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際原本是個數學概念, 其含義是導數, 是一個變量的變化對另一個變量變化的影響程度, 也就是兩個變量改變量的比。
在經濟學上, 邊際的意思是“最後的” , 或者“新增加的” 。 邊際考慮就是隻考慮最後的一個或者新增加的一個所引起的變化, 從而判斷事情的整體本質。
最後的一個和新增加的一個, 都是邊際的一個。 比如現在一共有99個東西, 第99個是最後一個, 它是邊際的一個, 而第100個, 是新增加的,或者将要增加的, 也就是邊際。 數學上這叫“左導數等于右導數” 。
邊際意味着微小的變化, 所以, 最後的一個,與新增加的一個, 相差非常小。 它們引起的變化的差異也非常小。 在數學上, 這叫“連續”。
可能有人說, 第99個和第100個可能差得非常多, 那是單位太大的緣故, 隻要不斷縮小單位, 差距要多小, 就有多小。
邊際考慮是一種隻看現在和将來而不管過去的一種思維方式, 因為過去了的事情就過去了, 它對人們現在的決策沒有影響。
就像我們平時說的, 覆水難收。 我們不必總是記挂過去, 那是沒有用的, 我們隻需要考慮新增加的因素和它引起的後果就可以了。
比如今天晚上要舉行足球比賽, 可是臨近比賽的當口, 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有兩種情況: 一是, 你已經買了票, 票價還不便宜, 500塊錢一張, 是你近半個月的工資, 而且不能退票。 另一種情況是, 别人送了你一張票, 可是票不能轉手, 也不能退。 在這兩種情況下, 你去還是不去看比賽,
有沒有什麼不同呢? 有人說自己買了票後去看的可能性, 比别人送票的更大些。也許你真的這樣想, 可是你這樣做是不理性的。 其實, 這兩種情況, 對你今晚是否去看比賽的決策的影響是一樣的, 沒有差别, 也就是在這兩種情況下, 你看比賽的可能性是一樣大的。
為什麼? 因為票不能退, 買票的錢拿不回來了, 在經濟學上這叫“沉沒成本” , 即一旦支出就無法收回的成本。 你晚上是不是去看比賽, 僅僅取決于從現在開始将要發生的情況, 所以, 必須進行邊際考慮, 看新增加的成本和新增加的收益的比較。
在這兩種情況下, 增加的收益都是看比賽帶來的愉悅感, 新增加的成本都是淋雨帶來的不舒服。
如果你覺得淋雨不算什麼, 隻要能看到比賽就高興, 則不管你是自己買票還是别人送的票, 都會去看; 反之, 則不會去。 這裡的核心問題是, 不要再考慮買票的錢,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經濟學認為, 某種要素的貢獻, 也是由其邊際的一單位的貢獻決定的。讓我們舉一個例子, 是關于農民種糧食的。
假定隻有一畝地, 如果一個人種, 可以打1000斤稻米, 但是兩個人卻不會打2000斤, 隻能打1800斤, 三個人隻能打1900斤, 等等。 想想,如果是1萬個人, 能打多少斤?零斤! 因為1萬個人一塊上去會把土地踏平的。
從中可以觀察到一個規律, 第二個人沒有第一個人打的稻米多, 第三個人沒有第二個人打得多,依此類推。 總之, 後一個人沒有前一個人打得多。
經濟學家把這個規律叫做“邊際産量遞減” , 也就是說新增加的人所增加的總産量越來越少。邊際産量遞減, 沒法證明, 但是也不能推翻,它是個公理。 我們可以想像, 如果産量不遞減, 那就是遞增或者不變。 我們看看這是否可能。
如果邊際産量不變, 那就意味着後一個農民的産量永遠與前一個一樣多, 那我隻要用一畝地, 就可以生産出養活全中國人需要的糧食, 隻要不斷地增加農民就行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說遞增了。
回到問題上來。 如果有100個人來種這一畝地, 那麼每個農民應該得到多少工資, 也就是多少稻米呢? 因為每個農民并沒有差異, 所以他們得到的稻米應該是一樣多的。 農民得到多少, 取決于農民的勞動貢獻有多大。
那麼, 這個貢獻是第一個人的産量1000斤,還是所有這100個人的産量總和的平均數, 抑或是其他呢?不可能是1000斤, 因為一共也沒有這麼多的稻米。
所以, 一般人會說是平均數, 也就是把所有100個人的産量加起來, 除以100。 這似乎有道理, 既然每個人得到的都一樣多, 當然得是平均數。不能給農民這麼多! 因為每個人拿走平均的産量, 農民就把所有稻米都拿走了。 土地的主人不會同意。
每個人到底能分得多少稻米, 必須進行邊際考慮。 也就是看最後一個人, 即第100個人的産量是多少。 比如是50斤, 也就是說, 由于增加最後一個人所增加的産量是50斤, 這個産量就叫“邊際産量” 。
經濟學家說, 每個人應該獲得的稻米就是這個邊際産量, 即50斤。
為什麼? 因為每個人勞動的貢獻隻有50斤!
最後一個人對糧食的貢獻隻有50斤, 這一點,大家都不會有異議吧? 那我說, 每個人, 包括第一個人的勞動的貢獻也隻有50斤。 你信不信?
首先, 稻米能生産出來, 不僅僅靠農民的勞動, 還要有土地, 因此, 稻米是勞動和土地共同作用的結果, 缺一不可。 土地對總産量也有貢獻, 産量不全是農民的貢獻。
其次, 如果讓第一個農民最後一個來, 他能打的稻米也隻能是50斤, 而不再是1000斤; 讓最後一個人第一個來, 他打的稻米也将是1000斤, 而不再是50斤。 原來的第一個人打的稻米多, 惟一的原因在于他是第一個來的。
第一個來的和最後一個來的, 有什麼區别? 區别就是: 第一個人自己用1畝地, 而最後一個人隻能用1%畝的地!
因此, 第一個人打的稻米多, 是因為他用的地多; 最後一個人打的少, 是因為他用的地少。 他們交換位置後, 打的一樣多。 這說明, 他們勞動的貢獻是沒有差别的, 都是50斤。農民應該按照自己勞動的貢獻分得稻米, 也就是每人50斤。
剩餘的稻米都是土地的貢獻, 在第一個人的1000斤中, 有950斤是土地的貢獻; 在第100個人的50斤中, 土地的貢獻是零。 勞動的邊際産量是遞減的, 土地的邊際産量也遞減。
剝削是什麼呢? 就是地主給農民的糧食還不到50斤, 低于農民的貢獻。
從小到大, 很多人養成一個觀念, 那就是: 糧食完全是農民打出來的。 邊際原理告訴我們, 這個觀念是錯誤的。
土地不但有貢獻, 而且仔細想想, 我們能吃到糧食, 是勞動的作用更根本還是土地更根本? 顯然是土地! 離開了土地, 本事再大的農民, 也生産不出糧食來; 而沒有勞動, 土地自己也能長出糧食來, 人類的祖先就是靠着土地的自然賜予過活的。有人還說, 農民的勞動是最值得尊重的, 因為它最辛苦。 但是辛苦不是值得尊敬的理由, 至少不是惟一的理由。 創造新世界的勞動, 也許不那麼辛苦, 但是也很值得尊重, 比如知識分子和科學家的勞動。
記住, 是最後一個人的産量決定所有人的産量和工資, 不是第一個人的産量, 也不是平均産量。
這就是邊際決定的原理。
這是大經濟學家歐根·龐巴維克在經濟學名著《資本實證論》 裡講的。
再舉一個例子。 假定一個農民某年生産了五袋糧食, 他要安排這五袋糧食的用途。 他一定是按照重要性從大到小的順序安排。
第一袋, 用于吃, 這對他最要緊。
第二袋, 用于增強體力和精力。
第三袋, 用于釀酒, 因為他要喝酒。
第四袋, 用于養家禽, 因為他要吃肉, 但是吃肉沒有喝酒重要。
第五袋, 用于養鹦鹉。
因為他覺得他能想像的用途, 都已經有了安排, 實在找不到什麼别的可以安排的了, 想了很久, 才想起這種用途。
我們買東西, 不是為了獲得商品本身, 而是因為商品對我們有用, 這種有用是主觀上的有用。 經濟學把商品能夠滿足人的主觀願望的東西, 叫效用。 我們消費就是為了獲得效用, 而且是最大的效用。
與邊際産量遞減類似, 效用也是遞減的。 以上邊的例子來說, 第二袋糧食的效用比第一袋小, 第三袋比第二袋小, 依此類推。 第五袋糧食的效用是最小的。 這叫“邊際效用遞減” 。
邊際效用遞減也是個公理, 不能證明, 但可以說明。 如果邊際效用不遞減, 那就是邊際效用不變或者遞增。
以吃饅頭為例, 假如邊際效用不變, 也就是後面一個饅頭, 永遠跟前面一個一樣好吃, 那會發生什麼? 我們将永遠吃下去, 永遠吃不飽! 更不必說邊際效用遞增了。認可了邊際效用遞減, 再看上邊的例子。
第一袋糧食對農民的效用最大, 如果讓他賣,他要收取最高的價格, 比如100元; 第二袋對他的效用要小一些, 他能接受的價格也低一些, 比如80元; 依此類推, 第三袋是60元, 第四袋是40元,第五袋對他的效用是最小的, 如果讓農民出手, 隻要20元就可以。
如果他要出手全部五袋糧食, 每一袋的價格應該是一樣的, 那這個價格是多少呢? 是100元, 還是80、 60、 40或20元呢?是20元! 為什麼?
假設這個農民很不幸, 丢了一袋糧食, 請問,他要放棄哪種效用? 是不吃飯, 還是不喝酒, 抑或是其他效用? 對了, 是放棄養鹦鹉。 也就是說, 丢失的那一袋糧食對他的影響, 或者他所失去的效用, 就是養鹦鹉給他帶來的快樂。 所以, 這袋糧食隻值20元。
問題在于, 養鹦鹉的這一袋糧食, 不是五袋中特定的一袋, 而是其中的任何一袋。 所以, 當他有五袋糧食的時候, 每一袋都僅僅值20元。
如果他又丢了一袋, 他失去的就不是養鹦鹉的效用, 而是吃肉的效用了。 所以, 當他有四袋糧食時, 每袋糧食就值40元了。
依此類推。 當有三袋糧食的時候, 每袋的價值就是60元; 當有兩袋時, 就值80元; 當隻有一袋糧食的時候, 這個價格就是100元了。 所以, 當有五袋糧食的時候, 每袋糧食的價格由第五袋的效用決定; 有四袋的時候, 由第四袋決定, 等等。
無論什麼時候, 都是由最後的一袋決定每袋的價格, 也就是邊際決定, 而不是平均決定。 這個道理和所有農民的工資由最後一個農民的産量也就是邊際産量決定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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