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團隊南門太守

在人們印象中，發生在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8年）的赤壁之戰是一場波谲雲詭、壯志淩霄的空前大決戰，不僅雙方投入的兵力巨大，而且其中充滿了勇氣和智謀的較量，甚至還穿插了反間計、苦肉計和美人計等等。

在人們印象中，這一仗可謂江山如畫、英雄如虎、美女如雲。尤其是年輕的諸葛亮，是此次戰役的總策劃和主角，舌戰群儒、借東風、草船借箭……這些故事早已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然而，根據正史的記載，這些故事都是沒有的，赤壁之戰的過程非常簡單，隻是發生在長江上的一次遭遇戰。

唯一有的，是孫劉聯軍使用了火攻。《三國志》記載，雙方相遇于赤壁，此時曹軍中發生了疫情。剛一交戰曹軍就敗退了，曹操下令在江北紮營，周瑜率軍駐紮在南岸。周瑜的部将黃蓋建議：“今寇衆我寡，難與持久。然觀操軍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周瑜同意，于是找來“蒙沖鬥艦數十艘”，裡面裝上柴草，澆上油脂，外面裹上帷幕，上面再插上牙旗。黃蓋先給曹操送去一封信，實施詐降。又準備了輕舟，系在大船後面，一塊前進。曹軍将士伸着脖子都在那裡觀望，都以為是黃蓋來投降。黃蓋趁機放出諸船，同時點火。這時風很大，全部燒向曹軍水營。頃刻之間，煙炎張天，人馬燒死和落水溺死的很多，曹軍大敗。

《江表傳》補充了一些細節，說曹操吃不準黃蓋信中所說是真是假，還特地召見信使。曹操親口對送信的人說：“蓋若信實，當授爵賞，超于前後也。”到了交戰的那天，黃蓋先命人準備了輕舟10隻，把幹燥的荻草和枯柴堆在船上，澆上魚油，用赤色的幔布蓋着，在船上插上旌旗龍幡。這時江面上刮起了東南風，這10隻輕舟在前，到江中心時升起帆。黃蓋手持火把，讓部下沖對面大喊：“投降了！投降了！”曹軍将士聞聽都出來觀看，離曹軍還有2裡多地時，孫吳的各小船上同時點火，火烈風猛，船行如箭，燒向曹軍的戰船，并“延及岸邊營柴”。周瑜趁勢揮師跟進，一時間雷鼓大作，曹軍大敗。

可以說，曹操在赤壁之所以大敗，就敗在了火攻上。在冷兵器時代，火攻和水攻都是重要的作戰手段。《孫子兵法》13篇中專門有“火攻篇”，将火攻分成五類：一是用火燒敵軍的人馬，二是用火燒敵軍的物資儲備，三是用火燒敵軍的裝備，四是用火燒敵軍的倉庫，五是用火燒敵軍的運糧通道。《孫子兵法》強調，發起火攻要看天時，放火要選擇日子。天時，指天氣幹燥的時候。日子，指的是月亮行至箕、壁、翼、轸這4個星宿位置的那天。《孫子兵法》認為，凡是月亮行于這4個星宿位置的時候，就是起風的日子。

曹操對《孫子兵法》有深入研究，曾專門注解過該書，被認為是自《孫子兵法》誕生以來最出色的11種注本之一。在注解“火攻篇”時，曹操對火攻的作用有深刻認識，認為“火佐者，取勝明也”。曹操對火攻有着系統性研究，提出“以火攻，當擇時日也。因奸人也”，這裡提到了發動火攻的兩大條件：一要選擇合适的天時，在有利于放火的時候發動火攻；二要要派人打入敵人内部，要讓火燒起來，必須有内應配合。

曹操的這些認識無疑是正确的，如果對照赤壁之戰中曹軍被火攻擊的情況，更能看出曹操對火攻是有研究的。那麼，這是不是曹操在失敗中總結的教訓呢？倒也未必，曹操為《孫子兵法》作注，大體上完成于官渡之戰前，也就是說，曹操對火攻的這些研究和認識，在赤壁之戰前就已經有了。

那麼，同樣在赤壁這樣的戰場，同時的季節裡，就連黃蓋都能想到火攻，精通兵法、又精通火攻的曹操為什麼沒有想到先用火去攻擊敵人呢？這主要是因為，在當時敵我雙方兵力及部署情況不同，曹操是集群作戰，大部隊由江陵出發，行動時集結在一起，對其發動火攻能造成最大損失；孫劉聯軍就不一樣了，他們由孫權、劉備、劉琦手下的多支軍隊組成，駐防分散，向其中的一部發起火攻，可能也會造成其一定損失，但對整個戰場而言，效果卻有限，所以曹操沒有考慮過這個辦法。

曹操率領的部隊相對集中，這給了黃蓋、周瑜以火攻的“靈感”，看來他們也是熟知兵法的。尤其是周瑜，在黃蓋提出火攻方案後，周瑜馬上意識到要想成功實施火攻還要有内應，這一點與曹操對火攻的認識簡直不謀而合，所以就有了黃蓋的詐降。在赤壁之戰中，曹操被孫劉聯軍的火攻打敗，不是曹操不知道火攻的威力，而是曹操對敵人的詐降失去了警惕。單純的火攻恐怕很難奏效，與詐降結合起來，這才讓火攻得以實現。

曹操對火攻很有研究，不過梳理曹操一生親身經曆或指揮的三十多場戰例，發現他在實戰中運用火攻的還真不多，除了早年參加的鎮壓黃巾軍的長社之戰有火攻外，其他戰例中幾乎沒有火攻的影子，而長社之戰中曹操隻是參與者，而不是指揮者。

俗話說“水火無情”，水攻與火攻具有同樣的威力，《孫子兵法》說“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相對于火攻，曹操在作戰實踐中運用更多的是水攻，水灌下邳、水洩邺縣等都取得了成功，這兩仗雖然不如關羽後來的“水淹七軍”有名，但也十分經典。

發動水攻也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孫子兵法》說水攻可以斷絕敵人的來往或退路，但不能奪取物資，也就是說可以殺傷、消耗敵人，而不能使自己一方的資源和實力得到增長。曹操也說“水佐者，但可以絕敵道，分敵軍，不可以奪敵蓄積”，如果敵方的物資積蓄對自己非常重要，那就不能采取水攻了。

參考資料：《三國志》，《江表傳》，《孫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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