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秋天
作者:逸野 主播:千紙鶴
原來,秋天是寂靜的。
那是一種成熟的安靜,飽經風雨,臉上,卻隻是挂一抹恬淡的微笑。有一些黃菊花,在山野靜靜地開放,美麗了人們的眼;有一些果實,在枝頭默默地芬芳,裝飾了紅塵的夢。朝霞漫天的清晨,有小鳥的歌唱若隐若現;殘陽如血的傍晚,有洞箫的聲音如絲如縷。那黃菊花,那累累的果實,那小鳥的歌唱,那如火如荼的夕陽,多麼絢麗,多麼激越昂揚啊!可是,他們的姿态是謙遜的,他們的神情是從容的,即使是迎風起舞的動作,也是那樣輕柔纾緩,波瀾不驚。
寂靜的秋天,我去聆聽一彎湖水的心事。四面青山,高峽平湖,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知道湖的人很少,滾滾紅塵有着怎樣的繁華,湖也不懂得。湖很單純,單純得沒有色彩,可是,她又有着無比豐富飽滿的色彩。姹紫嫣紅的山花,如詩如畫的彩虹,斑斓多姿的秋葉,濃墨重彩的霞光,都賦予她靈動和活力。還有無數的飛鳥,他們歇落在湖邊,用潔淨的湖水梳理他們美麗的羽毛。湖看着他們,默默地,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湖的心裡,深愛着他們。
風雲突變的日子,世界變得很冷酷。山洪無情地傾瀉下來,枯枝敗葉和動物的屍體漂浮在湖面,美麗的湖被摧殘得面目全非。湖不哭泣,不抱怨,以她寬廣的胸懷,包容了一切。傷你最深的人,往往是你愛得最深的人,寬容,愛的最深含義。
寂靜的秋天,我對候鳥訴說悲傷。我的心中是有許多悲傷的,如影随形,揮之不去。行走的人,心懷夢想的人,愛過痛過的人,哪個沒有悲傷呢?花開花謝的春之殇,冷雨如箭的夏之苦,衰草連天的秋之祭,萬物凋零的冬之寒,愛如流水,季節如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訴與誰人聽?是誰說過:“盡管人群擁擠,每個人都是沉默的,孤獨的。我們就像被遺棄的孩子,迷失在森林裡。當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時,你知道我心裡的悲傷嗎?你知道你自己心裡的悲傷嗎?”
可見,人生本就是悲傷的。有一種悲傷,我們自己不知道;有一種悲傷,自己知道了卻無法訴說不能訴說。悲傷是生命的一部分,或者沉重,或者美麗,隻有你自己承當。候鳥懂得我的悲傷嗎?也許懂得,也許不懂。看着候鳥從我的眼前飛過,忽然想起泰戈爾的詩“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迹,可是我已經飛過。”
寂靜的秋天,我學會忘記一個人。下午四點過後,陽光總是很好,我喜歡靠在軟綿綿的沙發上,喝加了薰衣草的普洱茶,聽童麗或是降央卓瑪的歌。落地玻璃門的外面,一抹青山蔥茏着,高大的桉樹在陽光下輕柔地搖擺。蟬聲已經遠去,秋蟬在這個季節告别昨日,羽化成仙。一些細微的聲響,在歌聲之外,傳遞到我的耳膜,那是一朵花落地的聲音,或者一片葉子随風飄逝的顫動。正是這些聲音,令秋天顯得越發寂靜了。
心很安甯,很寂靜。隻有一顆真正寂靜的心,才能感受到濃重奢華的秋天裡那别樣的寂靜。當其他季節的往事越來越模糊,當曾經令你死去活來的故事情節變得毫不相幹,我知道,有一種誓言,從一說出口就已經成為曆史;有一種緣分,從相遇的最初就已經注定了分離。沒有誰是可以永生永世的,淚痕依稀,而那個你曾經以為與你的生命不可剝離的人,其實已經在告别的刹那,開始遺忘。
寂靜的秋天,我去看望一棵烏桕樹。山崗上的烏桕樹,在我童年的時候就已經站立在那。看上去,烏桕樹越發地老了,樹身上有鼓起的結節,顯得蒼老而醜陋;雷電劈開過它的身體,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昭示出生命的韌度和深度。很早就以為烏桕樹要死了,挨不過一個冬天,然而,幾十個冬天過去,它依舊挺立不倒,郁郁蔥蔥。
在我老家的深秋,烏桕樹是最引人注目的。其他的植物都一如既往地蒼翠着,唯有它,獨樹一幟地撐開了一抹豔紅。經曆過數不盡的風霜,經受過數不盡的劫難,烏桕樹,他有多少的榮耀和自豪啊!斜陽脈脈,山野無聲,烏桕樹站立在山崗上,跟幾十年前一樣,沉靜安然。正當我想開口說些什麼,烏桕樹輕輕擺了擺手,一片深紅的葉片飄落在我的跟前。我若有所悟。“生若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感激生命,感恩自然,不正是這樣一種境界麼?
原來,秋天是寂靜的。
逸野:高小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一級作家。主要從事小說、散文、報告文學創作。出版作品十餘部。主要作品《熱血熱淚熱土》《快樂行走》《那些滄海桑田的事》《天劫》《野白菊》等。公衆号:逸野詩畫(gaoxiaoliyiye)
千紙鶴,江蘇省朗誦協會會員、泰州市朗誦協會理事,常發布作品于喜馬拉雅電台、QQ音樂、荔枝FM12470 等平台。千紙鶴之聲公衆号(ID: miaoxudong_1971)來源:四季美文(sijime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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