽動了一下，腦海裡閃過……

寫到這裡也讀到了張愛玲女士取标題和行文一語雙關的高明之處:

《色戒》這個标題到底是六克拉粉紅色的鑽戒簡稱的《色戒》，還是老易心想以後心無旁骛，戒掉所有該想的和不該想的人，從此心裡隻揣着佳芝……

歡迎讀者在留言區讨論……

在水一方

2019.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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