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曾業 劉虎

2月24日淩晨0:06至3:21，上海中醫藥大學研二女學生小王（化名），在社交媒體接連發布3條信息，澄清自己“暫時删除”網貼，并非收了“封口費”或接受了物質上的好處，而是為了配合學校的工作。小王在已删除的網貼中稱，她曾為導師李某堕胎，并舉證李某學術不端。

公開資料顯示，李某系上海中醫藥大學碩博導師，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腫瘤科主任、腫瘤研究所所長兼上海中醫藥大學中西醫結合研究院執行院長。2月24日淩晨0:02，上海中醫藥大學發布公告稱，已收到李某涉嫌違反師德師風的舉報并啟動調查核實，目前已暫停李某的行政職務及醫療、教學、科研工作。

李某被停職後，小王重申了她的态度：“絕不接受任何私下和解”，并要求“徹查其中一切違法犯罪行為”。

女研究生舉證曾為導師堕胎

2月23日，小王在社交平台發布網貼稱，她是上海中醫藥大學研二的學生，出生于1997年。2020年秋季入學，經過激烈的角逐拜入該校碩博導師李某門下，但沒想到“曾讓我景仰崇敬的導師後來竟成為我的噩夢”。

“我從開始的害怕到逐漸被他說服，最終與他‘交往’。”據小王自述，入學後，李某就營造出自己婚姻不幸的形象，言行間透露出對她的喜歡和關愛。從禮節性擁抱到看手相，再到背後環抱、親吻，最終發生關系。

“後來懷孕了，他讓我打掉。”小王稱，2021年4月20日，她獨自去做了人流手術。由于科研任務很重，打完胎第二天，小王就去實驗室接着幹活了，結果在同門師姐讓她熬夜查資料時大出血。“她們經常刁難我，我想讓李某出面主持公道，結果他無動于衷，還嫌我幼稚、不懂事，對他來說堕胎好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傷心之下我想跟他分手。”

2021年末，兩人分手。小王稱，事後她不敢向父母訴說自己的遭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去找同學求助，結果發現“這是李某的一貫套路”。

小王曬出的與李某的部分聊天記錄

小王在社交平台坦言，此事讓她曾一度很自責懊悔，覺得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也做好了被指責被質疑的準備。“但是，我們學醫十餘載，又一度憤怒失望，為什麼我們這群辛苦求學的醫學生，在本該聖潔的醫學院，淪落到受導師壓迫，需要出賣自己的身體，用苟且才能換來一個光明前途？”

對此，被舉證的李某回應稱，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這麼說。“現在的學生想法很複雜，她有啥依據、有啥證據啊，就這樣平白無故地這樣說我？沒有這個情況！不知道是誰，她有落款嗎？有名字嗎？為什麼要這樣搞呢？”

曬出證據舉證導師學術不端

小王在社交平台上稱，她從同學處得知，每當有新入師門的女學生，李某都會予以特别呵護，同時以各種方式誘騙學生跟他戀愛，“很多女學生都遭受過不同程度的性騷擾”，且存在“腳踏幾隻船”的情況。“他害怕女學生留下太多證據，所以非常小心謹慎，時常以聊課題、喝茶等理由叫女學生去找他。”

“導師權力一手遮天，幾乎擁有學生前途的‘生殺大權’，上海中醫藥大學也不例外。”小王稱，那些知情後還委身于李某的，會得到學業和前途上的“特别關照”，比如發文章、入選優青、安排工作等；對于那些“不聽話”或者不願“獻身”的，會被李某卡課題、壓論文直到畢業前才給發表，相應的獎學金、出國留學等機會基本無望。男學生則會遭受李某的忽視和邊緣化。

“實際上我們承受着高強度的工作安排，每周6天的工作時長，每天從晨起到深夜，科研成果卻被挪用給李某身邊的‘紅人’。”小王曬出證據并舉例稱，上海中醫藥大學曙光腫瘤研究所的女老師王某，在碩士時與李某相識并跟随李某10餘年，主攻方向為納米給藥、壓力應激。另一位與王某同級别的男老師季某，研究方向與王某毫不相關。但是，在一篇與季某主攻方向相契合的聯合署名發表的學術論文中，王某卻是倒數第二通訊作者，季某是第一作者。“通訊作者的含金量，大于第一作者。”

“李某為了培養自己看重的女學生，不管有無實質貢獻，都會讓别人做的文章都帶上該女生的名字。”小王還舉了另一個例子，2020年至2021年，李某看重的一位女學生發表了9篇論文，這位女學生都是第二作者或中間作者。9篇論文中，其中4篇涉及到臨床試驗、壓力應激、納米給藥、腸道菌群等研究方向，而這名女學生是腫瘤科的臨床醫生、在職博士，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實驗室，“但她在短時間内卻出了多個領域的文章，這絕非一句她非常努力就可以解釋的”。

小王曬出證據質疑相關論文署名

導師被停職 舉證者要求徹查

2月24日淩晨，上海中醫藥大學發布官方通報稱，學校收到了有關反映該校附屬曙光醫院李某涉嫌違反師德師風的舉報。學校第一時間成立調查組，已啟動調查核實。經學校研究決定，目前已暫停李某行政職務及醫療、教學、科研工作，下一步學校将按照有關規定，根據調查結果，依法依規處理。

小王在社交平台稱，她此前已向紀檢監察部門、學校以及曙光醫院領導提交證據反映情況。24日中午，小王在社交平台最新發布的信息稱，她沒有接受任何李某給予的文章和外出學習機會，“至今沒有任何文章，也沒有接受任何物質”，并稱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因此希望學校盡快調查，盡快處理，早日答複。

事發後，小王是否跟李某有過交流？該事件目前的進展如何？記者通過多個社交平台與小王私信聯系，但截至發稿時一直未獲回應。

當天，記者聯系到上海中醫藥大學，詢問對李某的調查是否取得進展，相關工作人員稱，目前還在調查核實中，具體情況暫不便透露，待調查結果出來後會及時向社會公布。

學校發布官方通報後，小王很快删除舉證内容，稱“一方面是因為學校迅速給出了态度，另一方面也是半夜來了五個領導圍着我，不删不讓走”。對此，小王在社交平台稱“不會接受任何私下和解”，并要求“徹查其中一切違法犯罪行為”，“要（李某）接受法律的制裁”。

封面新聞記者通過上海市紀委監委官網查詢得知，小王反映問題的電子郵件該網站已收到。24日下午，上海市紀委工作人員告訴封面新聞記者，他們已看到小王的舉報郵件，目前已開始了解相關情況。（圖據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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