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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作文題目該怎麼判斷

教育 更新时间:2024-07-20 21:15:30

高考作文題目該怎麼判斷?澎湃新聞記者 陳燦傑翼然、瀉玉、沁芳——本是三個虛構的亭子題名,卻随《紅樓夢》入選今年高考全國甲卷作文題,掀起一陣争議,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高考作文題目該怎麼判斷?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高考作文題目該怎麼判斷(高考作文閱卷老師)1

高考作文題目該怎麼判斷

澎湃新聞記者 陳燦傑

翼然、瀉玉、沁芳——本是三個虛構的亭子題名,卻随《紅樓夢》入選今年高考全國甲卷作文題,掀起一陣争議。

6月7日,“全國甲卷 難”闖入熱搜,正當網友為行文立意犯難時,不少高校教師已給出解讀。

在上海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詹丹看來,看沒看、懂不懂《紅樓夢》,與作文關聯并不高,不需過于糾結,但是,“命題者對材料的解釋有問題,與呈現的材料在邏輯上沒有自洽。”他表示,在解釋段落中,三個題名背後的優劣判斷、對“根據情境”的理解都存在誤導,限制了學生寫作的發揮空間。

2022年高考語文全國甲卷作文題。圖源網絡

“允不允許學生對材料進行質疑?”曾多次參與高考作文命題、閱卷的詹丹,同樣有個疑問:“如果學生把材料中命題者的闡釋觀點推翻了,卻又能夠自圓其說,這算不算一篇好作文?”

疑問背後,是多年來,詹丹對高考作文題“僞思辨”現象的反思,在他看來,在作文愈發教條、公式化的當下,命題套路、應試刷題教學、功利風氣,都在一點點偏頗着語文教育的初衷。

詹丹 受訪者供圖

【以下是澎湃新聞與詹丹的對話:】

“現在作文麻煩在于,命題者給出了立意,讓學生來揣摩”

澎湃新聞:《紅樓夢》進入高考作文題後,不少網友反饋難懂、難寫,在您看來,難點在哪?

詹丹:可以說不難,有點吓人的味道。網友覺得材料過于專業,不但要熟悉《紅樓夢》,甚至認為既要懂古詩文,又要懂園林藝術,才能寫出些門道,也有人把它等同于《紅樓夢》藝術賞析題,這其實把題目的基本要求理解偏了。畢竟這是在考寫作,不是考閱讀,做閱讀題當然需要你對原文理解得全面、透徹,而寫作題主要是結合自己學習和生活經驗來借題發揮,太糾結原文反而會把自己帶到坑裡。

實際上,基本要求在材料的第二段表達得比較明确,按照這第二段的要求來寫就可以。現在中學生經過寫作訓練,都會清楚真正的要求是在第二段呈現的,前面對《紅樓夢》的内容概述隻是一個由頭、引子或者說情境,然後過渡到你自己的學習生活,自己的經驗,加以論述、升華。

但也可以說比較難。是因為材料作文一般都要求扣緊材料,自由發揮度不大,特别是命題者在概述小說的内容後,又給出了比較具體的解釋,反而讓網友會覺得限制了思路。

說難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命題者對材料的解釋有問題,與呈現的材料在邏輯上沒有自洽。

第一,命題者解釋說,直接移用、借鑒化用、根據情境獨創,三種方法可以産生不同藝術效果。這會給人一個錯覺,不同藝術效果沒有優劣之分,但前面材料交代的内容,已經把直接移用、借鑒化用兩種淘汰了。

第二,命題者隻有在提第三種獨創時,才提出要根據情境,但“翼然”也好,“瀉玉”也好,都是根據情境拟制的。比如清客提到的“翼然”,是面對亭子而言的,而賈政說要跟水結合起來,也是考慮到他們當下所處的情境,隻不過他們考慮的情境元素相對單一,或者隻考慮到亭子,沒考慮到水,或者考慮了水,沒有顧及應制文字當有蘊藉含蓄的氣象。這樣,隻有把情境中自然山水、社會倫理、審美趣味等多種情境制約因素考慮周全了,才讓“沁芳”題額得到了認可。

但問題是,命題者解釋三種題名方式是并列的,這就讓人會産生誤解,好像前二種題名是跟情境無關的,這就把本來是考慮情境的多與少問題,帶到有和無的問題了。

澎湃新聞:您覺得這道作文題立意在哪?

詹丹:現在作文麻煩在什麼地方?命題者似乎已經給出了立意,讓學生從材料的行文中來揣摩這種立意。

剛才我說,由于題幹中,對原文的概述和命題者自身的闡釋并不完全一緻。所以你如果希望整體把握,就要細細揣摩,把題幹給你的前後内容抽取出公約數。這樣一揣摩,你會發現,獨創,也許是要經曆移用和化用階段。“沁芳”不是一下子就想到,先有人針對亭子,提出從《醉翁亭記》移用“翼然”一詞,賈政根據臨水,就提出用《醉翁亭記》中的“瀉出于兩峰間”的“瀉”,等到賈寶玉最後提出“沁芳”,看似新雅,但詞語的語法構成,跟“瀉玉”完全一緻,甚至可以想到《醉翁亭記》中本來就有“野芳發而幽香”“泉香而酒冽”這樣的佳句,這樣看上去是三個不同的人在“湊”答案,但實際有思維的發展,層層遞進,最後的落腳點是在獨創、創新。

但如果撇開命題者的立意,從另一個角度看,獨創未必都好,根據情境才是最關鍵。就以古典園林題匾額說,有好多就是直接借用名人的,用得嚴絲合縫,未必有人會指責你抄襲,反而說明你知識修養深,借用功夫好,大家進大觀園一開始題的“曲徑通幽”,就是直接借用,不是也挺好?

澎湃新聞:您覺得這道題給學生的發揮空間大嗎?

詹丹:這道題已經把三種不同藝術效果的關系給你梳理了出來,闡釋得比較清楚,讓考生發揮的空間反而不大。

如果材料本身是誤導的或者把現象闡釋得簡單化了,允不允許學生對材料進行質疑呢?如果學生把材料中命題者的闡釋觀點推翻了,卻又能夠自圓其說,這算不算一篇好作文?寫這樣一篇作文你允許嗎?

澎湃新聞:跟往年相比,今年給學生發揮的空間有何變化?

詹丹:(變化)不是太大,這可能是一個趨勢了,太正能量。不是正能量不好,問題是我們現在的命題中缺乏思辨的正能量,命題者給出的立意顯示出他們對正能量的理解很狹隘。題幹給你确立了正能量,然後讓考生來證明、認同。似乎這顯示了命題者不太自信。如果真要考正能量的寫作,就應該給考生一個情景,通過能不能激發出正能量,來檢測出考生的綜合素養,也見出命題水平的高低。

澎湃新聞:您曾提到作文訓練中“僞思辨”現象,可以展開講一下嗎?

詹丹:就是它的思辨,其實是抽象的思辨,而不是針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思辨。

就跟全國新高考一卷作文題用圍棋的三手材料有點接近。題幹已經幫你闡釋了三手關系,認為本手是基礎,沒有基礎的話,一味去追求創造性的妙手,就可能落到了俗手。好像把三者間的辯證關系理得很順,但這是抽象地在讨論,似乎就是形象化地說了一番守正創新的道理。

但涉及到具體情況,也許這個人基礎非常好,本來就是下棋的怪才,你非得強調初學者都要從本手進入,這不是屈才嗎?還有的人,打死他也上不到妙手,這輩子做本手就可以,甚至做俗手也可以,憑什麼要把妙手當作一種理想标杆一樣樹在前面呢?我想強調的是,每個人起點不一樣,不能按照一個套路來培訓。破除僞思辨的根本,就是要進入到一個真實情景,從問題本身展開思維。

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教條主義的機械操作,還美其名曰思辨。比如講講正面論述、又講講反面論述,然後折中一下,好像正反兩方面都照顧到了。其實你想想看,如果整個社會都傾向于正面的A,都是從A來立論,你還需要立論A嗎?不需要了,你就立論B,看似片面,其實是在思考另一種可能,是應對真問題的思辨。

澎湃新聞:作文一般文體不限,為何學生多挑議論文寫?

詹丹:高考作文命題有寫議論文的指向性,平時學生也主要把精力放在寫議論文的訓練上。議論文容易找到立意點,所以練得特别多。有的同學(不)寫記叙文,則是怕主題隐晦,一不小心就跑題了,所以不敢嘗試。也怕過于形象的表達,讓閱卷人看不明白。

但把思辨乃至思想的深刻等同于抽象的議論,恐怕是我們認識的誤區。誰敢說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的小說沒有思辨性?誰敢說深刻性隻體現于小說中的議論而不體現于獨特的藝術形象的塑造?

此外,作文對人想象力的開拓作用也相當明顯的,這在記叙性文體的寫作中體現得相當充分。希望以後的高考作文命題能有所作為,改變這一有偏頗的導向。

“有話好好說,是對他人時間、生命的尊重”

澎湃新聞:一道作文題出現在試卷上,會有怎樣的考量标準?

詹丹:有幾個維度:這是不是有利于高校選拔人才,那麼區分度是否足夠大?這是不是有利于反映考生的真實寫作水平,那麼考題是不是讓考生都有話說?是不是保證題幹沒有歧義,不會讓人發生誤解?從教學角度考慮,那麼是不是跟課标精神相一緻?從考試與教學關系看,它既是跟在教學後面的,反映教學當前狀況的,也是走在教學前面的,是對教學有引導作用的。

澎湃新聞:您記得什麼比較好的作文題?

詹丹:2008年的上海市作文題目“他們”,是比較好的。以前我們寫的多是單指的我或者Ta,寫一個群體就比較少。

2008年高考上海語文卷作文題。圖源網絡

但深入一步看,這個題目其實想給教學一種引導,以幫助教師和學生确立“他者”的問題意識。這個題目既适合寫議論文,也适合寫記叙文。我印象特别深的是一篇記叙文,就寫等在門口的送考家長,那種為子女的焦灼不安,寫得挺好的。還有寫大事件,比如當時的汶川地震中的人,分成三種顔色來寫,消防隊員穿紅色,醫務人員穿白色的……切入角度也挺好的。

澎湃新聞:目前有種觀點,作文隻是給閱卷老師看的,需要在有限的字數、時間内,讓老師最快知道要表達的東西,您覺得呢?

詹丹:其實這對閱卷老師、閱卷工作是有誤解的,也是在羞辱老師的水平。

總體看,學生寫的議論文,不像許多哲學論文那麼隐晦,意思都在紙面上,一篇七八百字、一千字的作文,很快看下來,也能判斷出整體水平。如果判斷不出來,那老師水平真有問題了。

為了防止偶然的判斷失誤,閱卷有初審、複審以及終審等多個環節,來形成判斷的共識。所以考生在寫作中,讓自己的文章寫明白、讓閱卷老師能看清楚,固然需要,這也是寫文章的一般道理。但實在沒有必要在文章中用關鍵詞語反複點題,來讓老師很快明白。這種不自然地、刻意地去追求,可能反而弄成文章的怪胎。

澎湃新聞:2020年浙江高考滿分作文《生活在樹上》曾引發廣大争議,您怎麼看?

《生活在樹上》。圖源網絡

詹丹:我覺得這是刻意追求、賣弄文字的高深,其實欠妥。這跟不自然地追求讓教師很快明白的做法正好相反,但本質相似。高考作文的教學導向,是為了人際交流而不是玩弄文字的自娛自樂。表達流暢,有話好好說,是對他人時間、生命的尊重。

我們理解考生的努力,也允許其有這種嘗試,但如果這種嘗試并不成功,我們需要用滿分來肯定嗎?畢竟寬容這麼做和鼓勵這麼做是兩個概念。而且,給作文評分,是在高等教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給出公平的區分。就我以往在上海的閱卷經驗看,考場内确實有大量言之無物、千篇一律的作文,也有言之有物、表達流暢乃至隽永的作文。難道不應該用一個恰如其分的分數,告訴考生和更多學生,寫别人容易理解的文字?

澎湃新聞:學生作文應該怎樣擺脫套路?

詹丹:最簡單一點,多看多寫。但怎麼多寫?寫個100篇就能提高水平?也未必。我倒是主張:寫5篇文章,還不如一篇文章改5次,讀文章也是,讀10篇,還不如一篇讀10遍,精讀、精改。

本質上說,對文風的讨論,就是對做人的讨論。國外有“風格即人”的名言,傳統也說“修辭立其誠”。讨論、倡導什麼樣的文風,其實也就是讨論做什麼人的問題。

詹丹。受訪者供圖

“寫作的教學任務,轉嫁到大學老師”

澎湃新聞:您之前在嘉定實驗中學任教,覺得語文教學中存在哪些問題?

詹丹:那時是上個世紀80年代,教初中,學生功課沒這麼緊張,還有時間看世界名著。單是語文課,就分成4個闆塊,閱讀、寫作,還增加了名著導讀和演講口才課。

現在語文課不會給你這麼多課時,盡管是主課,大家都覺得上語文課效率不高,很多時間都留給了數理化。其實學校不是一個象牙塔,也受社會風氣影響,我們那時很少有請家教的,現在整個社會越來越功利,不請家教,反而是另類。

澎湃新聞:那時初中、高中作文和現在有什麼不同?

詹丹:那時兩類作文比較多,命題和話題。但上海從2009年開始,基本上都是材料作文,因為2008年出了命題作文“他們”以後,有人說好,也有人認為太容易套題,開頭或者中間改裝一下就套過來了,但材料作文就很難套,因為要從材料開始論述,起碼三分之一的内容要跟材料有關。所以材料作文最大的好處,就是杜絕套題,這是達成考試公平的因素之一。

澎湃新聞:您如何看待考前流行的押題現象?

詹丹:我是不太認同押題的,考試是對你真實水平的檢測,想憑運氣、憑僥幸超越别人,這種思維的導向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說到底,投機取巧,希望花少一點功夫,有大的收益,(但)大的收益未必對你一生的寫作能力有多大的提高,根據很成熟化的套路(寫作)進到高校的話,真正的寫作水平不高,等于把寫作的教學任務又轉嫁到大學老師這邊。

從實際角度說,現在閱卷教師對因為事先押題而導緻的套題現象都比較警惕,所以套題被識破而被打低分的概率很高。

澎湃新聞:這種“任務轉嫁”是您在大學教學時觀察到的嗎?

詹丹:這是比較普遍的,也不能怪中學老師,因為中學的應試教育太厲害,隻機械教學生寫作文而不教他思考,或者說學生本身閱讀能力就有問題,就沒有好好獲得思考訓練。

我曾經找了10個大一學生,讓他們寫一篇中學的材料作文:哲學家懷特海說,你可以期望太陽明天從東方升起,但你不知道風從哪個方向吹來。

10個學生,8個寫成希望與挫折;1個把太陽和風當成各種風景,寫要觀賞各種風景;隻有1個,說你可以期待有規律的東西,但是你無法期待沒規律的東西。

這裡首先要梳理出客觀對象太陽和風的不同性,其次是主觀态度對不同客觀對象的差異,隻有(對材料)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能有好的立意。(但)問題是,8個同學看到材料,很自動轉換到一個勵志的命題,一看太陽,就本能反應,這是希望,看到風,就認為是挫折,套用一種固有概念,把具體的問題給屏蔽掉了。

我還給大一學生出過一道作文練筆,寫“感覺”,學生都說,我們沒感覺,感覺怎麼能夠寫成作文?寫得好的很少,其中有一篇,寫中午去食堂,人特别多,轟隆、嘈雜的聲音感覺,很形象,給我留下了記憶。

澎湃新聞:現在不少學生在學習中,對語文本身興趣不斷減少,您是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詹丹:把語文教成一種套路,可能是語文失去魅力的一個重要原因。(且)語文刷題,比數學更糟糕。解數學難題,還可能獲得成功的喜悅,但是語文刷題,即便是做最有創意的作文題,也會淪落為機械化、模式化的套題訓練。

比如我們分析一個比喻,用得好不好?你用形象生動之類的套路來回答,确實沒什麼味道。

如果我們首先考慮,喻體跟本體是怎樣的關系?這裡有怎樣的想象思維路徑?怎麼找出相似點?相同相異的思維張力在哪裡?或者,選不同喻體,含有怎樣的主觀價值判斷和客觀特征?一層層細分,就像破案一樣,來發現内在豐富的層次感,這就容易帶來趣味。

澎湃新聞:您覺得當下語文教育的最大短闆是什麼?

詹丹:為應試而應試,這是當前語文教育中的最大短闆。考試本來是為教學服務的,當然高考有點特殊,它首先是為高校選拔人才的。但不管怎麼說,其對中學教學也應該有一個積極的導向。現在中學階段,常常把接觸到的文章分成三大類,思辨性文章,文學性文章,應用性文章,但結果你會發現,這三種能力的培養其實都有很大欠缺。培養學生有情感、會思考,能應用,這應該成為我們語文教育工作者努力的目标。

責任編輯:黃霁潔 圖片編輯:張同澤

校對:丁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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