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決絕。
高山無棱,江水枯竭,冬雷震震,夏天雨雪的逆象,無一不被提及,甚至堅定不移的宣誓:“除非天地開始交融,混沌成片,”方才改變心志。
是什麼讓她們愛的如此堅定,是什麼讓她們發出這樣決絕而又铿锵的誓言?這是愛的最高呼喊,也是兩人相戀最唯美的訃告。
正德六年,風華正茂的楊慎狀元及第,獨占鳌頭,加之其父官任東閣大學士,家世顯赫。這讓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黃娥仰慕不已,從此她的心中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以至黃娥笄年之歲,上門求親的達官顯貴們絡繹不絕,卻沒有一人能入她的眼。她的父母無不為之焦急憂愁。
然而在她幼小的心中卻早有那麼一個人,溫暖着她的生命。但楊慎卻早已有了人妻。
相見情已深,未語可知心。凡是之地,應緣分而生,應緣分而歸。清清淺淺,藐迹難尋。
正德十二年,明武宗不理朝政,非事即遊,對于此,楊慎不避斧钺,直言相谏。然而武宗對其不予理睬,依舊我行我素,楊慎目睹民不聊生,國事日非,他實在氣憤不過稱病告假,辭歸故裡。但就在他回到老家後不久,她的前任夫人不幸病故。
但當他得知二十多歲的黃娥依舊孑然一身,不禁大喜,征得父親同意後,便急急遣人做媒。黃楊兩家本就交情深厚,加之黃娥心中早就暗許楊慎。這門親事就這麼訂下了。
在得知楊慎要迎娶黃娥的時候,城裡城外的人無不羨慕這對“才子佳人”的結合。黃娥花了幾年青春所等待的愛情終于來臨了。
草長莺飛的時節,兩人執手散漫的徜徉在碧草如茵的柳岸湖堤,看雲卷雲舒,煙濤拍岸。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黃娥雖為弱女子,卻常懷有憂國憂民的情懷,她多次鼓勵丈夫回到朝廷,以實現他的政治理想,在黃娥的鼓勵下,楊慎官複回京。
踏遍紅樓終是夢,天賜緣分卻是劫。
嘉靖二年,朝廷上演了内閣“大禮議”紛争,許多堅守明朝禮法的内閣派被明世宗迫害,楊慎諧諸學士仗義執言,未果反被奸逆小人污蔑陷害,受到兩次刑杖後谪戍雲南永昌。
黃娥得知這個消息後悲憤交加,帶上家仆便去渡口護送楊慎, 并且不辭辛苦一路上照料楊慎的杖傷。
在楊慎戍邊的歲月裡,黃娥多次探望他,他倆飽受流離之苦,還得躲避叛軍追殺,生活極度苦難,但兩人愛情熱度不減,情誼日益深厚。直到後面,楊慎父親去世,黃娥與楊慎作别,回到新都故裡。
這一别,三十載風雨潇潇,從此天人兩相隔。
“卻羨多情沙上鳥,雙飛雙宿河洲。今宵明月為誰留,團團清影,卻照别離愁。”——楊慎《臨江仙》
天遙路遠,錦書難寄,漫天的思緒皆是相思。睹物思人,難掩相思之苦,隻有一船明月,那清清淺淺的影子,偏偏卻映照着别離的憂愁。
“長亭十裡、陽關三疊,相思相見何年月。淚流襟上血,愁穿心上結,鴛鸢被冷雕鞍熱。”——黃娥《羅江怨·閣情》
渡口一别,相思相見何年月,隻好獨自一人守空房,望眼欲穿的等着丈夫回來。一江春月滅了又明,明了又滅。淚流成血,鴛鴦被冷。春花秋月,美好的景色易得人厭。相見無期,情懷也漸變成衰晚。
終究還是無法再見了。
嘉靖三十八年,楊慎在戍所逝世,年過花甲的黃娥悲痛欲絕,萬裡奔喪。所有的愛與相思,都随着楊慎的死,一起封在了這冰冷的靈柩中。
飛花又散落在這個季節,而你嫁衣比飛花還要豔烈,你啟唇似又要詠遍上邪,說的卻是我願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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