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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現形記主要内容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7 14:18:23

《官場現形記》,作者李寶嘉,被魯迅贊為晚清“四大譴責小說”之一。該書并無主角與主要故事線,結構與《儒林外史》類似,相對獨立的多個小故事通過人物關系串聯,以官場為舞台,揭露了上至皇帝、下至小吏等各類官僚的“昏聩糊塗”、“貪财如命”、“投機取巧”、“龌龊卑鄙”,批判了晚清官場的黑暗、吏治的敗壞以及統治階級的腐朽。

第二十三回 訊奸情臬司惹笑柄 造假信觀察賺優差

話說賈臬司聽完相面先生罵他的話以後,憤憤不平地回了衙門,他想派人把那個家夥抓來解解氣,無奈當時着急忘了問姓甚名誰,擺攤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裡,更不能沒有理由拿人,隻好罷了,但每想起來就一口氣憋在胸口。

剛好這天有件上訴的案子,是個姓孔的山東人告的,他正在氣頭上,立刻要坐堂親審。原是那人的父親在歸德開了個布店做買賣,一年将将收入一千多吊錢,但當地政府奉命要建立一所中學堂,硬逼着生意人捐錢,那人的父親被要求每年拿出三百吊之多,實在拿不出,便被府大人以抗捐為由押了。那人到處求人,府大人卻在每年捐三百吊的基礎上,獅子大開口要他另捐兩千吊作為修繕衙門的款項才放人;那人根本拿不出,他父親就被打了二百手心、一百嘴巴,仍被關了起來,這才讓他氣不過上省裡來告的。

賈臬司浏覽了一遍呈子,二話不說拍桌子發脾氣,大罵堂下人刁民,不支持政府的利民工程。姓孔的哀求自己實在沒法兒才來上訴的,賈臬司罵道:“混賬!自己抗捐就算了還敢來告!你們河南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人回說:“大人,我是山東兖州府曲阜縣人,隻是在河南做生意,雖然各省都有姓孔的,但我真的不是河南人啊。”

賈臬司更氣了,拍着驚堂木口不擇言道:“放屁!胡說!就是你們孔家門裡,每一個好東西!”

那人還敢回嘴:“大人,您這話怎麼說的?您老讀誰的書長大的呢?姓孔的沒有好東西,那孔聖人呢?您難道忘記他老人家了?”

一番話怼得賈臬司啞口無言,頓了頓才繼續輸出道,你敢頂撞我,給我打,打他個蔑視公堂、咆哮官長!兩邊差役就要動手打了,卻被大人身後的一個老管家制止了。

這老管家是老太太陪嫁跟來的,但凡臬台審案都要站在一邊盯着,猶如老太太親臨。老管家知道打錯了,忙對臬台說:“打不得,打了老太太要責怪的。”一句話就讓賈臬台跟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站起來嚴肅回“是”,就要讓差役把那人趕出去。姓孔的是真頭鐵,這時候還敢問自己的案子是審還是不審,賈臬台不耐煩地說“下去候批”,那人也終于無奈走了。

哎,這樣一個公私不分的糊塗臬司,好歹是個所謂孝子,他娘還算有些善心,雖然插手公事不合規矩,不然在這貨手裡得有多少冤案呢。

姓孔的倒黴蛋走後,值班的門上提醒臬台,有個謀殺親夫的案子正等着審,去年臘月二十四就人證物證齊了;賈臬台抱怨自己全年隻休兩天如何如何敬業,又說要圖吉利,愣是不肯初五這天審勞什子奸情案。

第二天是大年初六,賈臬台吃完飯沒事做,想起那起奸情案,于是吩咐把相關人等通通押上來審。他先一一點名,再依次問原告、見證、奸夫,一起錄口供,與縣裡的錄的差不多,審了半天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且說原告是死者的侄兒,奸夫是死者的姑表兄弟,算起來還是表叔與表嫂通奸——奸情敗露後,被告将自己丈夫毒死,被侄兒目睹,舉報了衙門。縣官親臨仵作驗屍現場,證實是服毒而亡;又把左鄰右舍、奸婦提審,奸婦熬不住刑罰,全部招供,補提奸夫,也供認不諱。案子結了後由縣拟定罪名,編纂成卷,送府過堂,轉道解省;隻是賈臬台上任後事必躬親的毛病,覺得是重案,覺得縣官審得不仔細,非要親自上堂審一次。又因為是人命官司,他受了老太太叮囑,因此格外上心。

這賈臬台本意是好的,但此案已再清楚不過,實在審無可審,也沒有人翻供,倒讓他無趣,感覺沒有自己發揮的地方。但是,等犯人押上來,情況就不一樣了:那奸婦年齡不過二十歲,雖然蓬頭垢面,但掩不住其面貌秀麗,一雙含情目,登時讓坐在上頭的賈臬台心神蕩漾起來,不免坐立難安。他定定神,照例問了幾句口供,又想起老太太說女人的名節很重要,臉面最為要緊,想到堂上這麼多人,怕她一個年輕婦女說不出口,就破例把她帶進花廳,隻在裡面留了一個老書辦,四個老差役。

賈臬台走進花廳盤腿坐在炕上,讓人把那女犯帶到炕前,一人擡頭一人低頭,正好四目相對。

“你這模樣也不像個殺人的。”賈臬台情不自禁說道。這話正中女犯的心思,忙喊了一聲“大人冤枉!”“三句不離媽”的賈臬台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如果有冤就直說,能救你的地方我定救你,如果沒有也瞞不過我的眼睛;我們老太太常會讓我買了放生些黃鳝、鯉魚、烏龜之類的,我就不信好好一個人,哪有無緣無故把他大卸八塊的道理呢?

那女人見狀便立刻抹眼淚道,我與亡夫是十六歲結的親,如今第五個年頭,兩人感情很好;去年九月他犯了傷寒病,我請了城裡南街的張先生來看,誰知藥吃錯了第二天他就翹辮子了,想我們年輕夫妻陰陽兩隔,以後我該怎麼辦啊!嘤嘤嘤~

那楚楚動人的樣子,真真我見猶憐,哦不對,賈臬台心裡可憐起她來。他問道,庸醫殺人是有的,但他為何咬定是你毒死的呢?那女人狡辯道,我男人死了我肯定不依,就去找張先生鬧,他被我纏不過,就誣陷我毒死自己丈夫的,冤枉啊。賈臬台搖頭歎氣,吩咐把大夫張大純帶進來問。

張大純進來了,跪在女人身旁,叙述自己給死者生前用的治傷寒症的“桂枝湯”藥房,乃是其先祖張仲景傳下來的,從古至今不知醫好多少人,别人想開還不知道咋開呢。賈臬台斥責道,又沒考你學問,廢話那麼多!又問其看過幾次病,回說看過一次,也奇怪怎麼就看了一次,倒被女人找上門要回自己男人了?

這時,女犯插嘴道,你看一次病就要二十四吊錢,挂号、過橋都要錢,不好好替人看,把人看死了,怎麼不向你要人了?賈臬台也覺得看一次病二十四吊太貴,女人解釋說,自己那裡的地方,大夫看病都很黑,平常隻要四吊錢,張先生偏偏要二十四吊一回,而且每次登門看病,多走一重院子加一倍,穿城而過走過兩座吊橋也要“過橋費”,真的心狠。賈臬台也附和自己曾到上海才見過有如此多名目收錢的大夫,沒想到在河南這種地方也見到了,開眼界。

賈臬台又問張大純,你是怎麼知道是服毒死的?

張大純回說,我不信這女人的話,趕到她家裡要看到屍體,一看就看出破綻……話沒說完就被賈臬台打斷,說這些早已在口供裡頭,沒有新的。張大純着急接着說,縣主老爺驗過屍,的的确确是毒死的,毒死的和病死的相差千萬裡呢!

可惜,賈臬台壓根不聽他說,隻揪着他收費貴這點不放:“我管他是病死還是毒死,你們做大夫的,别人得了急病找你怎麼能狠命要錢呢?人家大夫古有‘割股救人之心’,你倒好,恨不得把人家的肉割下來放自己嘴裡,真是好良心哦。”說完就讓左右把人鎖了拉下去發往首縣,打算事情完結了重辦他一下子。

哎,倒黴蛋張大純大夫,說啥也不頂用,怪就怪碰上這麼一個見色昏頭的長官,哪怕有一百張嘴也不敵别人一個媚眼的。

女人見臬台和藹,更加一口咬定“男人是病死,不是毒死”,而且進一步說那個告官的侄兒是眼紅家當,故意聯合張大夫害我,衙門裡的人也串通一氣把她屈打成招,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替她伸冤。

賈臬台不說話,倒不至于色令智昏,問道:“謀殺且不說,你和那個表弟通奸的事情是真的嗎?”那女人連忙否認,說王家表弟與自己男人向來不對付,幾乎不來往,自己連他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太冤枉啦。賈臬台臉上浮現出一絲中年男人“我懂得”的微笑,似乎并不信,說道,通奸又不是什麼死罪,何況現在沒有别人,你怕什麼,老實招了吧。見女人不肯說,他索性把剩下幾個人也都遣了出去,獨留自己和女人兩個人在屋内,并再三催促女人招供通奸之事。

這孤男寡女的氣氛,可那女犯偷偷擡眼看到大人卻閉目養神,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一時不知其意,心想事已至此,樂得翻供到底,看這男人樣子應該不會給我什麼苦頭吃。主意已定,于是死咬别人設圈套給她。

優待到這個地步,賈臬台仍然一句口供都沒得到,不禁急道:“我還沒問你謀殺的事,你連通奸也不肯認,太不識好歹了!都怪我以為能以德服人,沒成想這地方生了你這刁婦!我隻好請我們老太太出馬了,我們老太太一等一的誠懇,等你見了就會不打自招,不容你不認。”說完就起身,要去拉女人膀子。

可惜他是安徽人,平日裡還好,此刻說得快了,讓下面跪着的女人幾乎一個字沒聽懂,隻見大人過來就要動手,不知為何,驚得失聲喊道:“大人,這像什麼樣子!”這一嗓子驚動了門外的書差們,還以為有什麼事情都沖了進來,一沖進來就見此拉扯的情景,均眼睛瞪得雞蛋大,一個個又屁滾尿流地退出去。也不怪女犯和書差們想歪,誰曾想這位臬台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呢?

賈臬台不知女犯沒聽懂自己的話,更沒察覺自己的“沒規矩”造成了多大的誤會,隻當她不肯去見老太太,頓時火冒三丈地大罵“賤人”,立刻就喊人進來,書差又踉踉跄跄跑進來,聽到大人說要把女人交給發審委員老爺們審,今天務必問出口供,便依言帶了女人出去。

所以說女犯還是天真了些,官場上的老爺再糊塗,什麼女人沒見過,僅憑幾分姿色就妄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而賈臬司,雖然言語之間頗為偏向貌美女犯,但涉及通奸罪卻始終不信女人一面之詞,甚至内心已認定必是犯了才會逼問口供的吧。那個年代,“通奸”二字,多少帶些引人八卦的刺激在裡面,對于女人來說,隻要名字與這兩個字沾上一點,哪怕是謠言也是要命的,因為任何否認都沒用。

那邊老太太打聽自己兒子近日為何坐堂這麼久,賈臬台如實相告後,老太太決定插一手。她讓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一個貼身老媽子費大娘去提人,這費大娘和府上下的丫鬟、茶房、差役莫不尊稱一句總管奶奶的,而老太太也常常提問案件,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凡經過老太太提問的案件,犯人總是有罪改無罪,十起總得平反八九起,因此女犯被費大娘提去時,旁邊的差役等都向她恭喜,都說我們家老太太向來慈悲,你可有活命咯。

當時老太太坐椅子上,賈臬台親自為其捶肩、裝煙,沒問上幾句話,那女人就已在地下大聲喊冤。老太太一把年紀了,有一套自己的斷案“準則”:救生不救死,回頭還要叮囑兒子道,死的我就不去管了,現在活着的總要能救一個是一個,想辦法替他開脫。“乖乖仔”賈臬台稱是,還要跪下來聽從教訓,然後再起身。

然而等老太太細細盤問時,女人仍是連連喊冤,口供卻一句沒有,連老太太都急了,讓費大娘帶下去煮碗面、勸慰兩句;等吃完帶回來,老太太又問了半天,還是一句口供莫得,登時氣得老太太哮喘都發作了,直呼“沒見過這麼牛性子的人!我要到菩薩面前告訴她老人家你的罪過……”然後再是一頓兵荒馬亂的咳嗽,把她的好大兒吓得半死,隻好讓人仍把女人帶去給發審老爺們審,自己服侍老太太歇息。

官場現形記主要内容(拆評官場現形記23)1

這殺夫通奸案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了。

賈臬台伺候老太太睡下後,出來吃晚飯,才坐下,他大兒子就進來了。這位大少爺,前年赈捐便宜的時候,在勸捐案裡得了個“異常優異”,保了個免補本班,以道員補用,三品官銜。但他一心就想要個二品的紅頂戴,而且他這個候補班,将來說不準去哪個省,去了省裡也要候補,如果不花大本錢在京裡走門路,哪怕候補一輩子都可能。所以他的道台核準一年多了,他也不引見不到省,已然跟着他爹混,當個任上少爺。

且說這天少爺得了一個電報,說是黃河決堤,蔓延十幾個州縣,他一心想着靠爹弄一個河工當當,既可以辦工料賺幾個回扣,又可以在災後得個大大的表彰,屆時借此求個送部引見,發往某省即刻變成“特旨到”,二品頂戴還不是囊中取物!更何況河工任上得的銀子,拿到京裡拜兩個老師,走走太監的路子,放一個實缺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黃河決堤,對老百姓是遭殃,對他可是天下第一的升官發财好機會,這不緊趕慢趕來找他爹了。

賈臬台一聽那肯定為他兒子高興,剛好院上來了消息,撫台急召司、道,商量黃河決口之事。撫院大人等衆人到齊,拿出鄭州發來的電報讓大家傳閱一遍,自歎黃河從未開過這麼大口子,偏自個倒黴碰上。司、道安慰大人說,河南不比山東,河工是責成河督的,與大人不相幹。這安慰絲毫沒用,撫院道,擔子在身上有好有壞,開了口子有處分,但辦起工程又有好處;如今擔子歸了河督,好處一分拿不到,處分卻要一起挨,是你的管轄地,你能擺脫幹系嗎?河南州縣十幾個,幾十萬災民,這個苦地方哪有錢捐來養活他們?我第一個就捐不起,你們先别忙其他的了,趕緊打個電報去上海善堂董事,好歹勸他們弄幾個錢來做好事,以後好上奏交代。

正說着呢,河督的信就來了,撫院苦笑道,不消說那家夥不肯繞過我的,非要我擔一半責,我早就看穿了,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親自動手拟電報,溝通黃河決口後續安排事宜;河督那邊也回複自己做好的工作,以及循例的自我檢讨、裁撤決口處地方官等。

不過,河南撫院的第六感真的準,過了一天,上頭就來了電谕:

河南河督疏于防範,釀成災禍,決口過大,即刻起河南總督、河南巡撫均革職留任,其他官員一律革職,戴罪立功;朝廷體恤災民,發下二十萬兩赈災,由河南巡撫負責派人送往災區分發,以免災民流離失所,此次工程浩大,希望各位盡忠職守,彌補過錯,早日平宰。

這邊賈臬台聽說這個消息,連忙來找撫台,替自己兒子謀求河工一職。撫台表示為難,因為這個工程是由河台做主的,我也不好僭越,但還是答應去說一說。賈臬台回來告訴兒子,他兒子比他老子機靈得多,一聽這話就知道沒戲了,河台平白無故為啥給你這個缺,他安排自己人不好麼?賈臬台一聽也是,就建議發電報去京裡求周老夫子,托他拜托河台,裡外照應,總不會不答應。這位周老夫子,就是現任軍機大臣周中堂是也,是賈臬台此次升遷去京裡觐見時化了三千兩銀子拜的新門,遇事很有關照,因而賈臬台想到了他。

賈大少爺聽說這條路不錯,立刻去加急多花了兩倍的費用,以他爹名義發電報,等到天黑才收到回電:兄弟,我和你不熟,此項工程龐大,恐怕我插不了嘴,你兒子的事情再說吧。

電報内容下面注了一個周中堂的别号“隐”字,賈臬台看了默默無語半晌,讪讪說道,中堂這麼吩咐,你就等幾天再說吧。他兒子卻并不甘心,轉頭回了自己書房,左思右想,想出一條妙計。他雖未捐班出身,肚裡還有點墨水,提筆就寫,分分鐘寫了一封信;寫完自己看一遍,甚是滿意,看完再裝入信封、填好封面,忽然又拆出信随意疊了疊裝回去。做完一切,他把信封随手夾到靴頁子裡,悠然去睡覺了。

次日他去見他爹,問他爹撫台可發信去給河台了?說沒有坐在家裡等缺落到頭上的好事。賈臬台上院後,還沒開口,倒是撫台先提起道,你的事情,我已經和河台說了,他這幾天要去黃河下遊勘察,你兒子可以親自去見一面,無論事情成不成,總算不會空跑一趟。賈臬台感激地回去同他兒子說了,他兒子說道,得,隻要撫台給過信,我就有譜兒了。

這時河台已經駐工,賈大少爺坐了自家雙套車,後面跟了行李車、家人車,以及騾馬一大群,日夜兼程趕過去,到了工上暫且在一個向好朋友處住下。這相好朋友是新委的河工差使,姓蕭号二多,是個候選知府,妥妥的河台跟前紅人一個,因此賈大少爺有這條内線,心裡更有底氣。

他打聽都河台這兩天不動身,也不着急禀見,借口感冒需要歇兩天,倒是讓他好友蕭知府為他着急道,你既然來了就先去見見大人吧,這幾天趕着上門投奔的人不知幾多,個個帶了大帽子的信,你再不去就渣渣都不剩了。

賈大少爺說道,先不急,我這趟來了都有點後悔,應該留在省城裡聽聽消息再來的。蕭知府繼續追問,他不得不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袒露了實情:原來他着急忙慌剛出發,他爹就派了三匹馬快馬加鞭追過來要他回去,下車他爹派的馬也恰巧到了,說是京裡來了一封信,事關他的前程,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蕭知府愣了愣,問京裡來的什麼信,消息準确嗎?賈大少爺也不回答,隻是從枕箱裡翻找,一邊說“我們自己人,你拿去看别對第二個人提起”,一邊遞信過去。蕭知府接過來一看,信上的字足有核桃大,寫了三張紙,大意是:

你的親戚拟改同知,發往河南;你寫信讓我照顧一二,我為人一向不徇私,朝廷都說我不近人情的,曾有個親戚想讓我幫忙,至今都沒有幫他。你親戚的事情緩一緩再說吧。

蕭知府翻來倒去地看,愣是一頭霧水,好在賈大少爺解釋說:“這信是軍機大臣周中堂寫給我父親的,我父親是他的門生,信上的事還是三個月前我父親拜托他,現今才回複。信上的事情雖然與我無關,但他老人家好像跟河帥有點不對付;他寫這信的時候黃河還沒決口子,如今除了岔子,按照信上所說,恐怕河帥的事情不妙。所以我父親才一定要追我回去,我到了這裡不去見他也是這個道理。”

蕭知府看完信六神無主,雖然答應了他朋友不告訴别人,但為了獻殷勤,他立馬回去禀告了河台。事情就是那麼巧合,河台這兩天正好收到了周中堂來信,信裡言辭嚴厲,說他“辦事不利,如果不盡快搞定決口,定拿他嚴懲”。河台自從收到這些指示,真是茶飯無思,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再看了信,更加肯定周中堂不日就要拿自己開刀。

于是他主動向蕭知府問起周中堂和賈臬台的交情深淺,又提起之前撫台來信,拜托他給賈臬台公子一個河工差使,為何賈大公子來了不肯見我呢?蕭知府覺得從信上看二人交情不淺,又說賈大公子感冒了才不來禀見。河台想了想說道:“按道理工上的事情要有經驗的人來做才行,但目前一看在周中堂份上,二看在撫台面上,索性下遊很大一個人照顧不來,賈某人來了就正好把他安排在下遊做個總辦吧。以後事關周中堂的事,就托他父親周旋周旋吧。”甚至在蕭知府說要帶賈大公子來禀見時,他還關切地道,賈大公子感冒了就暫時歇兩天再上工,河上風大不是鬧着玩的,我這裡先下劄子,給他兩天假。

哦豁,這周中堂的面子真不是一般大,竟能讓對賈大公子素昧蒙面的準上司對其噓寒問暖,但要僅僅是面子也不一定,隻是事關自己利益在裡面罷了。

蕭知府把河台的命令回來轉述了賈大公子,賈大公子滿臉寫着“如我所願”的得意,心想他們可都上了我的當了。還沒天黑劄子就送來了,賈大少爺差使到手,“病”也不治而愈,第二天便去河督行轅謝委了。

各位看官到這裡發現了吧,那封讓河台與蕭知府“聞之色變”的信,其實隻是賈大少爺僞造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賈大少爺就賭他二人不可能真的去問周中堂,你是不是過兩天要噶我了?何況他爹真是周中堂的門生哦。對比他“媽寶男”的親爹,賈大公子真是“歹竹出好筍”了,不過,這裡的“好”,是相對混迹官場的本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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