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歲尾，城市的喧嚣暫時停歇。天空忽明忽暗，陽光時隐時現。有時候，陽光浮現出明亮的光輝，在清晨的樹枝間遊移。

有時候，天空呈現一層霧白，枝桠錯落，疏影橫斜，顯得格外靜谧。而在夜間，冷月空照，月芽彎彎，一片朦胧，盡在不言中。

一天早晨，陽光躲在雲層中，光線微亮，雲波生輝。我站在公園門口等車間隙，行道樹枝頭的葉子輕輕搖擺。順着樹葉眺望高空，隻見一隻鳥雀銜着一根細長的樹枝，從眼前飛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

那鳥雀很快在附近一棵高直挺拔的樹上落下，樹頂有一座深褐色的鳥巢。鳥巢距離地面大約數十米遠。後來我了解到，這隻飛翔時會露出白色羽毛的鳥雀便是喜鵲，而這棵筆挺忻長的樹木則是楊樹。

喜鵲銜枝築巢，在法桐與楊樹之間穿梭，忙得不亦樂乎。而在那時，若不是有了短暫的駐足，便不會親眼目睹這一場景。

幾天後，在同樣的地點，我又看見幾隻喜鵲，在天空中翩翩起飛。仔細聆聽，它們互相啁啾，拍着翅膀，仿佛在高木上嬉戲。

此時的城市，人們正在大地上奔忙。清潔工在樹下掃着落葉，灑水車在路面留下一片潤澤。公交車在站牌停留，又疾馳而過。行人來來往往，戴着口罩，背影漸漸模糊。

天空與大地，互相凝視。人類與鳥雀，兩不相幹。當喜鵲在枝頭叽叽喳喳地唱歌時，人類在道路上馬不停蹄地忙碌着。

人們不會輕易感知鳥雀的喜悅，鳥雀同樣對人們的言行熟視無睹。但天地之間，無限美好就這樣暗藏其中了。

《道德經》第四十一章記載，“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隐無名。”大象無形這個詞，便是出自此處。

美好的東西，往往隐藏在無形中。比如，時令的變幻、草木的衰榮、山水的流動，無形之中自有一番境界。

無形藏有形，無聲勝有聲。這般虛無缥缈的東西，卻又潛伏在每一個人的生活裡。

人類的情感，至今無人可以完全控制；人類的學問，似乎永遠探索不盡；人類的起源，謎一般存在，生生不息，生命不止。

《源氏物語》第三十五回，源氏公子說：“人之富貴陽壽，皆由心定。心胸寬大的人，幸福亦随之而增多；心境狹隘的人，即使有緣身登高位，生活也不幸福，性情急躁的人，往往壽命不長；心神曠達的人，長壽之例甚多。”

讀到此處，深有同感。可見，在塵世中，唯有秉持心胸寬大和心神曠達，才能感知幸福的滋味與時光的底蘊。

站在這個角度，看待世間的利益得失，盡是一片黯淡無光了。可是，生而為人，僅僅追求心神空明，似乎又少了些什麼。

寫到此處，放眼窗外，天空明淨如水，白雲在天空劃出一道白光。一隻鳥雀展翅飛翔，由近及遠，淡淡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際。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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