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所追尋的古意,不僅意味着年代上的古舊,更暗示德行上的高貴。
——[英]柯律格《長物》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阡陌縱橫,山川靈秀」曾是無數文人騷客豔羨的生活境界,明書《長物志》開篇直叙「居山水間者為上」,陶公著文乃其君子志趣使然,後世之人則将他們對這種生活的向往付諸實踐,營造其理想的居住環境。委身于城中室廬,卻存山林之志,非僅是文人玩物怡情之外的精神歸旨,亦為今人之所求。
當君子無法寄情山野,便在鬧市擇善而居,他們的情感世界、生活趣味、審美理念,皆化作一室之雅,室内的諸般細節,都成為其審美理想的載體。居室環境強調「室廬有制,貴其爽而清、古而潔也……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貴其精而便、簡而裁、巧而自然也」。世上百室,而生萬态,唯韻士所居的一方天地,其高雅絕俗之趣不改。
好雅者,須存古,在中國審美文化的發展中,收集名畫、法書、古器,摩玩舒卷,陳設布置,一直乃文人士大夫學識和風雅的象征。「雅俗之分,在于古玩之有無」,他們認為在居室裡放置古玩,可以使居室生典雅高貴之氣,是故君子一凡身心之修養、耳目之供給,莫不稽古而寄情。而「目不識古,軒窗幾案,毫無韻物」則為其所摒棄,「韻物」指的就是陳設器具的古雅逸趣。
中國美術史專家[英]柯律格在《長物》中論道:文人所追尋的古意不僅意味着年代上的古舊,更暗示德行上的高貴。「齋室之中,坐陳鐘鼎,幾列琴書,疏竹卷石,榻排松窗之下,圖展蘭室之中,摹寫雲林,不矜于世,不問于時」……此中安性閑事,文人雅道,無不是借具象之物,修身養性,陶冶心靈,從而體悟抽象的義理。
博古雅玩,格古明心,人們在以物質架構「素居」的同時,就已賦予了其精神的意義,與其說是以身外餘物的生活器物為志,不若言之為一種由器而道的哲學理念,它既非重己役物,又非物役人非,而是在自然和諧的空間關系中,造就理想的生活環境,感受天人湊泊的精微韻律。
清逸之情,非山林不能移,澹遠之旨,非素居不能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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