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唐代詩人王維這首詩篇,千百年來始終脍炙人口。赢得百般鐘愛,
詩人寄托紅豆,歌詠相思,讓平平凡凡的一粒紅豆出盡了風頭。
據說,王維這首詩是叙述了一個愛情故事:
相傳漢代閩越國有一男子被強征戍邊,其妻終日盼望夫歸。後同去者皆歸,惟其夫未返,妻念更切。終日立于村前道口樹下,朝盼暮望,哭斷柔腸,泣血而死。
不日,樹上忽結莢果,其籽半紅半黑,晶瑩鮮豔,人們視為貞妻摯婦的血淚凝成,稱為“紅豆”。
王維根據這一故事傳說,借物抒情,說透了紅豆寓意相思的内涵,全詩不僅情調高雅,懷思奔放,又樸素無華、韻律柔美。不愧唐詩絕句中的上品。
據《雲溪友議》載:安史亂時,唐宮樂師李龜年流落江南。一次于湘中采訪使筵上唱這首詩,滿座遙望玄宗所在的蜀中,泫然淚下。可見此詩為懷念友人之作。
王維出身河東王氏,是今山西運城人。他于開元九年(721年)中進士第,為太樂丞。曆任右拾遺、監察禦史、河西節度使判官等職。
唐玄宗天寶年間,王維官拜吏部郎中、給事中。安祿山攻陷長安時,他被迫受僞職。長安收複後,被責授太子中允。唐肅宗乾元年間任尚書右丞,故世稱“王右丞”。
在出仕後的天寶年間,王維利用官僚生活的空餘時間,在京城的南藍田山麓修建了一處居所,以修養身心。
那是一座很寬闊的去處,有山有湖,有樹林也有溪流。王維與他的知心好友過着半官半隐的生活。
這首詩即為天寶年間、王維30歲之後創作的。
看王維的履曆,他肯定不曾到過如今的祖國東北,更不可能知道紅豆不隻是南國獨有。
王維詩中的“紅豆”,是指一種學名“相思子”的植物,它别稱紅豆,藤本,莖細弱,多分枝。羽狀複葉,小葉16~30個,花冠淡紫色。成熟時開裂,有種子2-6粒。種子橢圓形,平滑具光澤,上部約三分之二為鮮紅色,下部三分之一為黑色。廣泛分布于台灣、廣東、廣西、雲南熱帶地區疏林中。
相思子的根、藤可入藥,種子質地堅硬,色澤華美,紅豔持久,可做裝飾品,但有劇毒。
就是說,這種豆科相思子屬于是一種有毒植物,誤食時會中毒,嚴重時甚至會喪命。
相思子主要毒性成分為相思子毒蛋白,但因相思子種殼堅硬,所以,一旦不小心吞食入腹不緻中毒,但若咀嚼再吞咽,則半粒即可引起中毒。
王維的詩,開篇就說“紅豆生南國”,并非他的武斷。因為“相思子”的确屬于南國熱帶地區的植物。
設想當時,如果王維知道遙遠的北疆大興安嶺寒地黑土上還有一種“紅豆”,一定不會斷言“紅豆生南國”了。
與南國紅豆根、藤可入藥但果實有毒、不可食用相比,産于北國的紅豆絕對是難得的、營養特别豐富的食用漿果。
所謂北國紅豆,學名蘿越橘,又名蔓越莓、小紅莓、紅豆越橘,為杜鵑花越橘屬,是一種抗寒性極強的常綠灌木。它在我國隻生長在長白山和大興安嶺地區,每年的六七月份開花,八月份結出紅色的果實。
大興安嶺當地人俗稱它“雅格達”,蒙古名阿力日蘇。它色澤嫣紅,葉可入藥。
每年從大興安嶺第一場冬雪飄落算起,北國紅豆的根枝約有八個月時間隐匿在積雪中,厚厚的雪是她的錦帳,冰凍的黑土是她的睡床。此時的北國紅豆正在睡夢中孕育。
如果在冬天扒開半米多厚的雪,就會發現:在外表零下四十多度的雪層下,蘿越橘綠色的葉子已經變為紅褐色,而神奇的紅豆國,竟然也在頑強地生長着,它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得鮮豔奪目。
紅豆越橘還多生長在高大的落葉松林下,它的植株低矮,僅有沒過人腳踝部的高度,枝蔓可平長至2米。花開後結出比黃豆略大的漿果,随着果實成熟,顔色逐漸變為紅色,也因此被當地人稱為“紅豆”。
世間都知道古代“紅豆生南國”詩句的影響。當地人把它和南國紅豆拴在一起,巧妙地利用“南”“北”地域方位做對稱,借助南國紅豆的名氣,使之以“北國紅豆”之稱揚名天下。
實際上,全國各地幾乎都有果實如同紅豆形狀的植物,但論起名氣,哪個也沒有經王維點睛的“南國紅豆”名氣大。
還因為詩人定性“此物最相思”,由此這“紅豆”牽動了無數人尤其年輕人的心。
紅豆粒小而鮮紅美麗,恰似代表了一種赤誠的心。所以,古往今來的年輕人,都喜歡以紅豆作為定情之物,或以紅豆寄贈,代表思念情懷。
還有人研究認為,紅豆是一種落葉喬木紅豆樹的種子。此樹分布于廣東、廣西、四川、陝西、湖北、江蘇、浙江、安徽等地,有許多是人工栽培的。
考察發現,的确尚存有紅豆古樹。如安徽泾縣茂林有兩株紅豆樹,傳說是乾隆皇帝禦賜泾縣茂林進士吳芳培兩粒紅豆種子長成的樹。如果是真的,則可想見當時紅豆已經進入皇宮作為玩賞物了。這兩株紅豆樹今僅存一株,樹齡200多歲,極為珍貴。
此外,在江蘇江陰、浙江龍泉也存有200歲左右的紅豆樹。四川夾江縣鳳梧鄉還有一片紅豆樹林,最老的傳說植于明朝。
廣州黃埔波羅廟附近的浴日亭也有兩株紅豆樹,年歲都達300歲左右。每當秋天紅豆落地時節,都會吸引不少人去撿拾。
2017年4月,重慶市黔江區林業局在對全區古樹名木開展普查時,發現了一株1200年的“紅豆樹王”,由于樹齡較長,樹幹已空心,樹洞内可同時容納十位成年人。
這株紅豆樹生長在在黔江區杉嶺鄉尖山子村,樹高達27米,胸徑1.83米,是黔江區最大的紅豆樹。令人稱奇的是,經過1000多年的風雨剝蝕,雖然樹心已空,但是紅豆樹依然枝繁葉茂。
紅豆樹的材質極其堅硬,國内外聞名的浙江龍泉寶劍的劍柄和劍鞘,就是用紅豆樹的芯材加工而成的。
而北疆大興安嶺的越橘紅豆,漿果好看又好吃。入口微酸清爽,香氣獨特,含有大量的花青素,具有抗氧化,抑菌防感染的作用。而且,北國紅豆可長久保鮮、不易腐壞,還能加工成果幹,廣受人們喜歡。
每年盛夏八月,大興安嶺森林裡成熟的北國紅豆,都吸引着衆多采摘者。
大興安嶺人已經不僅把北國紅豆簡單看作是一種食用漿果,更看作是一種情感、一種文化、一種祝福的寄托。
誠如作家李準的詩句:“玉液瓊漿天然質,北國紅豆也相思”。
有着“北國紅豆之鄉”之稱的大興安嶺新林林業局所在地新林鎮,已被譽為“中國愛情小鎮”。
1984年,由喬雪竹編劇,王好為導演,劉曉慶 、張國民、金鑫等主演的電影《北國紅豆》就是在這裡拍攝的。
新林施業區總面積87萬公頃,紅豆富集區面積就達11萬公頃,占大興安嶺地區紅豆總面積的近百分之四十,得名“北國紅豆之鄉”毫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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