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玩彈弓(圖片來源于網絡)
你小時候玩過嗎?還記得長什麼樣嗎?還知道怎麼玩嗎?
彈弓是我們小時候随身帶的玩具,上學時偷偷放在書包裡,不上學就斜插在腰間,别提多威武啦!整天拿着彈弓,見什麼打什麼,什麼樹上的鳥、地上的雞、水裡的鴨、睡覺的豬、奔跑的狗,以至于這些小動物們見到我們,如同見到天敵似的,着鳥獸散。
當然更多的時候是選一個目标來比賽,看誰打的準。小時候的玩伴中數國群彈弓玩的好,打的最準。他和我年齡相仿,個頭大小也差不多,隻是他看上去有點腼腆,黑溜溜的眼睛看人老躲閃着,從不主動和人說話,也很少和人争執,總是怯生生的站在玩伴圈外。但他唯獨和我要好,在我看來他是我們中最聰明的一個。
小時候彈弓是我們男孩子的标配,幾乎人人都有一個彈弓。一般情況下都是自己做的。國群做的最好,我還記得他幫我做彈弓的過程。
兒時彈弓(圖片來源于網絡)
初夏的一個中午,吃過飯,他和我就到樹林裡,去找适合做彈弓架的樹叉了。他說槐樹或棗樹叉是最好的,木材硬,耐使。費了好長時間,熱得臉上身上滿是汗,終于找到他認為合适的槐樹叉了。是一個幹枝在分叉處,分開兩個枝的那種樹叉。他從幹枝處鋸下來,長度保留手握住再餘一點,兩個分支留三寸長,其餘鋸掉。再把樹皮剝掉,用碎碗片刮得光滑,在兩個分支末端,用刀子刻一圈凹槽,一個彈弓架就做好了,再系上有彈力的皮筋彈弦。一個小巧玲珑,光滑漂亮彈弓就做好了。這個彈弓我玩了好多年,直到我上初中。
國群原來的性格不是這樣,自從他爹在煤礦掏煤,腿被斬斷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了。他家原來的家境,經這一折騰,更加困頓。我見他好幾年都沒有換新衣服了。他上學也是隔三差五,斷斷續續的上,好在他聰明,成績還算不錯。
我們村有兩千多口人,基本上都能上完小學,上完初中的就沒有幾個,上完高中的少之又少,能考上大學的恐怕是鳳毛麟角了。有兩個原因,一是家裡窮,上不起學。二是自己學不進去,不願上,家長也不強求,畢竟考上學的也不是很多。國群想上學,可他家裡條件不允許。我們兩同時考上鎮上的初中,他家卻拿不起20元錢的學費。
我上學的那一天,我老遠看見他躲在牆頭後面,伸出頭,偷偷看我,我的心頓時難受無比,步子邁得向灌鉛一樣沉重。送我的父親看出我的心思,對我說:“你隻管先去學校,過兩天,我湊夠錢就把國群送到學校去,他是個好孩子,你們一塊學。”聽了父親的話,我激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果然兩個星期後,國群出現在我的面前,他顯然非常高興,人也開朗了許多。他和我不一個班,每天他都很晚才回寝室睡覺,早上一大早又起來晨讀。吃的少,基本上都從家帶的饅頭和醬豆,學習又那麼刻苦,人就更廋了,眼睛深陷,有點脫像。我不忍心看到他這樣,就時不時的拉他到鎮上打個牙祭,買幾根油條或吃碗面條,每次父親送東西時,也會有他一份。
總算熬過初中,我們倆同時又考上縣一高。這一回他又遇到坎,學費雖然不多,但對他家來說,也拿不出來。在父親和鄰居的幫助下,他勉強的踏進了縣一高的大門。但他在學校看上去像是異類,穿的破,頭發長,清瘦,敏感。除了我,基本沒朋友。
大概不到半個學期,有一天,他把我拉到一個牆角對我說,他不上了,要到煤礦掏煤,掙了錢再來上。我勸他再堅持堅持,到煤礦危險。他說不能再拖累大家了。于是他辍學掏煤去了。
一晃一年過去了,他杳無音信,我有點擔心,心裡默默為他祈禱。
一晃又一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消息,我的心涼了半截。
又過一年,我們家搬到南方去了,依然沒有他的消息。我大三時候,一天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國群寫的,說他考上師範學院了。我喜出望外,立刻乘車去看他。當他看到我時,高興的像個孩子,抱着我又哭又笑。我看他還是那麼清瘦,頭發長而淩亂,不過眼神堅定,沒有了憂郁,似乎陽光了很多。
中午他要請我吃飯,但我知道,他依然赤貧,估計是靠師範生的那點津貼過日子。我說,老規矩,還是我請你吧,等你發達了再請我。他沒有推辭,我們來到一家手擀面館。給他要了兩碗撈面,兩個豬蹄。他吃完後,我問他吃飽了沒有。他笑着說飽了。我知道他還沒有吃飽,就又要了一碗。不多時他又吃完了。我看他吃飯那個架勢,知道他還欠一點,就又要了一碗面和一個豬蹄。他整整吃了四碗手擀撈面,三個豬蹄。吃飽的他紅光滿面,不好意思的嘿嘿沖我笑,我心裡卻很難受,知道他平時的生活狀态并不好。臨走時,我把所有的錢都偷偷地塞到他口袋裡。
畢業後我回南方工作,剛開始和國群還有聯系。他畢業後在一所高中教學,日子也好了起來,字裡行間,充滿了樂觀和自信,我也為他走出陰影而高興。再後來,因工作變動就失去聯系了。一晃離開家鄉已二十年了,小時候的事還曆曆在目,小時候的玩伴也不知道在何方?
今年清明,我回到離别二十年的故鄉,想看一看我長眠于此的父親,給他墳前捧一把土。我想,二十年未回故鄉祭奠父親,想必墳頭早已被雨水打平了,雜草早已蔓生……
回到故鄉,故鄉的幕落還是驚到了我:曾經兩千多口人的村子,如今沒有幾戶人家了,絕大數人都進城了,到處都是荒棄的房屋,殘垣斷壁,一片蕭條……
我來到鄰家借掃墓用的工具,鄰家大嬸硬是沒認出來,驚愕了好久,才淚漣漣的說:“哎呦!20年了,認不出來了,回來好,回來看看好!”她給我找了個鐵鍬,對我說:“你爹那墳上蓋幾鐵鍬土就行了,前天國群才回來上過土。這20年,他每年都回來給你爹墳上除草上土,一年也沒有斷過。每年回來,都帶好多好吃的放你爹墳頭,在墳前一坐就是幾個多小時。”
我急忙奔到父親的墳頭,果然父親的墳整理的幹幹淨淨,墳頭也比别的墳頭大,墳前擺着好多美食,旁邊燒過很多紙錢……我跪倒在父親的墳前,泣不成聲。
我向鄰家要來國群的地址,轉頭去找我那兒時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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