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播劇《清平樂》,讓不少人對北宋的文人們有了更深的認識,其中晏殊也頗受大家關注。身邊不少朋友問小美,喻恩泰扮演的晏殊與曆史上的晏殊像不像?個人覺得,還真不太像。
晏殊并不似《清平樂》中演得那麼唯唯諾諾,他其實是一個挺有個性的文人。5歲時,他就有神童之稱。14歲考試時就敢上奏說這些題自己都做過,要求換題。成為朝中肱骨後,晏殊也并不是一個隻會掉書袋的文人。李元昊初建立西夏時,宋将節節敗退,是晏殊找出了原因,撤内臣監軍,召弓箭手,清理宮内财物,暫時制住了西夏。
了解了這些,就不難發現晏殊在朝堂上确實是一件挺能扛得住事,挺有膽識的文人,這才是他能官拜宰相的原因。很多人之所以會認為晏殊是一個懦弱文人,其實和他的詞作有關。晏殊詞中,基本上沒有蘇轼詞的豪情,沒有範仲淹詞的大格局,他愛寫情詞,而且寫得婉轉凄美。比如本期要和大家說的這首《玉樓春》:
《玉樓春》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這首詞是晏殊最經典的作品之一,全詞以一位相思女子的角度來寫。詞中“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更是成為了宋詞中描寫愛情的金句,現在仍被很多人念叨着。但就是這樣一首如此唯美的詞作,當年卻曾被人笑話。據宋人趙與時《賓退錄》一文記載,當初晏殊的兒子晏幾道與蒲傳正見面,晏幾道稱父親寫愛情的小詞雖然多,但“未嘗作婦人語”。蒲傳正不同意了,當場就指出晏殊寫這首《玉樓春》,就是“婦人語”。
所謂“婦人語”,其實就是指用女子的口吻寫一些哀怨情詞,在北宋還有一個人經常被扣上這個帽子,他就是柳永。在當時不少人看來,柳永是一個市井文人,他寫這些内容沒問題,但晏殊是朝中肱骨,怎麼能寫些這種沒格調的東西呢?這就是這首詞當年被嘲的原因。晏幾道欲替父親反駁,也确實是無奈之舉。
雖然被嘲,但這首詞卻照樣成為了千古名作,流傳至今,原因在于全詞從意境到用詞,都是極為高明的。詞的上阕先從女主人公回憶送别之景起句,芳草萋萋的長亭路,年少的他說走就走了。隻留下自己被鐘聲驚醒,離愁就像三月的雨,綿綿不絕。凄景、叙事、抒情,在這上阕的寥寥數字中,完美地融合了,一氣呵成。
詞的下阕則是純粹的抒情。女主人公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深情、有悔意、有埋怨,種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其實就是“相思”二字的體現。這兩句之所以能打動人心,就是因為晏殊巧妙地用了多次對比。無情和多情,一寸和千萬縷,有窮時和無盡處,天涯地角的客觀距離和心中藏着的萬千相思,這一系列的對比,都是為了突出“相思無盡處”。不得不說,晏殊确實是抒情的高手。
詞确實是好詞,當初有人會不喜這種寫法也是可以理解的。當時民間的文人裡,确實有太多此類的作品。所以後來蘇轼才會緻力于寫豪放詞,就是為了打破當時柳永詞的風格,讓宋詞有了唐詩的一絲俊爽之氣。其實兩種詞風,都各有秋千,缺少哪一個對宋詞來說都是損失,隻要是好的作品就值得推崇,大家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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